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盟心忍令沾泥絮 情劫應嗟逐彩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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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師叔還要強些。

    ”要知道這一次是雙掌并未相交的,宇文博本身也練有護體神功,但曲池穴被他指力波及,仍是不免感到酸麻,可知厲害。

     宇文博第三次發招,雙掌齊出,左掌是熱風呼呼,好像從鼓風爐中噴出,右掌是奇寒刺骨,令人好像置身冰窟。

    此時唐嘉源已經知道不是“修羅陰煞功”了、但白駝山主的“寒冰掌”與“火焰刀”同時使用,威力之強,隻怕也未必在當年孟神通使用“修羅陰煞功”之下。

     唐嘉源失去了地利,又被對方搶了先着,隻能苦守。

    幸有他的大須彌掌式奧妙無匹,隻守不攻,更為堅固。

    宇文博幾番猛撲,都好像受阻于無形的鐵壁銅牆一樣,竟是不能逼使唐嘉源退下一級石階。

     這一場劇鬥,看得兩邊的人都是不禁膽戰心驚。

    論形勢,是宇文博攻多守少,似乎占了上風。

    但唐嘉源守得極其穩沉,即使是最保守的估計,恐怕也得在三百招之外,方能分出勝敗。

    再論全局形勢,天山派弟子雖然中毒的人不少,但還是要比對方多得多的,何況賓客之中還有少林寺長老無礙大師和嶺崆峒掌門丹丘生這些高手,實力之強,對方更不能相比了。

     宇文博這邊,武毅首先起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念頭。

    他被唐嘉源摔了一個筋鬥,餘悸未消,暗自想道:“彼衆我寡,縱然白駝山主能夠獲勝,勢必也要鬥得兩敗俱傷,那時還有誰能抵擋缪長風、丹丘失這些強敵?要逃也難了。

    ”于是趁着衆人都注目蹬道上這兩大高手的劇鬥之際,悄悄的便溜開了。

    大内侍衛已有兩人受傷,這兩個人跟着也悄悄逃去,接着是另外幾個大内侍衛和陝甘總督衙門派來的武士逃走。

    最後,宇文博這邊就隻剩宇文博的兩個弟子司空照與慕容垂躲在山坡上觀戰了。

     同樣,天山派的弟子也是在為掌門擔憂。

    要知唐嘉源是以天山派掌門人的身分出戰的,莫說他們插不上手,就是插得上手,也絕不能侍多為勝來個群毆。

    掌門勝負有關一派榮辱,他們如何能不擔憂? 賓客中本領最高的無礙大師和丹丘生礙于武林規矩,也不能上前助戰。

     無礙大師已經施展絕項輕功,繞從蹬道旁邊攀登天險,直上峰颠,幫忙鐘展救治天山派的受傷弟子。

    他是得道高僧,對這人生難得一見的高手搏鬥置若等閑,峰上峰下,數百人中,恐怕也以他的心情最為平靜。

     丹丘生耽于武學,他可不像無礙大師這樣心無雜念了。

    他目不轉睛的在蹬道上觀戰,心裡想道:“這白駝山主的武功果然非同小可,唐嘉源雖然不會敗給他,但在五百招之後,唐嘉源那時縱然能夠取勝,恐怕也要大病一場,我倘若用劍,在唐嘉源鬥了一百招之後,接他的手,白駝山主料想要敗在我的劍下。

