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遣師南下戡定荊湘冒雪宵來商征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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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鎮七年,安享寵榮。

    既而病重将死,召囑将校道:“我子保權,才十一歲,全仗諸公保護,所有境内各官屬,大都恭順,當無異圖。

    惟衡州刺史張文表,素性兇悍,我死後,他必為亂,幸諸公善佐吾兒,無失土宇,萬不得已,甯可舉族歸朝,無令陷入虎口,這還不失為中策哩。

    ”言訖遂逝,保權嗣位,果然訃至衡州,文表悍然道:“我與行逢俱起家微賤,同立功名,今日行逢已殁,不把節鎮屬我,乃教我北面事小兒,何太欺人!”當下帶領軍士,襲據潭州,殺留後廖簡,又聲言将進取朗州,盡滅周氏。

    朗州大震。

    保權遣楊師璠往讨,并遣使至宋廷乞援。

    荊南節度使高繼沖,亦拜表上聞。

    繼沖系高保勳侄兒,保勳祖季興,唐末為荊南節度使,曆梁及後唐,晉封南平王。

    季興死後,子從誨襲爵。

    從誨傳子保融,保融傳弟保勳,保勳複傳侄繼沖,世鎮江陵。

    荊南與湖南毗連,繼沖恐文表侵入,所以馳奏宋廷。

    太祖聞報,先下诏荊南,令發水師數千名,往讨潭州。

    已寓深意。

    然後令慕容延钊為都部署,李處耘為都監,率兵南下。

    臨行時,面谕二将道:“江陵南逼長沙,東距建康,西迫巴、蜀,北近大梁,乃是最要的區域。

    現聞他四分五裂,正好乘勢收歸,卿等可向他假道,伺隙入城,豈不是一舉兩得麼?”這便是假道滅虞之計。

    二将領命而去。

    到了襄州,即遣阖門使丁德裕,先赴江陵,向他假道。

    高繼沖正遣水軍三千人,令親校李景威統率,出發潭州。

    已堕宋祖計中。

    至丁德裕到來,說明假道情形,乃即召僚屬會議。

    部将孫光憲進言道:“中國自周世宗,已有統一天下的志向,今宋主規模闊大,比周世宗還要雄武,江陵地狹民貧,萬難與宋主争衡,不若早歸疆土,還可免禍。

    就是明公的富貴,當也不至全失哩。

    ”知機之言。

    繼沖躊躇未決,再與叔父保寅密商。

    保寅道:“且準備牛酒,借犒師為名,往觇強弱,再作計較。

    ”繼沖道:“即請叔父前往便了。

    ”保寅乃采選肥牛數十頭,美酒百甕,往荊門犒師。

    既至軍前,由李處耘接待,很是殷勤,保寅大喜。

    次日複由慕容延钊召保寅入帳,置酒與宴,相對甚歡。

    保寅已遣随卒飛報繼沖,令他安慰,哪知李處耘即帶領健卒,夤夜前進,竟達江陵。

    繼沖正待保寅回來,忽聞大兵掩至,急得束手無策,隻得出城相迎,北行十餘裡,正與處耘遇着。

    處耘揖繼沖入寨,令待延钊,自率親軍入江陵城。

    及繼沖得還,見宋軍已分據要沖,越覺惶懼,不得已繳出版籍,将全境三州十六縣,盡獻宋廷,當遣客将王昭濟,奉表赍納。

    太祖自然欣慰,遂遣王仁贍為荊南都巡檢使,仍令赍衣服玉帶,器币鞍勒,賞給繼沖,并授為馬步都指揮使,仍官荊南節度如故。

    且因孫光憲勸使歸朝,命為黃州刺史。

    荊南自高季興據守,傳襲三世五帥,凡四十餘年,至是納土歸宋,繼沖尋改任武甯節度使,至開寶六年病殁,總算富貴終身,了卻一世。

    應了孫光憲之言。

     惟慕容延钊、李處耘,既襲據江陵,遂進圖潭州。

    是時湖南将校楊師璠,已在平津亭大破敵軍,擒住張文表,脔割而食。

    也太殘忍。

    潭州城守空虛,延钊等乘虛掩入,不費兵刃,即得潭州,複率兵進攻朗州。

    保權尚屬沖年,毫無主見,牙将張從富道:“目下我兵得勝,氣勢方盛,不妨與宋軍決一勝負。

    且此處城郭堅完,就使不能戰勝,尚可據城固守,待他食盡,自然退去,何足深慮!”以張文表目宋軍,拟于不倫。

    諸将亦多半贊同,遂整繕兵甲,決計抗命。

    慕容延钊,令丁德裕先往宣撫,勸朗州獻土投誠。

    德裕率從騎數百人,直抵朗州城下,呼令開門。

    張從富在城上應聲道:“來将為誰?”丁德裕道:“我是閤門使丁德裕,特來傳達朝旨,宣谕德意!”從富冷笑道:“有甚麼德意?無非欲竊據朗州。

    汝去歸語宋天子,我處封土,本是世襲,張文表已經蕩平,不勞汝軍入境,彼此各守境界,毋傷和氣!”德裕怒道:“你敢反抗王師麼?”從富道:“朗州不比江陵,休得小觑!若要強來占據,我也不怕,請看此箭!”言已,即将一箭射下。

    德裕乃退,返報延钊。

    延钊即日奏聞,太祖又遣中使往谕道:“汝本請師救援,所以出發大軍,來拯汝厄。

    今妖孽既平,汝等反以怨報德,抗拒王師,究是何意?”從富又拒而不納,反盡撤境内橋梁,沉船沮河,伐樹塞路,一意與宋軍為難。

    延钊、處耘乃陸續進兵。

    處耘先到澧江,遙見對岸擺着敵陣,旗幟飄揚,恰也嚴整得很。

    處耘陽欲渡江,暗中卻分兵繞出上遊,潛行南渡。

    那朗州牙将張從富,隻知防着處耘,不料刺斜裡殺到一枝宋軍,沖入陣内,慌忙麾兵對仗,戰不數合,那對岸宋軍,又複渡江殺來,害得手足無措,隻好逃回朗州。

    大言無益。

    宋軍俘獲甚衆,至處耘前報功。

    處耘檢閱俘虜,視有肥壯的人,割肉作糜,分啖左右。

    又擇少壯數名,黥字面上,縱還朗州。

    被黥的逃入城中,報稱宋軍好啖人肉,頓時全城驚駭,紛紛逃避。

    朗州軍曾吃過張文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