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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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以餘日覽勝於江山之上揖古人而一笑固已幸矣今又拔之於欹傾竹屋之下而庇以輪奂廣廈之?構軒而時居以濯清風以傲田父以冥心於無何有之鄉豈不甚幸也哉客或語以治天下遺來世有不得而不憂者則曰吾方坦腹炙背而未暇 浩然齋記 餘頃為颍昌教官時谏議大夫鮮于公諸子方奉公喪居陽翟陽翟者颍昌屬邑也去府不百裡公卿大夫托以居焉者於京西為最盛又其裡中多豪傑之士知名于世鮮于氏弟兄晚遊其間人人稱其言行世其家比其終喪其季綽大受始以事至府餘獲友焉尚恨不盡識其伯仲後數年其仲羣無黨為鄧法掾餘适在鄰邦遂因大受以緻相與之意且曰構法齋宇集聖賢之遺言而師事焉以休養餘日嘗試以浩然名之而未得其說敢請噫餘豈深知浩然之說者哉學不足以明道仕不足以趨時蓋一介之遇而八品之賤況冒衆毀以得罪而至此與無黨凜凜義方中所至與豪傑者遊不以問焉而問於一介之愚非外智愚者邪一時公卿非其所為主則皆丈人行不以問焉而問於八品之賤非外貴賤者邪衆毀紛集而不疑其罪非外毀譽者邪夫智愚貴賤毀譽相刃相靡而不相忘是乃世俗之所以不能浩然也而皆外之固已與古為徒矣充此而養焉則必能外萬物能外萬物則必能外形骸能外形骸則必能外死生夫既已外生死矣則今之齋居者誰乎予知無黨必有時抵幾而笑曰此真浩然也 祥光記 紹聖三年冬故知制诰晉陵錢公夫人文安郡君施氏卒自斂而葬數有休祥道人仲殊既已論載其事傳于世後數月當四年二月六日又於畫像唇頰間有橫引若玉筯之去來又随裙勢回折之紋虛除起伏若波面之揺輕風至七月五日又飛光屏帏爍爍下上或圓若月之幾望或判若月之初弦皆至于今不滅或者聞之深以為怪噫奚足怪哉是乃理之固然但世未之察耳曷不觀土木金石之類乎皆物之至無情無知者一取以為像而尊奉之如佛出世則發為輝光形為舍利倏忽變化無所不有此何道也餘久與夫人之子世雄濟明者遊蓋天資純孝人也方夫人孀居以禮法持閨門而濟明周旋順承唯恐絲毫不适夫人意以故仕雖未顯而夫人豫然安之如舍人無恙時一旦夀終濟明執喪哀瘠造次颠沛如見其容如聞其聲如省定溫凊常在左右使夫人而亡也斯已矣夫人而有不亡者存如仲殊之所論則冥冥之中端有不期然而然者矣經不雲乎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夫非通于神明而光相若是邪昔崔氏以孝聞君子知其門必昌大餘於錢氏之門亦竊意其昌大以顯必由此也夫世之士大夫指吾鄉仕族而慕者知又有斯人焉亦必由此也夫 金粟軒記 金粟者居士維摩诘之别稱也方居士病時文殊師利即其室而問焉而從之以往者不可勝計又自衆香與随杳而集者亦不可勝計宜其包并四海而彌滿六虛無隙矣然居士室中初不加辟而坐立環布綽有餘地蓋有所造心之所不能思言之所不能議故雖山如須彌可以芥子納水如大海可以毛孔受而況空然之室有不足以容其衆者乎易曰以言乎遠則不禦以言乎迩則靜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間則備矣此居士之室所以異乎人之室也與晉陵詹成老先生因圃而居以其亭為廳事引後檐而伸之三分取一以為燕休之地不俛首不可入不促膝不可坐以餘眺聽所及殆未有如此其小者先生文學行義望于東南自其少時世固以功烈期之矣今行幾五十而栖遲裡闾猶布衣也先生方以回照自名了無動揺可以智索但見其居是室也啟戶而出則逍遙乎杖履之間閉戶而處則沉潛乎幾席之上其目炯然其容泰然其與世漠然嘗試诘其所以然則默然而已矣此其胸中必有妙金粟而獨契者餘何足以知之姑以是強名其軒 計過齋記 善乎韓子之言過曰非謂發於行彰於言生于其心則為過矣是以羣目之所不睹羣耳之所不聞君子慎之仰天而不愧俯人而不怍君子樂之苟非君子則其過惡未有不形於言行之間者欲其有樂于心其可得乎雖然聖人未嘗深疾而遽絶之者為廣開自新之路以待夫能自訟自艾而改其舊者焉惟其怙終不悛聖人無如之何然後不得已而棄之於不齒之域記曰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嗚呼聖人之心可以推此而知矣安而行之無過者也利與勉強則不能無過而能改之者也利而改之者牽於有所慕勉強而改之者脅於有所畏如其成功聖人不與安而行之者等焉則世之完人幾名氏耶冠雞佩豭之狂生安得為孔門之高弟射虎斬蛟之惡少安得為晉室之名臣而孟子之受竊屦郭泰之慰犯法真為姑息爾鳴呼此非聖人之心也仆行年壯矣自惟其愚固不甘心於小人之歸然天資不敏不能中固其主而物投隙以探之則性以情撓理以事奪見其居家莅官行已接人之際過惡豈少哉仆猶知之況父母之所戒師友之所責鄉黨親舊之所指告而仆初不知者抑又倍焉真名教之罪人也私竊自喜者幸而知之又幸而父母戒之師友責之鄉黨親舊指告之又幸而聖人恕以待人而開其自新之路又幸而無聾盲迷罔之疾血氣未衰餘日未索足以感刻自奮簡冊所傳大君子之事業鹹在雞鳴而起奉以周旋夜則内省而計焉日以為常有不善者庶幾撲其始燃拔其始生非特言行之間不使熾直且馴緻不生于心以自贖於名教後之視之宜有曰晉陵鄒某果不為小人之歸如其志者於是即聽事之右屏一齋名以計過而為之記繼今凡仆所至燕私之居必複以此名之蓋無往而不計雲時侍親為廣濟軍録事參軍實元佑戊辰中秋未望之三日 道鄉集卷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