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公主鐘情再婚志喜孤臣敗死一炬成墟

關燈
死!”無瑕者始可戮人,李筠亦未免失着。

    高懷德不待說畢,便挺槍出陣,麾兵大進。

    李筠也率兵抵敵,彼此鏖鬥一場。

    看看天色将晚,各自收軍。

    次日複戰,正殺得難解難分,忽見慕容延钊一軍殺到。

    突入李筠陣内。

    李筠部下,頓時散亂。

    石守信、高懷德等,乘勢掩殺,把筠軍沖作數截。

    李筠不敢戀戰,斜刺沖出,撥馬返奔。

     宋軍追了一程,方才退回。

     諸将紛紛獻功,呈上首級,共約三千餘顆,石守信一一記錄,複與慕容延钊、高懷德商議進兵。

    慕容延钊道:“王将軍全斌,已繞道進搗澤州,我等須前去接應為是。

    ”石守信道:“這卻不宜遲緩,應即刻進行。

    ”當下傳令拔營,三軍并進。

    約行數十裡,已至大會寨。

    這寨倚山為固,勢甚扼要,李筠收集敗軍,在此把守,幾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形狀。

    宋軍鼓着銳氣,猛撲數次,都被矢石射回。

    高懷德大憤,拟親冒矢石,引兵攻寨。

    不念公主諄囑麼?延钊道:“且慢!王将軍若至澤州,寨内必有消息,待他軍心一亂,便容易攻入了。

    ”于是擇地立營,休息一宵。

    次日再去進攻,仍不能下。

    又越日依然未克。

    石守信複語延钊道:“寨中堅守如故,并沒有内潰情狀,想是王将軍未到澤州呢。

    ”延钊道:“這也未能臆料。

    且設法攻入此寨,再作計較。

    ”守信道:“計将安出?”延钊遂與守信附耳數語,守信大喜,便依計而行。

    翌日,由延钊出馬,直至寨前,大呼李筠叛賊,快出寨來,與我鬥三百合。

    寨卒入報李筠,李筠忍耐不住,即出寨迎敵。

    兩下相見,也不答話,便掄刀酣鬥,戰了二十餘合,高懷德縱馬前來,大呼道:“待我來殺這叛賊罷!”延钊聞聲,就虛晃一刀,勒馬回陣。

    懷德挺槍出鬥,又是二三十合,故意的裝着力怯,倒退下來。

    延钊又複接戰,殺得李筠性起,高叫道:“任你一齊都來,我也不怕。

    ”說着,舞動大刀,越戰越緊。

    寨内複趨出盧贊、衛融兩人,各執兵器,前來助陣,慕容延钊佯為失色,勒馬奔回。

    李筠見已得勢,步步緊逼,延钊、懷德,索性招兵退走,奔馳了五六裡。

    筠與盧贊、衛融等,奮力追趕,蓦聽得一聲炮響,石守信伏兵齊起,從旁突出,殺入筠軍。

    延钊、懷德,也即殺回。

    盧贊、衛融,料不能勝,竟返軍北走,此所謂勝不相讓,敗不相救。

    剩得李筠一支孤軍,如何支撐,慌忙返奔。

    那手下兵士,已傷亡無算,及奔至寨旁;但見寨外已豎起大宋赤幟,有一員金盔鐵甲的宋将,領着宋軍,從寨内殺出,吓得李筠莫明其妙,隻好大吼一聲,向西北角遁去。

    那将也不追趕,便迎接石守信等,一同入寨。

    看官道此将是誰?原來就是王全斌。

    叙筆突兀。

    全斌本欲潛往澤州,因看路上多山,崎岖得很,恐孤軍有失,所以中途返辔,繞出大會寨,來會石守信、高懷德等軍。

    入寨後表明一切,彼此統是歡喜,忽有殿前侍衛到來,報稱禦駕将至,石守信等忙出寨十裡,恭迓禦跸。

    既與太祖相見,行過了禮,便擁護入寨,暫憩一宿。

     翌日即下令親征,途次山嶺複雜,亂石嵯峨,太祖親自下馬,先負數石,将校不敢少懈,争将大石搬去,立刻平為大道。

    各隊陸續啟行,将近澤州,見敵寨據住要隘,阻兵前進。

    原來李筠向北遁去,與盧贊、衛融遇着,擇險扼守,紮下數營。

    太祖便令進攻,李筠、盧贊,并馬出來,慕容延钊、高懷德上前厮殺,李筠接住延钊,盧贊接住懷德,四匹馬攪做一團,盤旋了好幾合,但聽懷德叫聲“下去!”把盧贊刺落馬下。

    筠軍中一将趨出,大呼道:“懷德休得逞威!我來也。

    ”懷德視之,乃是河陽節度範守圖,與李筠串同一氣,便道:“叛賊!你也來尋死麼?”随即挺槍再戰。

    王金斌也舞槍撥馬,來助懷德,雙槍并舉,害得範守圖手忙腳亂,一個破綻,被懷德活擒過去。

    李筠見兩将失手,隻好撇下延钊,與衛融一同回馬,跑入澤州。

    宋軍追至城下,四面圍攻,都校馬全義攻打南門,率敢死士數十人,攀堞登城,城中霎時火起,隻見得黑煙遍地,烈焰沖天,小子有詩歎道: 拚将一死效孤忠,臣力窮時恨不窮。

     厝火積薪甘燼骨,滿城煙霧可憐紅。

     畢竟城中何故火起,且看下回說明。

     宋史公主列傳,燕國長公主初适米福德,福德卒,再适高懷德,是公主再醮事,确有證據,且載明系建隆元年事。

    夫男得重聘,婦無再嫁,經義俱存,不容廢易,況宋祖初登帝位,禮樂制度,正待振興,顧可令寡妹再醮,有乖名節乎?本回叙述特詳,隐含譏刺,是所以垂戒後世,而為名教之樹防也。

    若李筠為周拒宋,涕泣興師,不得謂非義舉,但彼嘗臣事唐、晉、漢、周四朝矣,不為唐、晉、漢出死力,獨為郭氏表孤忠,是豈郭家以國士待之,乃以國士報乎?然不從闾丘仲卿之計,徒欲借北漢為後援,所倚非人,所為未善,徒付諸煨燼而已,可悲亦可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