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拿斧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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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脫她這種邏輯的後果。

    她到處打聽,四處尋找。

    一旦找到了這樣的人,她就會預先把她劫走,在那預定的日期以前,她會一直看守着她的獵物。

    直到那個時刻,她會瘋狂地在那個女人頭上,用斧子劈開一個口子來,從那個被劈開的洞口裡,她吸取那個女人的睡眠,這樣,就能使她變得麻木,可以讓她把那些可怕的情景忘卻一定的時間。

    這兒,我們可以再一次看到她的荒誕和瘋狂。

    為什麼一個被害人能夠保證她120天的睡眠,另一個可以讓她睡好125天?多麼瘋癫啊!這種計算讓人感到神秘莫測,自然也是瘋的;可事實卻就是這樣,在100天或者125天後,按當時的情況而定,又一個無辜的人被殺害了;已經殺了6個人了,而第七個又已經死到臨頭。

    哎呀,先生,你負有多麼可怕的責任!這樣一個怪物!你本來應該死死地看住她的。

    ” 德-洛裡亞先生并沒有反駁。

    他沮喪的神情,蒼白的臉色,顫抖的雙手,所有這一切都表明他正處在悔恨和絕望之中。

     “她把我給騙了,”他咕哝着說,“她的外表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溫順!還有,她畢竟還是被關在一家瘋人院裡。

    ” “那麼,她怎麼能……?” “這家瘋人院,”德-洛裡克先生解釋說,“是由一些各自分離的房子組成的,這些房子散布在一個很大的範圍裡。

    而霍曼絲住的小屋,就隔得更遠。

    第一叫和房是菲莉西住的,接着是霍曼絲的睡房,還有兩個分開的房間,其中一間的窗戶是朝曠野開着的。

    我猜,那大概就是她用來關人的地方。

    ” “那麼,把那些屍體運走的車子又是怎麼回事呢?” “瘋人院的馬廄跟她的房子很近。

    那兒有一匹馬,還有一輛馬車,是平時來往車站用的。

    很明顯,霍曼絲在晚上悄悄地爬了起來,套好馬,把屍體由窗戶裡面推了出來。

    ” “那麼,那個看着她的保姆呢?” “菲莉西已經是又老又聾了。

    ” “可是,在大白天的時候,她看到她的女主人到處走來走去,幹這個,幹那個,我們就能說她不是她的同謀嗎?” “絕對不可能!菲莉西一定是被霍曼絲虛僞的外表給騙了。

    ” “盡管你這樣說,可到頭來還是她第一個打電話給德-洛裡亞太太,告訴她那條廣告的事情……” “這非常自然。

    霍曼絲,一天到晚不是東拉西扯,跟人瞎聊,就是把自己埋在報紙堆裡。

    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盡管她看不懂,卻從頭到尾看得仔細,一定是她看到了那條廣告,而且,她又知道我家裡要找個傭人,也一定是她要菲莉酉打電話給我的。

    ” “不錯……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雷萊恩慢吞吞地說,“她把這個人作下了記号。

    要是霍賴絲死了的話,一旦她認為她的睡眠快用完了,她就能找到第8個受害者。

    可她怎麼能讓這些女人上勾呢?她是怎麼把霍賴絲騙走的呢?” 車正在往前沖,可雷萊恩還是覺得太慢了,他催着他的車夫: “阿道夫,把車開快點行不行?我們是在這兒磨時間,夥計。

    ” 突然間,怕到得太遲的想法一下子抓住了他。

    瘋子做事的邏輯是随着情緒的變化會突然改變的,說不定,她腦子裡會冒出一個什麼危險的念頭,這個瘋女人或許會很容易把日期搞錯,結果那災難突然就提前到來了,正像一個出了毛病的鐘,會提前報時一樣。

     從另一方面來說,因為她的睡眠又不行了,這難道沒有可能一使她在那預定的時刻還沒到來前,就提早行動?這是不是她把自己鎖在房裡的原因?天那,被她關着的那個人要遭受多麼大的痛苦啊!這個劊子手哪怕是一個最小的舉動,都要引起一陣多麼可怕的顫抖! “快點,阿道夫,要不,我自己來!再快點,該死的!” 終于,他們到達了載夫雷别墅。

