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六十八

關燈
而後止。

    四年,《遼史》成,有旨獎谕,仍督早成金、宋二史。

    傒斯留宿史館,朝夕不敢休,因得寒疾,七日卒。

    時方有使者至自上京,錫宴史局,以傒斯故,改宴日。

    使者以聞,帝為嗟悼,賜楮币萬缗,仍給驿舟,護送其喪歸江南。

    六年,制贈護軍,追封豫章郡公,谥曰文安。

    有勳爵而無官階者,有司失之也。

     傒斯少處窮約,事親菽水粗具而必得其歡心,既有祿入,衣食稍逾于前,辄愀然曰:“吾親未嘗享是也。

    ”故平生清儉,至老不渝。

    友于兄弟,終始無間言。

    立朝雖居散地,而急于薦士,揚人之善惟恐不及,而聞吏之貪墨病民者,則尤不曲為之掩覆也。

    為文章,叙事嚴整,語簡而當;詩尤清婉麗密;善楷書、行、草。

    朝廷大典冊及元勳茂德當得銘辭者,必以命焉。

    殊方絕域,鹹慕其名,得其文者,莫不以為榮雲。

     ○黃鳷 黃溍,字晉卿,婺州義烏人。

    母童氏,夢大星墜于懷,乃有娠,曆二十四月始生溍。

    溍生而俊異,比成童,授以書詩,不一月成誦。

    迨長,以文名于四方。

    中延祐二年進士第,授台州甯海丞。

    縣地瀕鹽場,亭戶恃其不統于有司,肆毒害民;編戶隸漕司及财賦府者,亦謂各有所憑,橫暴尤甚。

    溍皆痛繩以法,吏以利害白,弗顧也。

    民有後母與僧通而CG殺其父者,反誣民所為,獄将成,溍變衣冠一陰一察之,具知其一奸一僞,卒直其冤。

    惡少年名在盜籍者,而謀為劫奪,未行,邑大姓執之,圖中賞格。

    初無獲财左驗,事久不決,溍為之疏剔,以其獄上,論之如本條,免死者十餘人。

     遷兩浙都轉運鹽使司石堰西場監運,改諸既州判官。

    巡海官舸,例以三載一新,費出于官,而責足于民。

    有餘,則總其事者私焉。

    溍撙節浮蠹,以餘錢還民,歡呼而去。

    一奸一民以僞鈔鈎結一黨一與,脅攘人财,官若吏聽其謀,挾往新昌、天台、甯海、東一陽一諸縣,株連所及數百家,民受禍至慘。

    郡府下溍鞫治,溍一問,皆引伏,官吏除名,同謀者各杖遣之。

    有盜系于錢唐縣獄,遊民賂獄吏私縱之,假署文牒,發其來為向導,逮捕二十餘家。

    溍訪得其情,以正盜宜傅重議,持僞文書來者又非州民,俱械還錢唐,誣者自明。

     入為應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國史院編修官,轉國子博士。

    視弟子如朋交,未始以師道自尊,輕納人拜,而來學者滋益恭,業成而仕,皆有聞于世。

    時欲增設禮殿配位四,配位合東坐而西向,學官或議分置于左右,同列不敢争,氵晉獨面折之,事乃止。

    出為江浙等處儒學提舉。

    溍年始六十七,不俟引年,亟上納祿侍親之請,絕江徑歸。

    俄以秘書少監緻仕,未幾,落緻仕,除翰林直學士、知制诰同修國史。

    尋兼經筵官,執經進講者三十有二,帝嘉其忠,數出金織紋段賜之。

    升侍講學士、知制诰同修國史、同知經筵事。

    階自将仕郎七轉至中奉大夫。

    幾上章求歸,不俟報而行,帝聞之,遣使者追還京師,複為前官。

    久之,始得謝南還,優遊田裡間,凡七年,卒于繡湖之私第,年八十一。

    贈中奉大夫、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護軍,追封江夏郡公,谥曰文獻。

     溍天資介特,在州縣唯以清白為治,月俸弗給,每鬻産以佐其費。

    及升朝行,挺一立無所附,足不登巨公勢人之門,君子稱其清風高節,如冰壺玉尺,纖塵弗污。

    然剛中少容,觸物或弦急霆震,若未易涯涘,一旋踵間,煦如一陽一春。

    溍之學,博極天下之書,而約之于至一精一,剖析經史疑難,及古今因革制度名物之屬,旁引曲證,多先儒所未發。

    文辭布置謹嚴,援據一精一切,俯仰雍容,不大聲色,譬之澄湖不波,一碧萬頃,魚鼈蛟龍,潛伏不動,而淵然之光,自不可犯。

    所著書,有《日損齋稿》三十三卷、《義烏志》七卷、《筆記》一卷。

     同郡柳貫、吳萊,皆浦一陽一人。

    貫字道傳,器局凝定,端嚴若神。

    嘗受一性一理之學于蘭溪金履祥,必見諸躬行,自幼至老,好學不倦。

    凡《六經》、百氏、兵刑、律曆、數術、方技、異教外書,一靡一所不通。

    作文沉郁舂容,涵肆演迤,人多傳誦之。

    始用察舉為江山縣儒學教谕,仕至翰林待制。

    與溍及臨川虞集、豫章揭傒斯齊名,人号為儒林四傑。

    所著書,有文集四十卷、《字系》二卷、《近思錄廣輯》三卷、《金石竹帛遺文》十卷。

    年七十三卒。

     萊字立夫,集賢大學士直方之子也,輩行稍後于貫、溍。

    天資絕人,七歲能屬文,凡書一經目,辄成誦,嘗往族父家,日易《漢書》一帙以去,族父迫扣之,萊琅然而誦,不遺一字,三易他編,皆如之,衆驚以為神。

    延祐七年,以《春秋》舉上禮部,不利,退居深袅山中,益窮諸書奧旨,著《尚書标說》六卷、《春秋世變圖》二卷、《春秋傳授譜》一卷、《古職方錄》八卷、《孟子弟子列傳》二卷、《楚漢正聲》二卷、《樂府類編》一百卷、《唐律删要》三十卷、文集六十卷。

    他如《詩傳科條》、《春秋經說》、《胡氏傳證誤》,皆未脫稿。

     萊尤喜論文,嘗雲:“作文如用兵,兵法有正有奇,正是法度,要部伍分明,奇是不為法度所縛,舉眼之頃,千變萬化,坐作進退擊刺,一時俱起,及其欲止,什伍各還其隊,元不曾亂。

    ”聞者服之。

    貫平生極慎許與,每稱萊為絕世之才。

    溍晚年謂人曰:“萊之文,嶄絕雄深,類秦、漢間人所作,實非今世之士也。

    吾縱一操一觚一世,又安敢及之哉!”其為前輩所推許如此。

    萊以禦史薦,調長芗書院山長,未上,卒,年僅四十有四,君子惜之。

    私谥曰淵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