卷之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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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系辭者,今亦因與厘正,複歸文言之後,則庶乎在上下系不雜為全篇,在文言辭氣為相類。

    又於十傳之篇次,或為後人所訛者,稍加更定,著其義。

    夫然後易為全書也,於三聖之經,則全本文,用旁釋,而不為之說。

    於孔子十傳,則稍出愚見,因言求象,而各為之測。

    俾學者因測以明傳,因傳以明經,庶乎天下後世複見古易之大全,而四聖之心或可得矣。

    古易經傳序 或有問於水曰:「子之於易,必取經自為經,而不以孔子傳分附之者,何也?」曰:「所以全經也。

    當孔子作傳之時,本自為十篇也。

    當羲文周公作經之時,未有傳也。

    分傳附經,漢儒支離附會之陋也。

    籲!弊也久矣。

    」「然則子之必主解傳而不解經者,何也?」「夫十傳已解經矣,而又先竊取以為之解說,則又何取於十傳乎?是猶床上之床,屋下之屋也。

    蓋後人因漢儒分傳附經之訛,而未知古易一經十傳之大體也。

    」「然則各卦之爻也、德也、才也,可以不釋乎?」曰:「此三道者多見於孔子之傳矣,其或有未及者,則於本傳之下而附測焉,斯已矣。

    」 夫易之全經何為者也?學易之要於此乎始焉者也。

    夫學易之要有三,一曰學卦畫,二曰學彖辭,三曰學爻辭。

    夫是三者,三聖之奧也。

    伏羲之卦畫,以象教者也;文王之彖辭、周公之爻辭,以言教者也。

    夫易之道莫深於象,而言次之;學易之要亦莫切於象,而言次之。

    易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

    」言外之意,惟於象焉盡之矣。

    是故君子之學易也,觀其卦畫焉,而其生生之象、陰陽剛柔同異善惡之情斯得之矣。

    觀其彖辭焉,思過半矣,以?乎六十四卦,休咎吉兇之故斯得之矣。

    觀其爻辭焉,以究極乎三百八十四爻,休咎吉兇之蘊斯得之矣。

    當其觀伏羲卦畫之時,如未嘗見文王之彖辭也,必求伏羲之易於卦畫之中焉而見之,若不假乎彖也。

    當其觀文王彖辭之時,如未嘗見周公之爻辭也,必求文王之易於彖辭之中焉而見之,若不假乎爻也。

    當其觀周公卦爻之時,如未嘗見孔子之十傳也,必求周公之易於爻辭之中焉而見之,若不假乎傳也。

    夫然後卦畫與辭,各緻其極,交相明也。

    夫然後知夫子假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而韋編之三絕所以深究乎此而已矣。

    夫然後讀孔子之十傳,而知其弘指奧義不過發揮乎此而已矣,然後知三聖人之蘊如是而已矣。

    與夫未學伏羲卦畫自然之象,而先讀文王周公彖爻之言;未究文王周公彖爻之言,而先附對以孔子十傳之文,舍本而求其末者,不亦異乎! 尊經第六 「敢問尊經之道。

    」曰:「夫經也者,徑也,所由以入聖人之徑也。

    或曰:警也,以警覺乎我也。

    (傳)[傅]說曰:學於古訓。

    夫學,覺也,警覺之謂也。

    是故六經皆注我心者也,故能以覺吾心。

    易以注吾心之時也,書以注吾心之中也,詩以注吾心之情性也,春秋以注吾心之是非也,禮樂以注吾心之和序也。

    」曰;「然則何以尊之?」曰:「其心乎!故學於易而心之時以覺,是能尊易矣。

