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洩露隐情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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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沒有什麼氣力了。

    她所有的自尊,所有的自信,伴随着她那偉大的愛心,全部消失在無限的絕望之中,她哭了起來。

     “是的,他沒有死,對嗎?是的,我感覺他沒有死。

    噢,先生,這一切是多麼的不公平呀!他曾經是生活中最善良、最好的男人。

    是他改變了我的整個生活,從我開始愛上他的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我是多麼地愛他!我愛他;我想和他一起去,帶我和他一起去吧。

    我想讓他們把我也抓起來。

    我愛他。

    沒有他,我就生活不下去了。

    ”一陣感情的沖動使霍賴絲緊緊地摟住了這個姑娘的脖子,溫情地說: “是啊,他沒有死,我肯定,他隻是傷着了一點兒,普林斯-雷萊恩會救他的。

    你願意這樣做嗎,雷萊恩?去,羅斯,對你的仆人撒個謊:就說你要乘火車到一個地方去,讓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快點兒,圍上圍巾,我們就去救他,我發誓我們會把他救出來。

    ” 羅斯-安德烈進了屋,馬上就出來了。

    她身披一件長鬥蓬,臉上蒙了一塊面紗,把自己僞裝了起來,她到底是誰,幾乎沒有人認得出來。

    他們一行人踏上了返回魯托特的路。

    在那家客棧裡,羅斯-安德烈佯裝成去鄰居家帶回來的朋友,正準備和他們一起到巴黎去的樣子。

    雷萊恩跑出去作了一番調查後,又回到了兩個女人的身邊。

     “所有這一切已經被證實了,達爾布雷凱還活着。

    他們把他擡到了市長辦公室的一個私人房間裡。

    他的一條腿已經斷了,現在還發着高燒。

    他們所有的人都有同一個願望,那就是明天把他轉到裡昂去,他們已經給那邊打了電話,叫他們派一輛汽車來。

    ” “那麼,然後?”羅斯-安德烈焦急地問。

     雷萊恩微笑着說: “咳,然後我們就在破曉前離開呗。

    我們要到那條凹陷的小路上去等着,手裡拿着萊福槍,截住那輛汽車,我們就可以得到喬治了!” “哎,别笑了!”羅斯發愁地說,“我真是太不幸了!” 但是,雷萊恩在這次冒險中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當他和霍賴絲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大聲說道: “你知道什麼事情會使他要這麼不光彩地死去?真該死,誰會盼着這種事發生呢?這種事不是小事,在銀幕上,很多事情的發生都受到實際生活中一些事情的影響!一旦伐木工人得到了他的戰利品,而且認為在三個星期之内沒有人給她提供支持和幫助,我們又能怎麼想呢?我們已經受了電影的影響,把所有這一切都當成了現實生活中發生的事情。

    在幾個小時之内,戰利品就會變成一位戀愛中的公主嗎?喬治,這個該死的!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他在電影屏幕上的那副神态真使我感到驚奇,他是多麼狡猾,多麼古怪。

    還記得起來吧,喬治的所做所為,至于我怎麼做,他并不關心!他正好欺騙了我,可是你,我親愛的,他也欺騙了你!所有這一切都是那部電影的影響的結果。

    在電影院裡,銀幕上給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畜牛,一個留着長發、長着猴兒臉、人面獸心的家夥,在現實生活中能有像這樣的男人嗎?畜生,不可避免,難道你不同意我這麼說嗎?其實,他不是那種人,把他說成一個玩弄女性的人,這全是假的!” “你救一救他,好嗎?”霍賴絲用懇求的語調說。

     “你讓我幫助你,你着急嗎?” “我非常着急。

    ”霍賴絲說。

     “在這種情況下,請允許我吻一吻你的手。

    ” “你就是要我的兩隻手,我都非常樂意,雷萊恩。

    ” 那天夜裡平靜無事。

    雷萊恩叫兩位女士早一點兒叫醒他。

    當他們從住的地方下來的時候,汽車已經開出了院子,在客棧的前面停了下來。

    天正下着雨,司機阿道夫打開了又長又矮的車蓋,把行李放在裡邊。

     雷萊恩付了錢,他們3個人每人要了一杯咖啡。

    但是,就在他們剛準備離開這間咖啡屋的時候,其中的一個警員沖了進來: “你們看到他了嗎?”他問,“他在這兒嗎?” 警員本人也急急忙忙跑了進來,他看上去非常激動: “那個囚犯逃跑了!他從這個客棧穿過去跑了!他不可能跑遠!” 有十幾個農民模樣的人像旋風一樣出現了,他們把樓頂、馬廄和儲藏室都搜尋遍了。

