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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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以春秋乙榜栖遲學校幾十五年未及改官而運去物改愁居惕處曾不數年竟以不幸死矣今其詩之見於集中者多黍離麥秀之音則其志不亦可哀乎尚幸有子若徵寶其遺稿世其家學足以慰君於地下雲爾此餘所為撫卷不自知悲喜之交集也君諱性字彥德申屠氏越諸暨人 潔庵集序 潔庵集詩文若幹首平陽孔子升先生之所作門人同邑林與直敬伯之所彚次也敬伯以告餘曰先生志於立德者也立功且非其志而況於言乎然而先生由進士科出身雖不蕲以文辭名世而求文辭者則固以先生為首矣則先生雖欲不述作烏得而不述作嘗聞諸先生文章非應用應用非文章此至論也凡吾之所作亦應用雲爾吾敢自謂文哉以故先生雖為文未嘗留稿子弟門人間私録之亦不多也先生既棄代其子謜屬與直類粹為八卷附以詩四卷因先生自号題曰潔庵集一二同志将镂版以永其傳敢請為之序餘取而讀之理到矣氣昌矣意精矣辭達矣典則而嚴謹溫純而整峻該洽而非綴緝明白而非淺近不粉飾而華彩不鍜鍊而光輝古之有德必有言者蓋如此尚論文章何以加諸至於詩則出於性情而不窘於畦町有優遊詠歎之思風雅騷些之遺而先生自視塪然何哉豈不以世之為文者於學無所聞於道無所得險澁其語以為奇僻恠其字以為古隐晦其意以為深突兀其體以為高而流俗之所尚也先生則不出乎是自意不足以追世好而雲然也欤嗟乎文辭之陋未有甚於彼者也曾謂先生而為之乎人固有卻菽粟而進蚬蛤者亦有舍布帛而取毯者苟弗貴先生之文而惟流俗之所謂文是貴則與是何以異乎夫蚬蛤可适口而不可療饑毯可悅目而不可禦寒養生則必以菽粟而不以蚬蛤也卒歲則必以布帛而不以毯也先生之文布帛也菽粟也世之所不可無人亦不得而弗之貴者也敬伯拳拳於其遺稿可謂知所貴者矣然則先生之有敬伯不猶揚子雲之有侯芭也欤先生世系爵裡行業詳見墓碑此不重出 陳子上存稿序 子上陳君既沒之十有八年餘過其裡從其子訪其遺稿得詩文總若幹首詩為四言為五言為七言為古為樂府為律為絶凡若幹卷文為記為叙為銘為贊為箴為跋凡若幹首加诠次焉厘為若幹卷題曰陳子上存稿俾藏於家叙曰夫所貴乎文辭者非以言之工而貴之也當理之言斯貴矣其言當理雖其人無足取君子猶不以人廢言而使之泯沒也況其人若子上者抗特操於亂世臨患難死生禍福而不易其志不汚其身可謂賢矣而其言也揆諸往哲而有合傳之來世而無愧可使泯沒而無聞乎此餘於其遺稿所以不能已其情也六藝百氏之言子上無弗學而以求道為急凡詩文未嘗苟作要其歸不當於理者蓋鮮矣自為舉子時其所作已為流輩所重金華胡仲申先生以古學名嘗傲視一世人於文章靳許可獨敬愛子上而稱之曰能其擢進士也朝之名公钜人若翰林歐公太常張公禮部貢公禦史吳公助教程公佥謂子上之文宜用之朝廷施之典冊相與論薦之而子上以親老願取慶元路録事南還赴上未二年度時不可為辄自免去擅兵柄而倔強州郡間者争欲緻子上用之而子上終不為其用周流東西所在常使人不知所至未嘗終月淹也最後總戎其州者必欲脅緻之子上遂棄妻子南至于閩又北至于懷慶尋以疾卒于懷慶既卒而其文亦無能為收拾者以故平生所作存者止此雲嗚呼得其材於天成其學於已不獲措諸事業而徒托之述作君子之不幸也至於述作又多放失不幸抑何甚耶藉非子上所操自足以暴於世則天下之於子上何從而知之何從而信之此餘之所以重有慨也其友謝複元氏欲率同志镂闆以永其傳力雖不逮而未嘗忘之其豈不猶餘之情欤豫章揭先生伯防稱子上之文上本遷固下獵諸子詩上遡漢魏而齊梁以下弗論可謂知言矣複何所庸吾喙哉 