    學於書而心之中以覺,是能尊書矣。

    學於詩而心之性情以覺,是能尊詩矣。

    學於春秋禮樂而心之是非和序以覺,是能尊春秋禮樂矣。

    覺斯存矣,是故能開聰明,擴良知,非六經能外益之聰明良知也,我自有之,彼但能開之擴之而已也。

    如夢者醉者,呼而覺之,非呼者外與之覺也,知覺彼固有之也,呼者但能覺之而已也。

    故曰:六經覺我者也。

    今之謂聰明知覺不必外求諸經者,不必呼而能覺之類也。

    今之忘其本而徒誦六經者,輾轉喪志於醉夢者之類也。

    不呼而覺之類也者,孔子不能也;喪志於醉夢之類也者,孔子不為也。

    是故中行者鮮矣,是故天下能尊經者鮮矣。

    」曰:「何居?」曰:「弗或過焉,則或不及焉。

    過則助,不及則忘。

    忘則忽,助則侮,侮與忽,可謂之尊經也乎?」曰:「然則如之何?」曰:「觀之於勿忘勿助之間焉,尊之至矣。

    」尊經閣記 道無終窮,學無止足。

    程明道先生有言曰:「太山高矣,太山之上已不屬太山,堯舜事業也隻是太虛中一點浮雲過目。

    」蓋言道體無窮,而學不可止足也。

     道體乾涉甚大,非一班半點可盡,非大其心胸,何以見之?若如衆說,即當時晨門荷蒉之徒已先得之,而宣聖汲汲皇皇,被人譏議,被人削迹,被人伐木,被人欲要殺之,終不為悔。

    此見得與物同體,痛癢相關,自有不得不然。

     以象山為禅,於何以為禅?以為禅也,則陸集所雲於人情物理上鍛煉,又每教人學問思辨笃行求之,似未失孔門之規矩。

    惟其客氣之未除,氣質之未變化,則雖以面質於象山,必無辭矣。

     昔年讀書西樵山時,曾聞海内士夫多宗象山。

    象山宇宙性分等語,同此心同此性等語,皆灼見道體之言。

    以象山為禅,則吾不敢;以學象山而不至於禅,則吾亦不敢。

    蓋象山之學雖非禅,而獨立高處。

    夫道,中而已矣,高則其流之弊不得不至於禅,故一傳而有慈湖,慈湖真禅者也,後人乃以為遠過於象山。

    吾以為象山過高矣,慈湖又遠過之焉,是何學也?伯夷、柳下惠皆稱聖人,豈有隘與不恭?但其稍有所偏,便不得不至於隘與不恭也。

    學者欲學象山,不若學明道,故於時有遵道錄之編,乃中正不易之的也。

    若於象山則敬之而不非之,亦不敢學之。

     夫人皆識面,淺者也,而謂上下千萬年識堯舜禹湯文武周孔是何面目,而若相知之深焉,神交也。

    故孔子夢周公,高宗夢(傳)[傅]說,舜夢拜乎丞。

    語又曰:「見堯羹牆。

    」皆心也,神也。

    神也者,心之所為也,心之神交,通也。

    通天而天,通地而地,通萬物而萬物,通堯、舜、禹、湯、文、武、周、孔而堯、舜、禹、湯、文、武、周、孔,感而通之,一氣也。

    氣也者,通宇宙而一者也。

    是故一體也,一體故氤氲相通,痛癢相關,不交而交矣。

     陽升則浮,陰降則沉,浮沉相蕩而潤下生焉。

    陽精則明,陰散則晦,晦明相感而炎上生焉。

    陽剛則伸,陰柔則屈,屈伸相循而曲直生焉。

    柔以融之,剛以結之,融結相推而從革生焉。

    剛以辟之,柔以阖之,阖辟相蕩而稼穑生焉。

    天地之生也,先氣而後質,故水火多氣,木金土多質。

     觀洪爐之鑄金,則知天地之終始矣。

    在爐而融,生之也;出爐而結,成之也。

    融也者,水始之象也;結也者,土終之象也。

    其融也,孰不以為屈,而不知生之始也,伸孰大焉!其結也,孰不以為伸,而不知成之終也,屈孰大焉!始終相乘,屈伸相感,而金未嘗變,道之象也。

