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回 靈境甫安瀾 離筵陳壯志 忽聽傳音急友難 為觀飛柬報師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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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見臨湖水榭之上,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道童,飛身迎出,自稱姓蔣名诩,問知來意以後,延往水謝落座。

    說他前生乃甯一子門人,近始轉劫,重返師門。

    師父昨日去往海外訪友,不久還往休甯島去赴群仙盛會,歸期尚遠。

    孤身留守,甚為寂寞,難得雙方相隔甚近,如不見棄,以後可以常共往還。

    孫南因雙方師門交厚,蔣翊年紀雖輕,适見青光功力頗深,人又天真至誠,所居相隔又近,交此同道好友,自是合意。

    兩下裡越談越投機,便成莫逆之交。

    蔣翊又往洞中取些酒果出來款待,意欲留他盤桓幾日再走。

    孫南答說:"現奉師命,修積内外功行,每日均有常課。

    并且尉遲師弟尚在等候,時久不歸,必多懸念。

    今日暫且告别,稍暇當與尉遲師弟同來拜訪,再圖良晤。

    " 孫南臨行,蔣翊忽取出一片上畫符篆的青竹葉遞與他,說道:"小弟前生,偶往熊耳山采藥,路遇枯竹老人神遊中土,轉世三十六年剛剛期滿,在彼坐化。

    因有一對頭開他玩笑,此老性情古怪,素不求人相助,我事前恰遇高人指教,為他效了一點小勞。

    等他坐化以後,我正要走,此老元神突然出現,命我再隔一甲子,記準那天月日時刻,不論人在何處,往西南方飛尋過去,一面三呼枯竹老人,便可相遇。

    說完不見。

    今早忽然想起此事,便照所說尋去。

    飛出好幾百裡,經過好幾座山頭,均不似修道隐居之所,前行又無一定地方,心中不耐,姑且喚他名号。

    剛一出口,遁光便被人吸住下降,落向山頭。

    同時面前一片青光閃過,現出一位手執竹枝的美少年。

    我知那竹枝便是此老記号,連忙朝他禮拜。

    他說我今生必有成就,誇獎了幾句,送我一粒青靈丹和幾片竹葉。

    那丹可抵一甲子功力,我已服下。

    這竹葉乃他自煉靈符,專能抵禦邪法,保衛真靈,用以防身,再好沒有。

    因為每符隻用兩次,所以給了好幾片。

    行時曾說:'你用不了那許多,日内有人尋你,不妨轉贈一片。

    '我想前生道友多半道成,或已轉世,就有兩個,也不知我蹤迹,近數年内,師父又不許我離此他去,怎會有人尋我?沒料回來不久,師兄便到。

    久聞此老與齊師伯神交甚厚,此舉必有深意。

    現送師兄一片,以備不時之需。

    此符神妙非常,用時隻須心中默念他的口訣,立生妙用,連手都不要動。

    無論多緊急的形勢,哪怕身被敵人擒住,不能言動,均可無害。

    " 孫南聞言喜謝,各訂後會而别。

    本定一直飛回,忽想起附近山中有片果林,好些果實俱已成熟,想就便采些回去,二人同吃。

    剛剛飛落,忽聽女子笑聲,甚是耳熟。

    回頭一看,正是前在東海所遇魏瑤芝,面帶巧笑,突在身後出現。

    心裡雖厭惡,卻不願得罪。

     略一點首,剛轉身去采果,魏瑤芝忽道:"這裡果實皆非珍品。

    我那海外仙果甚多,均能輕身益氣,駐顔法老。

    道友洞府何處?我改日專程奉送,不比這個強得多麼?"孫南因對方道路不同,師門還有嫌怨未消,又是一個女子,不願與之結交,還未想到别的,便以婉言推謝。

     其實魏瑤芝也非淫蕩女子,隻為前世夙孽,一見鐘情。

    想起本門不禁婚嫁,除乃師于湘竹外,各位師長多是成雙配對,同修仙業,于是動了凡心。

    東海采芝之時,恰正有事,又不願上來便現輕狂,未及尾随。

    無如身陷情網,不能自拔。

    魏瑤芝先還在想借故結識,等交往些時,成了朋友,再仗自己美色柔情,引使上套。

    後聽人說,峨眉教規至嚴,所修均是玄門上乘道法。

    教主雖是夫妻合籍雙修成道,一則曆劫多生,願力宏大,非一般人所能辦到,更有長眉真人為他夫妻特煉的太元丹,依然曆盡艱難,才有今日。

     教規雖也不禁婚嫁,但是門下弟子除有限幾人,情孽糾纏不能解脫而外,全都志行艱苦,誓修仙業。

    下山時,通行左、右元兩洞火宅、嚴關,道心堅定,萬難動搖。

    休說使其自投,便獻身俯就,也必遭其峻拒。