    右邊是一條陡峭的斜路,圍牆被一道長長的栅欄隔斷。

     “阿道夫,我們繞着這地方走,一定不能讓人知道我們到這兒來了。

    對嗎,德-洛裡亞先生?那屋子在哪?” “就在對面。

    ”德-洛裡亞先生說。

     車又往前開了不遠的一段路,然後他們都下了車。

    雷萊恩沿着一條失修崩塌的路邊快速奔跑起來。

    天幾乎已經黑了。

    德-洛裡亞先生說: “就是這裡,那屋子就在後面。

    你看到那一樓的窗戶了吧。

    那是兩個分隔開的房間的其中一間的窗戶。

    一看就明白,她是怎麼溜出來的了。

    ” “可那窗戶看來好像是封死了的。

    ” “是的,這也正是沒人懷疑的原因。

    她一定找到了什麼辦法從那兒溜出來。

    ” 房子的底層建在一個深深的地下室上面。

    雷萊思敏捷地爬了上去,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找到了一個立足的地方。

     一點也沒錯,有一根窗闩已經不見了。

     他把臉貼在窗戶玻璃上,往屋裡看去。

     屋子裡很黑。

    可他總算看到了房間的後面,一個女人正坐在另一個女人身邊,那個女人躺在一張褥子上。

    那坐着的女人手裡,抓着那個躺着的女人的額頭,正在聚精會神地瞧着。

     “那就是她,”德-洛裡亞先生輕輕地說,他也爬上來了,“另一個人是被捆住了的。

    ” 雷萊恩從口袋裡拿出一把玻璃刀,沒有引起那女人的注意,就輕輕地劃下了一塊窗玻璃。

    然後,他把手伸進去,輕輕地把窗戶插銷給扭開了,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左輪手槍。

     “别開槍,你一定不能開槍。

    ”德-洛裡亞先生求他。

     “如果一定得開槍,我會開的。

    ” 雷萊恩輕輕地把窗戶推開。

    可他沒料到,裡面還有一個障礙,一把椅子被碰倒了。

     他跳進屋裡,為了能抓到那瘋女人,他扔掉了手槍。

    可那瘋婆子沒等他靠近,就沖向了門邊,打開門,一聲尖叫,就沖了出去。

     德-洛裡亞先生好像想要去追她。

     “這有什麼用?”雷萊恩說,一邊跪下來,“還是救人要緊。

    ” 他立刻就肯定了,霍賴絲還活着。

     他把繩子割斷,拿開塞在她嘴裡的東西。

    聽到這邊的鬧聲,那個老保姆手裡拿着燈,急急忙忙趕到這房裡來了,雷萊恩接過她手裡的燈,照着霍賴絲。

     他确實吃驚:雖然她臉色發青,喘不過氣來,而且餓得有氣無力,眼睛還通紅通紅的,霍賴絲還是努力想笑。

    她輕輕地說: “我一直在盼望着你。

    我一刻也沒有絕望過。

    我相信你。

    ” 她昏過去了。

     一小時以後,在屋裡四處找遍了都沒有找到那個瘋女人,最後才發現,她把自己鎖進了閣樓上的一個大碗櫃裡,她,就在那兒把自己吊死了。

     霍賴絲怎麼也不願在這個地方再呆一個晚上。

    另外,在那個老保姆向外面宣布瘋女人自殺的事時,也不應該有其他人再呆在這屋子裡。

    雷萊恩在匆匆交待那老保姆該怎麼做以及怎樣說話以後,在他的車夫和德-洛裡亞先生的幫助下,把霍賴絲抱回了車裡,帶她回家。

     她很快就複元了。

    兩天以後,雷萊恩小心地問起,她是怎麼認識那個瘋女人的。

     “其實很簡單,”她說,“我曾經告訴過你,我丈夫的精神有毛病,他也被放在載夫雷别墅給照看着;我得承認,有時,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到那兒去看他。

    這就是我這所以會和那個可憐的瘋女人搭上話的原因,也是為什麼在另一天,她示意要我去看她的原因。

    當時就隻有我們兩個人。

    我去了她那幢小屋。

    一進屋,她就猛地向我撲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喊救命,她就把給我制服了。

    我想那不過是個玩笑,就是這麼回事,對吧?不過是一個瘋女人的惡作劇。

    她待我很溫和,盡管她讓我餓肚子。

    不過,我是多麼地相信你!” “你就沒有吓壞嗎?” “是怕餓死嗎?沒有。

    而且,當她心情好的時候,她不時還給我點吃的。

    那時,我就肯定你會來的!” “是的,要是有什麼另外的事情:比如說其他危險……” “會有什麼其它危險?”她敏感地問。

     雷萊恩吃了一驚。

    他突然明白,在起初,看來也覺得奇怪,其實又很自然。

    霍賴絲甚至一刻也沒有想到過,她遇上了什麼可怕的危險險。

    在她的腦子裡,從沒有把自己的處境跟那個拿斧頭的女人犯的一連串兇殺案聯系起來。

     他心裡想,以後有的是時把這個真相告訴她。

    幾天以後,她那位被關了多年的丈夫,死在載夫雷别墅,而醫生建議霍賴絲應該好好地休息一下,獨處一段時間。

     在法國中部,一個叫巴塞科特的村莊附近,她有一個親戚住在那兒,她就到那兒去了,跟她親戚一起暫時度過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