     初年齋戒三日始求教於白沙先生。

    先生歎曰:「此學不講三十年矣。

    」少頃講罷,進問曰:「今門下見有張廷實、李子長,而先生雲不講學三十年,何也?」先生曰:「子長隻作詩,廷實尋常來,隻講些高話,亦不問,是以不講。

    此學自林緝熙去後已不講。

    」予後訪廷實,廷實因問:「白沙有古氏婦靜坐,如何?」予應曰:「坐忘耳。

    」張曰:「坐忘是否?」予應曰:「心齋是矣,若說坐忘,便不是顔子。

    」張搖掌曰:「不然,不然,三教本同一道。

    」予知其非白沙之學,因叩之雲:「公曾問白沙先生否?」張曰:「未曾問,隻是打合同耳。

    」 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皆非有為而為之者也。

    凡人有甚怒,及橫逆之加,則其人如病狂初作,不可與之辯,但當以理自克,久之則其人自悔,如病蘇也。

    持此以行諸夷夏,無不可矣。

     欽明文思,心性之本體;安安,本體之自然,不著絲毫人力。

    蔡氏既謂「欽明文思以德性言,允恭克讓以行實言」,是矣。

    又雲「敬體明用」,是又說到用上,何耶? 文公言放下這敬不得,都似二物了。

    殊不知心體存存惺惺便是敬,敬與心是一物,何言放下乎? 既見得體用一原,便終日終身體認涵養,直上達天德,以行王道。

    盛德大業一齊擴充去,不是二事。

     古人言學言政必有頭腦,如樹木之生,其枝葉花實必有根本。

    後世學不知本,又何望乎先王天德王道之懿?明道先生言:「中庸隻無聲無臭,該括了多少。

    」自無聲無臭發而為三千三百,自三千三百複歸於無聲無臭。

     制禮作樂,後世亦皆不知本。

    人而不仁,如禮樂何?禮樂在仁者心地中流出,而謂不為之用,即二之矣。

    後世心不中和則氣不中和,從何處候氣制律審聲,被於八音乎?故必積德百年然後興也。

     天下古今隻是感應而已矣。

    何以感之即應,疾於影響?宇宙内隻是同一氣同一理,如人一身,呼吸相通,痛癢相關,刺一處則遍身皆不安。

    又如一池水,池中之魚皆同在此水,擊一方則各方之水皆動,群魚皆驚躍。

    此與孔子夢周公同,以其氣一理一也,否則何以能感應?此可以知道。

     ,則左氏之事也。

    夫春秋者,魯史之文而列國之報也,乃謂聖人拘拘焉某字褒某字貶,非聖人之心也。

    「然則所謂筆則筆,削則削者,非欤?」曰:「筆以言乎其所書也,削以言乎其所去也。

    昔夫子沒而微言湮,其道在子思。

    孟子親受業於子思之門人,得天之道而契聖人之心者,莫如孟子;故後之知春秋者,亦莫如孟子。

    孟子曰;『晉之乘,楚之梼杌,魯之春秋,一也。

    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

    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夫其文則史,經之謂也。

    其事則齊桓晉文,傳之謂也。

    合文與事,而義存乎其中矣,竊取之謂也。

    義取於聖人之心,事詳乎魯史之文。

    夫春秋,魯史之文,與晉之乘、楚之梼杌等耳,然而後世之言春秋者,謂字字而筆之,字字而削之,若然,烏在其為魯史之文哉?若是,聖人之心亦淺矣。

    」曰:「然則所謂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夫子於春秋果不作乎?」曰:「非是之謂也。