    思量無計,隻有苦纏不舍,或者有望。

    算計意中人必在昆明滇池左近山中修煉,事完便尋了來。

    魏瑤芝因孫南行蹤、洞府均極隐秘,連尋多日,不曾尋到。

    正在失望,疑心尉遲火所說不真,待要離去,偶往鄉鎮上訪問,無意中居然訪出孫南、尉遲火在當地舍藥救人之事,不由又活了心。

    每日隐身飛尋,把那一帶的山嶺搜索殆遍,終無影蹤。

    這日飛經香蘭諸上空,正值孫、蔣二人分别,被她發現,隐身追來。

    初意仍想結為同道之友,循序漸進。

    不料對方毫不領情,詞色雖頗謙和,心意卻是堅拒,連所居洞府均不肯明言。

    疑是心意被人看破,不由惱羞成怒。

    始而責問,說孫南不受擡舉。

    後來情不自禁,公然直吐心意。

    孫南聽她越說越不像話,又忿她無恥,于是由口角變為動武。

    孫南自非其敵,總算魏瑤芝情癡熱愛,不願傷他。

    又因此舉太沒臉面,防被别人撞見,想逼他逃回洞去,再行迫使降伏。

    已經困住,又故意放他一條逃路。

     孫甫不知是計,正想施展蔣翊所贈靈符,忽見有了逃路,立駕遁光逃去。

    起初也防備引鬼上門,及至飛出不遠,回顧敵人漸遠,已不再追,隻當飛行不快,沒有追來。

    雙方相持已過了一夜,出來時久,惟恐尉遲火懸心,便往回路飛去。

    眼看碧雞山洞府快要飛近,忽聽身後笑罵之聲。

    孫南回顧敵人突然現身追來,心中大驚。

    意欲趕緊回洞,用本門禁制将洞封閉,見了尉遲火再商議應付。

    剛一入洞,敵人也跟蹤趕到,連禁法也不及施為。

    可是敵人也未十分相逼,一直追到後洞。

    尉遲火聞聲迎出,相助應敵。

    雙方動手不久,便被魏瑤芝追入室中困住,立逼降順,結為夫婦。

    一任二人辱罵,置若罔聞,一面用新學來的左道中攝心迷神之法誘惑。

    這時二人全被困禁室内,雖仗飛劍、法寶防身,對方又無别的惡意,未受什苦,心中自是惶急。

    尉遲火還好一點,孫南因被對方看中,邪法厲害,心中幾受迷惑。

    幸而身帶靈符,剛覺心神搖動,不能自制,立即施為,随有一片極淡的青光冷氣籠罩全身,神志立時清明。

    便用傳聲告知尉遲火,各自鎮攝心神,索性坐向榻上,按照本門心法運用玄功,兔為所算。

    隻要道心不受搖動,外有法寶、飛劍防護,決可無害,暫時不去理她。

    枯竹老人遇事前知,仙機莫測,轉贈此符,分明早已前知,也許還有救援,且相持些時,再作計較。

    尉遲火性暴,偏不聽話,喝罵不已,又想運用傳聲法牌向同門求救。

    孫南因那法牌隻能用一次,自己前途還有大難,不舍輕用;又看出敵人志在求偶,雖然淫賤無恥,并無害人之意;并且法寶、飛劍足能防身,除被困外,并無他慮,何苦為此用去?便止住尉遲火,不令發出求救信号。

     正相持間,忽聽洞外有一女子呼喚主人出見,正是朱文來到。

    尉遲火剛一應聲,魏瑤芝深知峨眉門下頗多能者,惟恐來人作梗,一面行法,連二人語聲一同隔斷;一面施展法寶太白神針,出洞查看。

    不料朱文機警,動作神速,預先避開,跟蹤飛人,既巧且快。

    魏瑤芝幾被神雷炸死,身負重傷逃去。

    可是那洞府也被炸碎,連洞頂所懸照亮的寶珠也一起葬送,全洞石室十九崩塌,無法再住。

    仇恨已成,早晚有人尋來,決非對手。

     略一商量,便将上下洞穴裂口一齊行法堵塞,同飛往香蘭諸,與蔣翊相見,告以前事。

     蔣翊答說:"今日開讀師父所留柬帖,曾說此事因果。

    并令告訴三位:餘娲素日自負,前番峨眉受挫,在未找回顔面以前,決不緻親自出頭與後輩們作對。

    于湘竹雖不好惹,又有傷她愛徒之恨,尋仇當所不免。

    但是此女身具畸形,四肢不全,天性乖張強做,又喜奉承,時受許飛娘等妖婦蠱惑,多行不義,終于自誤,法力雖高,到時也可解救。

    倒是兩年之後,另有一場磨難關系孫南成敗,必須留意。

    最好在莽蒼山尋一洞府隐居,行道之外,多用基本功夫,務令道心定力格外堅強,到時才可勉強應付。

    "孫南向空拜謝之後,朱文作别先走。

    孫南、尉遲火在香蘭清與蔣翊聚了數日,方始辭别。

    蔣翊笑道: "照師父留示,那魏瑤芝與孫師兄原是夙孽,她那同黨曾往山中代為尋仇,二位師兄在此數日,已經錯過。

    此女已被乃師帶往海外養傷,大約兩年之内不會尋你。

    過了兩年,你便有人相助,不怕她師徒了。

    "二人自是感謝,各定後會之期,同往莽蒼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