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回 瑤島降瓊仙 冉冉白雲 人來天上 金樽傾玉液 茫茫碧水 船在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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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你将船擇一僻靜之處停好等候,遊完,由你要價如何?"船家見二女容止神情清麗高華,早就疑是貴家小姐喬裝遊湖,出手又甚大方,喜出望外。

    随口答應:"我家便住青林港不遠,有事隻管吩咐。

    "将銀接過。

    船婦已将布帆升起,因有仙法暗中催舟,船行如箭,表面卻看不出。

    朱文見狀,不禁暗中贊佩。

    不消片時,船已到岸,船家夫婦大是驚奇,朝二女看了一看,把跳闆搭上。

    二女告以時候久暫難定,必須守在船上,不可離開。

    船家應諾。

     二女便緩步往嶽陽樓走去。

    上樓一看,當日天好,遊人酒客甚多。

    又因貌美年輕,雖幻成一身布服,仍似朝霞之美,容光照人,所到之處,人盡側目而視。

    有的還在交頭接耳,互相議論,品頭評足。

    朱文心甚厭惡,遊興大減,悄聲說道:"姊姊,這般俗人甚是讨厭。

    我們可把現成酒菜買些,帶往舟中同飲,就便往青林港去,不是好麼?"宮琳道:"文妹既厭煩嚣,我們買都無須,教船家代辦好了。

    "說罷,便往回走,行經仙梅亭外,瞥見一個蠻人裝束的醜漢急匆匆由外走來,往亭中跑去。

    朱文覺這蠻人裝束奇特,似乎見過,卻并不相識。

    二女正在說笑,看了一眼,也未理會。

     回到船上,又取銀子,令船家往嶽陽摟代購酒菜。

    船家笑答:"小人因知此去青林港尚有好幾十裡,歸途逆風,恐到得晚,已命屋裡人代客備辦吃的去了。

    "二女等不多時,船婦已提了一筐食物回轉,生熟葷素俱有。

    自稱以前本是湖中畫舫,善做船菜,隻為時運不好,丈夫多病,将船賣掉,改駕小船,生活甚苦。

    朱文笑說:"我們不殺生,你把活的魚蝦放掉,隻留那兩樣鹵味,加上幾色涼菜好了。

    "船夫應命,自去準備。

    一會,便将酒菜端來,放在小條桌上。

    二女見菜甚精潔,杯筷全是新的,心中一動,笑問: "這是剛買的麼?"船夫恭答:"我知客人愛幹淨,特意備辦,全是未用過的東西。

    除這兩樣新出鍋的鹵味外,都是洗了又洗。

    我夫妻一點孝敬,望貴客多用一點。

    "朱文見船家夫婦自從自己上岸回來,言動越發恭謹,料是船行太快,湖湘人民最信神仙,被其看破,便不再往下說。

     飲過兩杯,宮琳由腰問解下一個長才兩寸的碧玉葫蘆,斟了一杯酒,遞與朱文道: "文妹,這便是藍田玉露,乃未成熟的玉石靈漿與數十種琪花仙果釀成。

    功能駐顔,使人不老,足敷你我平原十日之食。

    你看味道如何?"朱文見這酒剛到杯中,滿船俱是異香,色作淺碧,入口甘醇,芳騰齒頰,端的色香味三絕。

    又見那小葫蘆形制精雅,寶光浮泛,拿在手上,宛如一捧翠雪,與玉膚相映流輝。

    心想:"這麼小一件東西,竟有如許容量。

    "越發驚奇贊佩。

    宮琳笑道:"微未小技,何足挂齒?隻是适才疏忽,酒香恐已随風遠揚,就許被人驚覺呢。

    "朱文側顧湖波浩瀚,往來行舟相隔俱遠。

    船家夫婦正在偷觀自己,互打手勢,知道聞出酒香有異。

    意欲到了青林港,便即開發。

    此時人家既未明言,也就置之。

    這時扁舟一葉,容與湖心。

    二女舉杯對酌,聽其自行,雖未行法,因風勢已轉,舟行頗速。

    二女均是喜酒,仙家妙術,取之不盡,反正船家看破,就不再掩飾,各把仙釀開懷暢飲。

    後來還是朱文說起日色偏西,如到得太晚,不便訪問舊迹。

     想早到達,才在暗中行法催舟。

    本來水程已去三分之二,這一行法,轉眼就到。

    正待付銀登岸,船家夫婦忽然相繼跪求:"仙姑慈悲。

    "二女一間,原來船家生有奇病,時發時愈,家口又多,日常憂急。

    自載二女,發覺船行快得出奇,四顧旁舟,并不如此。

    而且船行雖如箭一樣快,而左近船上卻如未見,心已驚奇。

    到岸遇見兩個熟人,說是先并未見自己船影,忽然靠岸,問是何時到此,這才斷定所載定是仙女。

    二人剛走,又聽鄰舟說起今日湖上,曾見兩次靈迹:一是道姑打扮;一是仙女裝束。