    夫所謂作者,筆而書之之謂也。

    其謂知我罪我者,我謂我衆人也,以言乎天下後世之善惡者,讀春秋之所善所惡,若美我刺我然也。

    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懼也者,知我罪我之謂也。

    若如後儒之說,則孟子自與其文則史之言前後相矛盾矣,不亦異乎!」或曰:「經為斷案,然欤?」曰:「亦非也。

    竊取之意存乎經傳,以傳實經而斷案見矣。

    譬之今之理獄者,其事其斷一一存乎案矣。

    聖人之經特如其案之标題雲『某年某月某人某事』雲爾。

    其或間有本文見是非者,如案标雲『某是非勝負』雲爾,[然亦希矣,而其是非之詳自見於案也。

    故觀經以知聖人之取義,觀傳以知聖人所以取義之指,夫然後聖人之心可得也。

    紫陽朱子曰:「直書其事而善惡自見。

    」此其幾矣。

    惜也魯史之文,世遠而久湮,左氏之傳,事實而未純,其餘皆多臆說耳。

    自三氏百家以及胡氏之傳,多相沿襲於義例之蔽,而不知義例非聖人立也,公谷穿鑿之厲階也,其於聖人之心、魯史之舊,其有合乎?是故治春秋者不必泥之於經,而考之於事;不必鑿之於文,而求之於心。

    大其心以觀之,事得而後聖人之心、春秋之義可得矣。

    予生千載之下,痛斯經之無傳,諸儒又從而紛紛各以己見臆說而汨之,聖人竊取之心之義遂隐而不可見。

    故象山陸氏曰:「後世之論春秋者,多如法令,非聖人之指也。

    」又曰:「諸儒說春秋之謬尤甚於諸經。

    」蓋有以見此矣。

    後之學者欲治春秋,明王道,正人心,遏讒邪,禁亂賊,以泝大道之源,必於紀事之傳焉核實而訂正之可也。

    水也從事於斯有年矣,求春秋之指,聖人之心,若有神明通之,粗有得焉而未敢自信,歎其傳之不全,獨遺憾於千載之下。

    取諸家之說而厘正焉,去其穿鑿而反]諸渾淪,芟其蘩蕪,以不汨其本根,不泥夫經之舊文,而一證諸傳之實事。

    聖人竊取之心,有若洞然複明,如披雲霞而睹青天也。

    幸與天下後世學者共商之,名曰「春秋正傳」。

    夫正傳雲者,正諸傳之謬而歸之正也。

    春秋正傳序[據四庫全書本春秋正傳序補字]?春秋,聖人之刑書也。

    刑與禮一,出禮則入刑,出刑則入禮。

    禮也者,理也,天理也。

    天理也者,天之道也,得天之道,然後知春秋。

    春秋者,聖人之心,天之道也,而可以易言乎哉?然則聖人之心則固不可見乎?夫子曰:「吾志在春秋。

    」聖人之心存乎義,聖人之義存乎事,春秋之事存乎傳。

    夫經識其大者也,夫傳識其小者也,夫經竊取乎得失之義,則孔子之事也,夫傳明載乎得失之 湛子約言卷四 中庸第七 [缺頁] ●之,故能盡其明;天地之全莫能尚之,故能盡其大;聖人之全莫或蔽之,故能盡其心。

