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大海中的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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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八日星期六 盡人皆知,大海是暴戾粗野和貪婪無度的,凡有空隙就處處侵蝕到陸地上來。

    幸好,幾千年以來,瑞典遭受驚濤駭浪襲擊最厲害的那個地區,一直有一堵又長又寬的石頭圍牆在保護着大地,那堵石牆就是布胡斯省。

     那堵圍牆正好鋪滿了達爾斯蘭省和大海之間的土地,而且也像海岸大堤和防波堤一樣,它并不特别高。

    那堵圍牆是由非常大的岩壁築成的,有些地方甚至整座連綿不斷的山脈也填補上去了。

    再說從伊德峽灣到尤德河之間那麼長長的一段距離,要修築起一座能擋得住裂岸驚濤的防護堤壩,用小的石塊來修築是不行的。

     這樣規模宏大的建築工程在我們的時代裡是無法興建起來的,那道圍牆一定是很久遠很久遠的遠古時代興建起來的。

    然而星轉鬥移,歲月悠悠,這座圍牆已經斑駁傾圮了。

    巨大的岩壁如今不像當初緊緊地擠靠在一起了,中間露出了又寬又深的裂縫,而且裂縫的底上既有農田也有房舍。

    不過崖壁還沒有完全分崩離析,人們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它們曾經是屬于同一堵圍牆上的。

     圍牆靠着内地的一側保留得還很完整。

    有一大段一大段的圍牆完好無缺,沒有間斷地蜿蜒迤逦。

    圍牆的中間部分有不少又深又長的裂縫,裂縫裡潴滿了水,裂縫的底部形成了湖泊。

    圍牆沿着海灘那一側已經殘缺不全,土崩瓦解得每塊岩壁都像一座山丘那樣孤零零地屹立一方。

     人們隻有站在海岸上觀望那堵圍牆時,才能真正明白過來,那堵大牆屹立在那裡不僅僅是為了讓人賞心說目的緣故。

    它當初諒必極其牢實堅固,但是後來海水從六七個地方穿透進來,在陸地裡伸進了幾十公裡長的海灣。

    圍牆的盡頭處已經淹沒在水裡,隻有崖壁頂端尚袒露在水面上。

    這樣就形成了大大小小岩石島嶼組成的一片島群,狂風和激浪的最激烈的沖擊首先由它們來抵擋一下。

     有人也許會認為,既然這個布胡斯省隻是一堵寬大的崖壁圍牆,那麼諒必是寸草不長的濯濯重山了。

    其實不然,盡管布胡斯省的山丘和丘陵頂部都是光秃秃的,但是崖壁的所有裂縫裡卻都淤積了肥壤沃土。

    那裡土地雖然并不開闊,然而耕耘稼穑,務農營生卻很适合。

    冬天沿海岸一帶不像内陸那樣寒冷,在背風的地方,甚至連在南方斯康耐省都無法生長成活的嬌弱樹木和植物卻可以在這裡容身下來。

     還不要忘記,那就是布胡斯省位于全地球上人類的共同财富,也就是說汪洋大海的邊上。

    布胡斯省人可以不必興建和保養道路,卻照樣有路可走。

    他們可以不消放牧和照管畜群,卻照樣坐享其成。

    他們可以不消飼養和興建牲口棚,卻照樣有可供役用的拖曳動力。

    因此,他們不像别人那樣依賴農業或者畜牧業為生。

    他們用不着害怕居住在遭受狂風襲擊、寸草不長的岩石島上,也用不着害怕生活在連一小塊種土豆的田地都開墾不出來的海灘荒漠上。

    因為他們心裡明白,那浩瀚無際、物産豐富的大海将會提供他們所需要的一切。

     大海物産豐富固然盡人皆知,但是同大海打交道風險之大也是不容忽視的。

    想要從大海裡撈取财富的人必須娴熟記住所有海灣、淺灘、暗礁和急流,要對海底幾乎每一塊礁石都了如指掌。

    他必須能在風暴和濃霧中駕駛船隻。

    他必須在漆黑的深夜能辨别出航行的方向。

    他必須從最細微處識别出天氣的變化預兆,知道暴風雨的到來。

    他必須能夠忍受住寒冷和潮濕。

    他必須知道魚蝦的遊動方向,必須能夠在波高浪急的大海中将沉重的漁網撒下去。

    總而言之,他必須胸中裝有一顆勇敢的心,不因為每天都同大海作生死拼搏而戰戰兢兢、惶恐不已。

     清晨,大雁們朝南飛行來到布胡斯省上空,那些岩石島群甯谧安詳。

    他們看到有幾個小漁村,但是狹窄的街道上沒有人走動,也沒有人從那些油漆得彩色缤紛的小房子裡進進出出。

    一排排棕色的漁網整整齊齊地曬在屋外,綠色或藍色的漁船都降下了風帆停泊在岸邊,這些漁船載滿了魚,顯得沉甸甸的,漁船附近的一排排木長凳上也空蕩蕩的,通常有不少婦女在這裡忙碌着收拾鳍魚和大比目魚。

     大雁們飛過幾個領航站,領航員住的房子漆成黑白兩色相間。

    航标燈樁矗立在房子旁邊。

    碼頭上停泊着領航員用的小汽船。

    四周一片靜悄悄,看來一時之間不會有哪艘輪船需要領航員的幫助駛進狹窄的水道。

     大雁們飛過了那些海濱小城市,城裡的海濱浴場都已經關閉了。

    旗杆上的旗幟都已降落下來,漂亮的消夏别墅也關緊了門窗。

    碼頭上沒有什麼人走動,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