    但我是崆峒派的掌門,就算我不顧面子,也得顧唐嘉源的面子。

    豈能讓人笑話,說是兩派掌門,用車輪戰才能打敗白駝山主?”他嗜武成迷,心中躍躍欲試,隻因有此顧忌,礙難出手,唯有暗歎可惜,可惜失去一個棋逢對手的機會。

     還有一個是半主半客身分的缪長風,他不似丹丘生要顧忌失了掌門身分,他是個豪放不羁的人,對什麼清規戒律全不放在心上,但他卻也另外有他的顧忌。

     要知此戰非同小可,他縱然可以把一己的榮辱勝負置之度外,但卻不能打沒有把握的仗。

    他剛才替楊炎拔毒療傷,已經耗了不少真氣,若然此際便即貿然出戰,隻怕抵擋不了白駝山主的十招。

     他是和白駝山主交過手的,知己知彼,暗自思量:“那次交手,有冷冰兒發冰魄神彈相助,我才能和他打成平手。

    倘若單打獨鬥的話,我的太清氣功恐怕隻能在一百招之内,勉強抵敵得住他的寒冰掌與火焰刀。

    如今我的功力隻及原來一半,他經過了和鐘長老的一場劇鬥,功力雖然也打了折扣,卻是遠遠不如我的損耗之甚。

    要戰勝他,恐怕隻有一個“等”字訣了。

    ” 是的,他必須等待,在此消彼長中等待最适當的時機。

     等待,似乎是最容易不過的事,但對缪長風來說,卻是十分難捱。

    在等待中,每一瞬間都充滿危機,令他提心吊膽。

     要等待多久,他估計最少也得一個時辰。

    過了一個時辰,他的功力可以恢複到原來的八成,而白駝山主的功力則将減退到原來的一半。

    此消彼長,他方始可有取勝的把握。

     但唐嘉源能夠支持一個時辰嗎?即使不至落敗,隻怕也要兩敗俱傷了。

     而且即使他的計劃能夠順利完成,這樣也是勝之不武。

    他可以不顧自己的聲譽受損,但隻怕唐嘉源也不肯退下來讓他接手。

     最好是由天山派小一輩的弟子替代掌門迎敵,即使中途接替,也不算背違江湖規矩,他想起冰魄神彈加上冰魄寒光劍可以抵消寒冰掌的威力,倘若冷冰兒和楊炎聯手,大可一試。

    但可惜楊炎中了毒針,比他更難恢複功力。

    而且冷冰兒也好像沒有跟來,想至此處,他遊目四顧,果然沒發現冷冰兒的蹤影,笛夫人也沒見來。

    “冷冰兒受的刺激太深,想必是唐夫人疼愛徒兒,故此留在原地調護冰兒,不許她走動。

    ” 白駝山主的攻勢越來越猛,缪長風心急如焚,但除了等待之外,他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去幫助唐嘉源。

     宇文博那兩個徒弟慕容垂和司空照對師父倒是甚為忠心,不忍離開。

    他們也是心急如焚,想不出什麼方法可以幫助師父。

     楊炎在較遠處觀戰,他有龍則靈傳授的天竺内功心法,無須靜坐,亦可運功祛毒。

    陪他一起的是天山三英中的白英武與韓英華。

     白韓二人是天山派第三代弟子中有數的人物,功力頗深,他們來時吸進一點毒香,隻是略有頭暈目眩之感,此時早已沒事了。

     他們由于曾經誤會楊炎,對楊炎抱有歉意,因此也就對楊炎特别好些。

    缪長風叫楊炎跟他們一起,用意也就是要他們保護楊炎的。

     此時他們也正在全神貫注的觀戰。

    在第三代弟子中,他們的武功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

    但看到奧妙精妙之處,還是未能全部領略。

    楊炎一面看一面替他們講解。

    白英武性子最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說道:“小師叔,你十一歲離山,我隻道你對本門武學早已生疏,那知還是如此了得!依我看,恐怕幾位師叔都還不如你呢。

    ”楊炎年紀小而輩份高,以往白英武是從來不把他當作長輩的,此時方始心悅誡服的叫他“小師叔”雖然加上一個“小”字,那也是與事實相符。

     楊炎說道:“我算得什麼。

    比起孟、孟華,我還差得遠呢!” 白英武怔了一怔,說道:“你還記得你的哥哥,不肯認他麼?當年他奉命捉你,那是……” 楊炎說道:“我知道他是不得已的。

    并非我不認他,隻是怕他不肯認我。

    我曾經與龍姑娘聯手,在祁連山上和他打過一架。

    那一次我知道,我已是令他非常傷心!” 白英武笑道:“這都是誤會。

    你放心,你的哥哥更不會記恨的。

    ” 楊炎正想問他們,孟華為什麼未見回來。

    忽地發覺他們二人神情有異。

    好像喝醉了酒一般,身子搖搖晃晃,目光散漫無神。

     以他們二人的功力,即使是吞下了一顆神仙丸,也不至于有此現象的。

    但這現象,卻又分明是中了神仙丸之毒的現象。

     楊炎吃了一驚,蓦地他也有了飄飄欲仙的感覺了。

    楊炎情知不妙,尚未來得及出聲,面前突然出現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正是司空照和慕容垂。

