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廢守備奸臣通敵申和約使節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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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彼此簽定和約,既不發還叛人,也沒有再受冊封,再上誓表。

    惟海、泗、唐、鄧四州,及大散關外新得地,一律歸金。

    杞告别南還,孝宗聞他詳報,自然心喜,慰藉甚厚。

    金主雍召還仆散忠義等,隻留六萬人戍邊,且将宋國歲币,分賞諸軍。

    仆散忠義先還,拜為左丞相,尋召左副元帥纥石烈志甯入見,授平章政事,仍令他還鎮南京。

    仆散忠義越年病逝,纥石烈志甯又越十年乃殁,《金史》上稱為賢将相,這也毋庸細表。

     單說宋廷自議和後,國家無事,孝宗乃立鄧王(忄耆)為皇太子。

    (忄耆)系故妃郭氏所出,郭氏生四子,長即(忄耆),次名恺,又次名惇,又次名恪,既而薨逝。

    及孝宗即位,追冊郭氏為皇後,封(忄耆)為鄧王,恺為慶王,惇為恭王,恪為邵王,一面續立賢妃夏氏為皇後。

    夏氏為袁州宜春人,生時有異光穿室,及長,姿貌秀麗,父協因将女納宮中,得為吳太後(忄耆)中侍禦。

    太後因郭妃去世,特以夏氏賜孝宗,尋受冊為正宮。

    叙兩後事,乃是插筆。

    及(忄耆)為皇儲,(忄耆)妻錢氏,當然為太子妃。

    看官道錢氏為誰?乃是參政錢端禮的女兒。

    正意在此。

    端禮倚着貴戚,早已觊觎相位,至是因宰執久虛,女且益貴,滿拟宰輔一席,在掌握中。

    偏侍禦史唐堯封上言,端禮帝姻,不應執政,有诏遷堯封為太常少卿,朝右大嘩。

    吏部侍郎陳俊卿,又面陳:“本朝故事,從未聞帝戚為相,願陛下謹守家法!”孝宗頗以為然。

    端禮陰懷私怨,出俊卿知建甯府,自己亦奏請避嫌,不意孝宗已批答出來,罷端禮為資政殿大學士,兼提舉萬壽觀使。

    端禮沒法,隻好怏怏受命。

    又越數月,竟令洪适為右仆射,兼樞密使,适自中書舍人,半歲四遷,驟登右相,廷臣又不免生議。

    适亦無所建白,不安于位,至乾道二年春季,以霪雨引咎乞休,乃命參政葉颙為左仆射,魏杞為右仆射,蔣芾參知政事,陳俊卿同知樞密院事,當時号為得人。

     不幸宮廷内外,疊遭大喪,幾乎老成凋謝,懿戚淪亡的痛苦,接踵而來。

    乾道二年十一月,甯遠節度使楊存中卒,存中出入宿衛四十年,大小二百餘戰,未嘗大衄,人共稱為忠義。

    殁時,舉朝震悼,予谥武恭。

    越年三月,秀王夫人張氏卒。

    秀王早薨,至是夫人張氏又殁,孝宗笃念本生,成服後苑,又不免一番哀戚。

    越兩月,太傅四川宣撫使新安王吳璘又卒,遺疏請:“毋棄四川,毋輕出兵。

    ”孝宗覽疏,也不禁淚下,追贈太師,加封信王。

    又越月,皇後夏氏崩,又越月,皇太子(忄耆)亦逝世,後谥安恭,太子谥莊文。

    孝宗哀上加哀,痛中增痛,還賴内外臣工,多方勸慰,才覺少解悲懷。

    不如意事,雜沓而來,卻是難為孝宗。

    惟左右兩相,随時變更,葉颙、魏杞罷相後,專任蔣芾。

    芾以母喪去位,改任陳俊卿、虞允文。

    允文拟遣使如金,以陵寝為請,俊卿以為未可,謂使節不應輕遣。

    孝宗方向用允文,罷俊卿,判福州。

    遣起居郎範成大為金國祈請使,求陵寝地,及更定受書禮。

    先是紹興年間,金使至宋,捧書升殿,宋帝必降榻受書,轉授内侍。

    至孝宗初年,陳康伯執政,每值金使到來,但令伴使取書以進。

    及湯思退為相,複尋紹興故事,孝宗漸有悔心,乃令成大口請。

    成大密草章牍,懷諸袖中,當入谒金主時,先進國書,辭意慷慨。

    金君臣方傾聽間,成大忽奏道:“兩國既為叔侄,受書禮尚未合式,外臣有章疏具陳。

    ”言至此,即從袖中出疏,笏以進。

    金主雍愕然道:“這豈是獻書處麼?”擲疏不受。

    成大拾疏再進,毫不動容。

    金太子允恭侍金主側,禀金主道:“宋使無禮,應加死罪。

    ”金主雍不從,令退居館所。

    越宿,發交複書,遣令南歸。

    複書有雲: 和好再成,界河山而如舊。

    緘音遽至,指鞏、洛以為言。

    既雲廢祀,欲申追遠之懷,正可奉還,即俟刻期之報。

    至若未歸之旅榇,亦當并發于行塗,抑聞附請之辭,欲變受書之禮,于尊卑之分何如?顧信誓之誠安在?此複。

     孝宗得書,心尚未死,複遣中書舍人趙雄往賀金主生辰,别函仍申前請。

    金主不許,至雄辭歸,因語雄道:“汝國為何舍去欽宗,專請鞏、洛山陵呢?如不欲欽宗歸榇,我當為汝國代葬。

    ”诘得有理。

    雄不便答詞,但說當禀命再達。

    金主待了一年,杳無音信,遂用一品禮,葬欽宗于鞏、洛之原。

    小子有詩歎道: 五國城中怨别離,生還無望死猶羁。

     祖宗可念兄甘拒,莫怪南朝動虜疑。

     嗣是允文所建兩議,迄無成功,孝宗因建儲立後,未遑顧及此事,暫從擱置。

    欲知建儲立後等情,容待下回說明。

     議戰議和,迄無定見,蓋猶是高宗朝之故态耳。

    史浩去,湯思退來,一意主和,無異史浩,甚且陰遣心腹,令敵以重兵脅宋,是賊桧之所不敢為者,而思退竟為之。

    孝宗既明知思退之奸,為賊桧所不若,何以胡昉一還,複依思退原議,拱手稱侄,甘與敵和耶?人謂孝宗英明,遠過高宗,誰其信之?魏杞第争一大字,有名無實,與宋何裨?範成大、趙雄一再至金,祈請陵寝,及改受書禮,終無成效,反滋敵笑。

    當日者,幸金主雍之亦欲罷兵耳。

    假使乘宋無備,席卷長驅,幾何而不踵靖康之禍也。

    然則為國家者,其顧可臨事寡斷,任人不明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