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則 邪教惑民

關燈
潮俗尚鬼,好言神言佛。

    士大夫以大颠為祖師,而世家閨閣結群入廟,燒香拜佛,不絕于途。

    于是邪誕妖妄之說竟起,而所謂後天教者行焉。

     後天一教,不知其所自來。

    始于詹與恭、周阿五,自言得白須仙公之傳。

    經前任王令訪拿,挈家逃匿,後複還故土,亦稱白蓮,亦稱白楊教主。

    大抵系白蓮教是實,而變幻其名爾。

     妙貴仙姑,即詹與恭妻林氏也,詭言能呼風喚雨,役鬼驅神,為後天教主。

    其奸夫胡阿秋輔之,自号筆峰相公。

    相與書符咒水,為人治病、求嗣,又能使寡婦夜會其夫。

     潮人笃信其術,舉國若狂,男女數百輩,皆拜以為師。

    澄海、揭陽、海陽、惠來、海豐之人,無不自遠跋涉,舉贽奉柬、牲酒香花,叩其門稱弟子者如市。

     丁未仲冬十日,餘自郡旋署,始知之。

    則已建廣廈于邑之北關,大開教堂,會衆數百,召梨園子弟,鼓歌宴慶兩日矣。

     急遣吏捕之,則隸役皆畏得罪神仙,恐陰兵攝己。

    而勢豪宦屑,又從而左袒庇護,乘風兔脫,竟不能勾獲一人。

     餘乃親造其居,排其闼,擒妙貴仙姑,窮究黨羽。

    則卧層之中重重間隔,小巷密室,屈曲玲珑,白晝持火炬以入,人對面相撞遇,側身一轉,則不知其所之,但藏奸之薮也。

     餘不敢憚煩,直窮底裡。

    于仙姑卧榻之上,暗閣幽密之中,擒獲姚阿三、楊光勤、彭士章等十餘人。

    複于仙公卧房樓上搜出娥女娘娘木印、妖經、悶香、發髻、衣飾等物,尚不知其何為者。

    餘追捕仙公益力。

    勢豪知不可解,因出胡阿秋赴訊。

    夾鞫之下,神奇百出。

    其實無他技能,惟恃悶香、衣飾,迷人耳目而已。

    蓋愚夫愚婦聞神仙之名,先以惶悚懾服,又見妙貴女流,無所顧畏。

    而阿秋發髻、脂粉,衣裙翩翩,亦且左右仙姑,共作妖狐妩媚,遂以為真娥女娘娘,不複疑其為男子也。

     迨入卧房,登邃閣,拜彌勒佛,誦《寶花經咒不》,燃起悶香,則在座者皆昏迷睡倒,恣所欲為。

    其悶香,亦名迷魂香,聞之則困倦欲卧。

    有頃,書符,飲以冷水,則迷者複醒。

     所謂求嗣、見夫,皆得之夢魂倘恍之際。

     按其滔天孽惡,雖懸首藁街,猶不足以山川之恨。

    因念歲歉之後,鄉民以解累為憂。

    且黨羽多人,必至世家大族,牽連無已。

    餘體恤民情,為息事甯人之計,凡所供之姓名,一盡燒滅免究。

     将林妙貴、胡阿秋滿杖大枷,出之大門之外,聽萬民嚼齒唾罵,裂膚碎首,并歸仙籍。

    其縱妻淫孽之詹與恭,及同惡姚阿三等十餘徒,分别枷杖創懲。

    餘黨一概不問,使皆革面為人焉,足矣。

     籍其屋于官,毀奸窦,更門牆,為棉陽書院,崇祀濂、洛、關、閩五先生,洗穢濁而清明。

    餘亦于朔望、暇日,與閹邑人士講學會文其際,出文會張陂租谷百餘石,為春秋丁祭、師生膏火之資。

    正學盛,異端息,人心風俗,蒸然一變。

     鎮帥尚公、大中丞揚公聞之,再三嘉歎,且曰:“此教不除,害不在小,通詳正法,厥功為大。

    令除民之害,不忍沽一己之名,使缧绁遍及于鄰封。

    深夜室内,自經溝渎,則保全人名節多矣。

    善夫!” 譯文潮州一帶風俗,崇尚信鬼,好講神講佛。

    士大夫們把大颠當作祖師,大戶人家女眷成群結隊到廟裡去燒香拜佛,人來人往,路上不斷。

    于是邪惡怪誕、妖異狂悖之說争相興起,一種叫“後天教”的邪教趁機流行。

     後天教不知道是如何産生的,開始于詹與恭、周阿五,他們自稱得到“白須仙公”的真傳。

    以前的王知縣曾察訪緝拿,這些人就帶家逃跑,躲藏起來。

    後來,又重回故土。

    這個教也稱做“白蓮”,又叫“白楊教主”。

    大抵稱白蓮教符合實際情況,隻不過變換名稱而已。

     教中的妙貴仙姑,就是詹與恭的妻子林氏,胡吹她能呼風喚雨,驅使鬼神,所以作後天教的教主。

    她的奸夫胡阿秋協助她,自号“筆峰仙公”,在一起畫符念咒,用“神水”為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