    他們散開,在附近都找遍了。

    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咳,真該死!”雷萊恩在說話的時候已經進入了搜尋的狀态之中,“怎麼發生了這種事情?” “我怎麼知道?”那個警員絕望極了,他唾沫星子飛濺地說,“我把我們的3個人留在隔壁的房間裡監視着他,今天早晨,我發現他們幾個人都睡得死死的,就像是都處于一種麻木的狀态,他們的酒裡肯定是摻了麻醉劑!達爾布雷凱這個家夥已經飛了。

    ” “他們沒有留下任何迹象?” “連腳印的痕迹都沒有,真的。

    這場雨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糟了。

    但是,他們是從院子裡穿過去的,因為擔架還在那兒。

    ” “你會找到他的,警員先生,這是毫無疑問的。

    不管怎麼說,你都可以确信,在這件事上,你不會再遇上什麼麻煩了。

    今天晚上我就到巴黎去了,我要直接到管區去一趟,在那兒我有一個受到影響的朋友。

    ” 雷萊恩回到了兩位女士呆着的咖啡屋裡,霍賴絲馬上說: “讓他逃跑的就是你,對吧?請你還是先讓羅斯-安德烈休息一下吧,她一直在擔驚受怕!” 他伸出自己的一隻胳膊,拉住羅斯-安德烈,把她拉上了車。

    她步履瞞珊,臉色非常蒼白。

    她用很微弱的聲音說: “我們要走了嗎?可是他,他安全了嗎?他們不會再抓住他了吧?” 他看了看她的眼睛說道: “向我發誓,羅斯-安德烈,在兩個月的時間裡,如果他安然無恙,如果我證實他是清白無辜的,你發誓,你就和他一起到美國去。

    ” “我發誓。

    ” “一旦你們到了那兒,你就要和他結婚。

    ” “我發誓。

    ” 他對着她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啊!”她說,“老天爺一定會保信你!” 霍賴絲坐在前邊的座位上,和她并排的是雷萊恩。

    那個警員手裡拿着帽子,一直在汽車周圍大驚小怪,直到汽車最後離開。

     他們駕車穿過了森林,在拉梅萊拉過了塞納河,駛上了勒阿弗爾到裡昂的公路。

     “把你的手套摘掉,把手伸過來讓我吻一下,”雷萊恩命令似地說,“你答應過,你願意。

    ” “嗅!”霍賴絲說,“在達爾布雷凱被救出來以後,這件事我一定答應你。

    ” “他已經被救出來了。

    ” “還沒有。

    警方還在追蹤他,他們可以再一次抓住他,直到他和羅斯-安德烈在一起的時候,他才算是真正獲救。

    ” “他是和羅斯-安德烈在一起的,”他鄭重其事地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轉過身來。

    ” 她這樣做了。

     在汽車後排座位的右側,就是司機的背後,羅斯-安德烈在車蓋的遮擋下正跪在一個躺在座位上的男人身旁。

     “喲,”霍賴絲結結巴巴地說,“這真是難以讓人相信!那麼,是你昨天晚上把他藏了起來?當那個警員目送着我們離開的時候,他就在那兒,他就在客棧的前邊?” “老天爺呀,真是這樣!他就在那兒,就在那幾塊墊子和地毯的底下!” “這真難以讓人相信!”她重複着剛才說過的話,她完全被這一切弄糊塗了。

     “這件事真讓人不能相信!你怎麼能想出這種辦法?” “我想吻一下你的手,”他說。

     就在他提出這種要求的時候,她摘下手套,擡起了手,把手放在他唇邊。

     汽車在平靜的塞納河與河岸邊白色的峭壁之間疾馳,他們相對無言,坐了好長一段時間。

    後來,他接着說道: “昨天晚上,我和達爾布雷凱進行了一次交談,他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夥子,他為了羅斯-安德烈,準備做一點事情,他沒有錯。

    一個男子漢應該為他所愛的人做點兒什麼。

    他應該把自己奉獻給她,把這個世界上最最美好的東西——歡樂和幸福——獻給她。

    還有——,如果她可以忍受得了的話,那就還有令她困惑、令她激動、令她微笑的忙忙碌碌的冒險活動。

    ” 霍賴絲打了個冷戰。

    她的眼睛已經不能自主,充滿了淚水。

    這是他第一次提到了令人傷感的冒險活動。

    冒險活動就像一條繩子把他們綁在了一起。

    這條繩子一開始還很脆弱,但是随着讓他們走到一起的冒險活動的增加,這條繩子将變得更加牢固,更加耐久。

    他發燒似地追尋着這些冒險活動的蹤迹,又急于結束它們。

    她覺得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她對這種不正常的男人感到不安。

    他讓各種事情服從于他自己的意願,而且看來他把那些他攻擊或保護的人的命運當成兒戲。

    他灌輸給她一些讓她十分恐怖的事情,同時,他還在誘惑她。

    有時,她把他作為自己的先生,想起他;有時她又把他當成自己必須防禦的敵人;但是,最經常的是把他當成一個充滿魅力、令人銷魂、使人不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