     原來他們想不出什麼可以幫助師父,後來發現楊炎在山坡上觀戰,隻有韓白二人陪伴,遠離大隊,他們一見有機可乘,便即悄悄下來,想把楊炎拿作人質。

    山上山下,所有的人都在凝神觀戰,他們蛇行嘯伏,借物障形,來到近處,便即偷施暗算。

    他們用的是一種特制的神仙散,毒性和神仙丸相同,藥力則厲害得多,而且最厲害的是它沒有氣味。

     這種無色無味的“神仙散”,隻須指甲醮上少許,一彈開來,便能在十丈方圓之内,令人不知不黨的中毒昏迷。

     幸而楊炎雖然因為中了毒針,功力未曾恢複,但他畢竟是練有上乘内功的人,隻是吸進神仙散的毒氣,一時之間,倒還可以支持得住。

     他拔出長劍,來不及呼叫,立即便是一招“星月争輝”,向兩個敵人刺去。

     這一招“星月争輝”乃是天山劍法追風劍法中的七大絕招之一,一招兩式。

    司空照與慕容垂都覺得明晃晃的劍尖正對着自己的咽喉刺來。

     可惜劍法雖妙,氣力不加,慕容垂使出金剛指的功夫,“铮”的一聲,彈着無鋒的劍脊,登時把他的長劍彈得脫手飛開。

     司空照立即一抓向他的肩頭琵琶骨抓下,冷笑說道:“先廢你的武功,看你這小子還敢逞能!” 楊炎一個“移形易位”,但還是由于氣力不濟的緣故,這一抓雖然勉強避開了,但腳步一個踉跄,已是險些跌倒。

     說時遲,那時快,慕容垂亦已出手,和司空照一左一右,同時抓下來。

    這一次楊炎是絕計難以躲避了。

    兩肩的琵琶骨若然都給抓裂,楊炎不但武功盡失,而且立即要變成殘廢。

     楊炎不再躲避,傲然冷笑:“我道是誰,原來是我手下敗将,好不要臉,趁我受傷偷襲!” 這兩人曾經在祁連山上受過他的戲弄,正思洩憤,哈哈笑道:“你想激我等你傷好再打麼,别做夢了。

    我要你慢慢受苦!”說話之間,司空照已經點了他的麻穴,手掌慢慢向他肩頭抓下,笑道:“小子,你可以聽見你骨頭慢慢碎裂的聲音的!” 那知骨頭碎裂的聲音未曾聽見,一種暗器碎空之聲卻聽見了。

     暗器不過是兩粒小小的石子。

     慕容垂中指一彈,小石子雖然彈開,右臂卻已酸麻不堪,那裡還有餘力再抓楊炎的琵琶骨,司空照更糟,他用接暗器的手法用手掌去接,給石子打着他掌心的勞宮穴,登時倒在地上。

     聲發人到,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孟華。

     孟華冷笑道:“你們要廢我的弟弟的武功,對不住,我也要廢你們的武功!”一擡腿把司空照踢開,同時把嘉容垂抓住! 司空照的“勞宮穴”給石子打傷,内功已廢,但外功還有。

    孟華不相取他性命,這一腳踢得恰到好處,雖然踢得他高高飛起,好像騰雲駕霧一般,隻道此命休矣,落下來時,卻還是平平穩穩的腳踏實地,并沒跌倒。

    他“啊呀”一聲大叫,立即飛逃。

     慕容垂可沒有他那麼好“運道”了,他是給孟華抓裂了琵琶骨摔出去的,功力全失,不過氣力仍如常人。

    他爬了起來,折了一根樹枝當作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