    舟中遊客恰又是兩個少女,想塵世間哪有這等美女?神情舉動也與常人不同,于是生心。

    先前不敢叫破,自去備辦酒食,欲等吃完,再求救治。

    朱文笑說:"你夫妻頗有眼力。

    我們雖不是仙人,治病尚還容易,隻不要向人亂說便了。

    "随取兩丸靈丹,分賜船戶夫婦;又把身帶金銀給了一些。

    船已近岸,船家還待辭謝,二女已往岸上走去,随起大風。

    船家知道仙人不令窺探,隻得開船回去。

     宮琳本是甫宋時得道,中間隻随師來此一遊,相去已三百年,見當地變遷,好生感慨。

    再尋到麻姑祠昔年遇仙之地一看,廟已改建,面目全非。

    因是偏流曲港,水猛灘多,舟船極少由此經過,居民寥寥。

    隻一株生氣毫無的老柏樹,猶是南宋故物。

    廟也殘破不堪,不似昔年香火繁盛。

    斜陽影裡,晚風蕭蕭,景色甚是荒涼。

    再尋到自家祖瑩一看,滿拟華物山邱,子孫定已零替,不料墓地完整,松柏森森,看去氣象頗好。

    料知香煙未斷,子孫必有顯達,心頗喜慰。

    又見墳前田畝甚多,人家卻少,欲尋親墳,訪問子孫近況。

     宮琳正要走開,忽聽林外有一女子怒喝:"賤婢納命!"同時一片紅光,照得滿林血也似紅,千百枝火箭夾着無數綠陰陰的飛針,暴雨一般由林外斜射進來,來勢萬分神速。

    朱文驟出不意,本來非遭邪法暗算不可。

    聞聲警覺,知來仇敵,回身待要抵禦時,一片明霞已由宮琳身上飛出,擋向前面,将火箭、妖針一齊擋住。

    朱文定睛一看,林外站着一個道姑打扮的美麗妖婦,身旁兩個同黨均是蠻人裝束:一個雙腿已斷,手持兩根鐵杖,懸身而立;一個便是仙梅亭前所見蠻人。

    這才認出,斷腿妖蠻正是前在括蒼山受傷逃走的西昆侖六惡之一。

    妖婦必是李厚所說的薩若那無疑。

    不禁大怒。

    剛剛飛劍出去,又取出天遁鏡,未及施為,妖婦已先罵道:"該死賤婢,我尋你多日,好容易才得尋到。

     如不将你殺死,攝去元神,使你受那無盡苦痛,誓不為人!"說時,揚手又是大蓬碧色飛針迎面打來,吃明霞一擋,紛紛掉頭向上,朝空飛去。

    朱文天遁鏡也發出一道金光,沖向前面,火箭、妖針紛紛消滅。

    因見飛劍被旁立妖蠻兩道叉形妖光敵住,方想用霹靂子給他一個厲害,宮琳忽喊:"文妹,留意身後!你用寶鏡去破邪法禁制,将妖婦引往别處除害,兔傷居民。

    "朱文聞言回顧,先往上飛去的大蓬飛針突自身後、身左、身右三面環射過來。

    隻閃得一閃,身前又飛起一片明霞,光牆也似将其擋住。

    如非官琳仙法神妙,已中暗算。

    随照所說,将天遁鏡四下掃蕩,所到之處,妖針紛紛消滅,依然來之不已,随滅随生。

    上空四圍又被陰火紅光籠罩全林。

    仗着寶鏡神妙,妖婦好似不願白送,飛針忽然不見。

    朱文就勢将鏡往上空照去,上空陰火本在下壓,就要爆發,兩下恰好迎個正着,妖光立被沖破。

    妖婦見狀大怒,将頭一搖,滿頭長發便自披散。

    旁立二妖人飛叉不是朱文對手,也待發難。

    就這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宮琳玉臂輕擡,笑說:"文妹,我們換個地方如何?省得毀傷林木,殃及無辜。

    "聲才出口,袖中飛出拳大一團銀色明光,晃眼加大,成了一個扁圓形的雲囊,看去輕飄飄薄薄一層懸在面前,宛如一團輕雲所結的球,毫無奇處。

     這時,頭上陰火紅光已連同四外的邪焰、飛針潮湧而來,鏡光隻能沖破一面,下餘三面來勢更猛。

    朱文看出邪法厲害,又有李厚先人之言,早将身劍合一,暗中戒備。

    本來要用霹靂子誅邪,因是宮家墳地,恐有殘毀,欲發又止。

    緊跟着,雲囊便由宮琳袖内飛出,剛一長大,前端便裂一口,微微射出一股祥輝,光甚柔和。

    可是才一出現,四外的陰火、妖光、飛針、飛箭便似被那樣輝遠遠吸住,萬流歸壑一般,齊朝雲囊口内擠射進去。

    隻見雲網中各色光影閃動明滅,十分好看,後面依然來之不已。

    妖婦似知不妙。

     這些陰火本由一個魚皮帶内發出,妖針卻發自手上,因為深恨敵人,又見寶鏡神妙,立意一拼。

    以為敵人鏡光隻顧一面,隻要被乘隙射中一枝,對方便聽其宰割。

    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樣不起眼一團輕雲,會有如此威力妙用。

    當時急怒交加,好生痛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