    不蔽則虛,虛則明,明則高,高則廣,廣則大。

    廣大高明不在乎他,在乎盡心而已矣。

    是故高明配日月,廣大配天地,盡心之至配至德,其惟聖人乎! 夫即政即學,故其學也實;即學即政,故其政也純。

    純實者,天下之至善也,至善立而學政一,學政一則無事矣。

    仕優則學,學優則仕,是故知合一之說。

     天地之初也至虛,虛,無有也,無則微,微化則著,著化則形,形化則實,實化則大。

    故水為先,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次之。

    天地之終也至塞,塞者,有也,有則大,大變而實,實變而形,形變而著,著變而微,故土為先,金次之,木次之,火次之,水次之。

    微則無矣,而有生焉。

    有無相生,其天地之終始乎! 古之學者本乎一,今之學者出乎二,二則支,支則離,支離之蔽也久矣。

    故夫文武二而天下無全材矣,才德二而天下無全人矣,體用二而天下無知道矣,知行動靜二而天下無善學矣,德業舉業二而天下支離甚矣,非其本然也,故自支離之說興而儒學壞矣。

    原本反末,故知合一之說,知合一之說,則可以化舉業而之道矣。

    或問:「何謂合一?」曰:「執事則敬。

    」 夫質者,先地之順,陰之為也。

    直者,先天之健,陽之為也。

    是故質本乎形,報鬼而行地;直發乎氣,施神而乘天。

    學也者,合天地而一之故三。

    是故學則天地位矣,鬼神彰矣,天地鬼神猶然,而況於人乎! 陰陽同性而異氣,五行同氣而異質,五常同體而異用,五聲同生而異起,五色同質而異采,五倫同理而異分,五方同性而異習。