鄭璞集序 安固高君賓叔才甚優學甚邃長餘二十餘年其伯兄則誠甫又先左司僚友高君於餘父執也而辱與為忘年友今三十年矣歲之正月會于平陽出其詩文曰鄭璞集者俾為之序高君之文根柢六經出入子史詩則淵源風雅沉浸騷選莫不理到而辭達氣充而韻勝味隽而光潔餘素知而愛慕焉今觀凡在集者粹然大玉夷玉之質也炳然琬琰珪璧之輝也锵然璜珩琚瑀之音也謂之未理之玉人猶疑焉況譬諸已臘之鼠又孰信之而名其集曰鄭璞何與思而不得則以問諸高君高君曰彼以臘鼠而與璞玉同稱亦惟自負太高而已自高故詞誇詞誇故實不副實不副故始聞之意其玉也而欲與之市終見之則鼠也謝而去焉無足怪矣古人之文章大抵出於道德明備之後是以言立而人信之今世之士屬辭聲韻稍恊則曰我能詩言語布寘成章則曰我能文此其自大不猶鄭人之於鼠乎人之視之其有不猶周人之視鄭人之所謂璞乎吾嘗以為戒而不敢不務其實此吾集之所以名也而又何疑焉餘於是益歎高君非獨文詞人未易及其處已取名尤人之所不敢望先文忠公曰古之君子其處已也厚其取名也亷故實浮於名而人誦其美高君之謂矣然則高君之鄉為文辭者固多可傳誦者亦衆而人人獨購求高君之文得其片言隻字心滿志惬而去豈偶然乎夫文章如良金美玉自有定價固非人所得輕重然持金玉而欲市者持錢而求市金玉者必有足為輕重之人居其間而後欲市者與求市者信而無疑焉今高君求序其詩文不就可以輕重之人而顧以及餘餘官位學行無足動人是非可否無足取信将何以塞請念辱交之久也不敢終辭姑述其名集之意以為序覽餘序者可無異高君而有所自警矣 鴈山樵唱詩集序 言之精者之謂文詩又文之精者也夫豈易為哉然古詩三百篇有出於小夫婦人小夫婦人而可與能則又若無難者是何欤大序不雲乎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有是志則有是詩譬如天地之間形氣相軋而聲出焉蓋莫之為而為者夫何難之有自古詩變而為選選變而為律天下之為詩者不必皆本乎志骛於茫昧之域窘於聲偶研揣之間取聲之韻合言之文斯不易矣又況不能積歲月之勞極其材力之所至而徒模儗以為工而欲馳騁以盡夫人情物理之妙宜其愈難哉是故知詩之作在言其志則可謂善於詩者矣孔君顯夫持所謂鴈山樵唱徵為之序餘閲之累日合古今體八百首托物以造端比事以見義屬辭以緻意發吟風弄月之趣於聲嗟氣歎之間大篇短韻雜然并陳铿锵振發而曲折窅如也餘乃為之歎曰美哉顯夫之詩也不研揣不模儗不費辭而及乎形容之妙比興之微人之所難而顯夫獨無難焉若是者何自而能之蓋顯夫自幼明乎六藝之學兩舉校官皆辭不就其志直欲取世科以濟世美年二十四得瞶疾既不可有為於時而又申之以變故患難則其平生之情歡愉咈悱憂思慷慨觸於物者宜有以昌其詩而發焉則豈非所謂本於志哉人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