     學也,仕也,合一之道也。

    故學而自恻隐之心充之,然而憫窮之政舉之矣。

    學而自羞惡之心充之,然而恥不獲之政舉之矣。

    學而自辭讓之心充之,然而養老尊賢禮讓之政舉之矣。

    學而自是非之心充之,然而旌别淑慝、植善去暴之政舉之矣。

    君子行此四者,而後知莫學非政矣,莫政非學矣,天下政學出於一矣。

     四端,德也,非性也。

    性與德非二也,其未發也渾而一,及感而通也,恻隐、羞惡、辭讓、是非之心生焉,而[四]者别矣。

    其端始也,故曰: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

    [端也]者,始[也]。

    四端者,性之能也,性之四德也。

     「學何學矣?」曰:「心。

    故善學者貫珠矣,不善學者如觀珠矣。

    」曰:「觀珠與貫珠之形何以異?」曰:「觀珠者,觀他珠也,多學而記之之類也。

    貫珠者,自我得之也,一以貫之之類也,識前言往行以畜德也。

    」 黃子曰:「聖學其思乎!故曰『思不出位』。

    」曰:「是謂心學矣。

    『思曰睿,睿作聖』。

    」請聞焉。

    曰:「其中思矣乎!中思故不出其位,不出其位故思無邪,非位而思邪,邪也,正亦邪也。

    其惟中思乎!」曰:「曷謂中思?」曰:「毋前爾思,毋後爾思,毋左爾思,毋右爾思,故曰『中思』。

    中思也者,中心也,故曰『中心無為,以守至正』。

    至正,無邪思也。

    若夫左右前後而思焉,出位耳矣,烏能勿邪?故中則正矣,中正一以貫之,而聖學備矣。

     虛無即氣也,如人之噓氣也,乃見實有,故知氣即虛也。

    其在天地萬物之生也,人身骨肉毛面之形也,皆氣之質,而其氣即虛無也。

    是故知氣之虛實有無之體,則於道也思過半矣。

     父以象天也,母以象地也,夫以象陽也,婦以象陰也,男以象乾也,女以象坤也。

    天地合德之謂神,陰陽合一之謂道,乾知坤作之謂化。

    王者立公卿大夫士以聽外政,必立後妃夫人世婦嫔妾以聽内政。

    是故男正乎外,女正乎内,以應天地之定位;夫以倡之,婦以随之,以應陰陽之感通;男以治外,女以治内,以應乾坤之化育。

     空室空木之中,有物生焉,虛則氣聚,氣聚則物生,故不待種也,氣即種也,古之氣化而生也,故虛者生之本。

     自若人聞喪而若無玄服而黑圍,乘馬馳馳,谒於東西也,而訃聞之禮壞。

    自若人及城半裡而違家,燕語以終日而後入也,而望家則哭之禮壞。

    自若人大飲而矧齒,易服以就宴而莫之恤也,而居喪之禮壞。

    夫禮之壞也久矣。

     夷、尹、下惠趨一,禹、稷、顔回同道,其孟子反約之學乎! 今之求道者,如居室中而欲見天地四方,可得乎?或得隙光焉,侈然以為有見。

    夫身在屋内,四面牆壁也,何以見天地四方之全?必超身而出,立於九層之台,斯盡見之矣。

    故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

    」故物欲也、玩好也、文藝也,皆牆壁之類也,故辟之而後可以見道。

     上将不用法,其次得於法,其次泥法。

    惟上智為能以正出奇者,出自我也。

    其次則不能不取於法,其終也自我得之,自我行之,而法乃先得我心之同然者。

    必區區合法而不知變,兵斯為下矣。

     古之善将兵者,如心之於其身乎!人之身豈有刺之而不痛,擊之而不應者乎?刺之而知痛也,擊之而知應也,人之心也。

    心之於其身也,無不知愛之膚也,則亦無不知衛之體也;無不知衛之體,則亦無不知衛之之術也。

    故知衛其身者,可與語兵矣。

    其博約合一之學矣乎! 民可素教而不可教使之為戰。

    教使之為戰,是利於戰而法驅之,故人不敢不戰。

    為将而使人不敢不戰,亦危矣。

    若主於愛民而素教之其義,欲使之知方也。

    人而知方,則知親愛之道,於其所親愛者而敵見加焉,故人自樂與之戰而莫禦。

    為将而使人樂戰而莫禦,斯無敵矣。

    此義利王霸之辯也。

     道者,先天地而無始,後天地而無終。

    能原始則無始矣,能要終則無終矣。

    屈伸相感,循環無端。

     夫治大郡者,其譬諸牧羊矣,非在乎外益之也,不取之而已爾,不擾之而已爾。

    是故清惠兼濟,而牧民之道盡矣。

     堯舜其猶病諸,仁[者不]忍一物不得其所,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此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

    君子觀其病與欲,而其性可知矣。

     君子之道,成諸性,達諸事業;小人之道,局於器,滞於影響。

    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故。

    道則通,通則神,神則人化之;故則執,執則物,物則人畏之。

    故君子渾渾爾,小人硁硁爾。

     人心虛也,生意存焉。

    生,仁也,生生,天地之仁也,塞則死矣。

    天地之化,其太虛乎!故能生萬物。

    聖人之心,其太虛乎!故能生萬化。

     君子之學,反其初而已矣。

    曰:曷謂初?曰:初者與萬物一也,萬物與天地一也。

    能知與以天地萬物一,則可以與幾矣。

    是故人之大初也,與天地萬物一,一者無物也,無物故能與道一。

    是故君子渾然而太虛,體物而無累。

    太虛者其天乎!是故至大生焉;體物者其地乎!是故至廣成焉。

    存至大者德也,發至廣者業也。

     生乎百世之下,神會乎百世之上,以意逆志,研精覃思,鈎深緻遠,猶徐徐焉以待其自來,而不敢強探力索焉,以自得夫先得我心之同然者,故曰測。

    易曰:「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

    」中庸曰;「君子之道,本諸身,征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

    」夫天地日月四時鬼神盡然,而況於人乎!而況於聖人乎!何則?其理一,其心同然者也。

     大學者,學其大者也。

    物我同體,故曰大。

    明德,得於天之理,民同得此理於天者,在心為明德,在事為親民,實非二事。

    成己成物皆性之德也,故曰至善。

     上功以意,其次以言,其次以事。

    王者立公相,主感格,在燮理,是故以意為功,以應乾之知。

    立九卿群府百司庶尹,主教育阜兆民,是故以事為功,以應坤之作。

    立言官,主論劾,在擊搏,是故以言為功,以應雷霆之鼓動。

     止至善也者,體夫天理焉者也,物我一理也。

    夫道大矣、備矣,止至善其要矣,至善立而物我皆得矣。

     大學於止至善格物之義,其三緻意矣。

    故知止而定靜安慮,以言止至善之功備矣。

    推原於本始而極於格物,止至善之義,其切至矣,其簡易矣,其至約而博矣,以言大學之道盡矣。

     「大學之於誠意何其言之悉備矣?」曰:「凡學之功皆意也。

    是故本之於慎獨,系之於身心,用之於知行,驗之於恂栗威儀,及之於沒世,約之於敬止,而化之乎無情之辭,君子是以知本也。

    意之功用廣矣大矣。

    」 明道程子居官,常書「視民如傷」。

    明子曰:夫傷也者,傷己也。

    書曰:「痌瘝乃身。

    」傷己也。

    夫苟如傷己,何所不至?是故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

     心體無不正也,無不正也者,無物也,無物故神。

    心者,人之神明也,四私有一焉則蔽,蔽故失其所以為神明矣,故不正,不正故不在。

    心也者,所以神明其百體者也。

    故心不在,則視聽食味之職廢,而百體不仁矣。

     絜矩第八 絜矩也者何也?格物也。

    矩也者,物也,矩在乎心而絜之乎人也。

    徒善弗政,聖人者,有以見天下之同心,而繼之以一天下之政以盡其心,故大恕行焉。

    天地變化,草木蕃。

     惟一也,故能貫天下之幾。

    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

    天下至大也,平天下之道至廣也,其得失之幾,一心好惡之間耳,是以君子貴格物。

     治不自緻,人為之者也;亂不自生,人為之者也。

    是以君子貴用人。

     夫天下,感應而已矣。

    其感也以仁,其應也以義,故仁立而義從,然後天下國家可保也。

     人者,天之生理也。

    心者,人之生理也。

    性者,心之生理也。

    道者,性之生理也。

    天不能不生人,人不能不生心,心不能不生性,性不能不生道。

    故道與天地同用,性與天地同體,心與天地同神,人與天地同塞。

    心也者,其天人之主而性道之門也,故心不可以不存。

     以予觀於大學,而知王道之本於心也。

    是故極之於大道,本之以絜矩,發之以好惡,體之以忠信,先之以慎德,感之以好仁,幾之以義利,其諸一人之心矣。

    一人之心,其諸千萬人之心矣。

    是故人以治之,财以養之,老老長長幼幼,而天下治矣。

    中和緻而位育成乎其中矣,格物之用廣矣大矣。

     命也、性也、道也、教也,一而已焉者也。

    自天言之謂之命,自人言之謂之性,自發於事而言謂之道,自立法而言之謂之教,一而已矣。

    夫天命者,理一者●●物一體者也。

    教也者,所以盡人物之性以●●●者也。

    故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非極天下之仁孝,其孰能盡之? 戒慎,不忘之謂。

    恐懼,不怠之謂。

    不可睹聞者,道之體。

    其,即無聲無臭也。

    其所者,其必皆有所指乎!孔子曰:「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

    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

    」君子察見乎此,敬以存之以達諸用。

    戒慎恐懼,敬也,存之之法也。

     「曷謂視郡如家?」曰:「誠使為守者,見屬吏之臧否,則曰:『此吾家男女臧獲之才不才也。

    』見歲計之豐歉,則曰:『此吾之家衆死生攸系也。

    』見禮讓未洽於境,則曰:『吾家道未正。

    』見邊患未弭,則曰:『寇入我室。

    』民有犯罪,則曰:『同室有鬥。

    』城寨不治,則曰:『修我牆屋。

    』此之謂視郡如家。

    然而事不理者,未之有也。

    」 夫道,體用一原,顯微無間,而曰中曰和者,何也?和也者,由中出者也,是故君子戒懼謹獨,敬以養其中。

    中其所受於天者也,中立而和生焉,學之能事畢矣。

    其至易矣!其至簡矣! 「●●視民如身?」曰:「誠使為守者於民之啼饑,曰:『吾之[饑]也。

    於民之号寒,曰:『吾之寒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