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文荊卿夜擒紙魍魉 李若蘭滴淚贈骊詞

關燈
賈先生,正是這般說,被他貼了面花,多少沒趣。

    如今怎麼弄得個法兒,奈何他一場,方才消得那點夙恨。

    ”賈秋想了一會道:“二相公,小子到有一條拙計,隻是做将來,連他性命卻有些幹系。

    ”李嶽道:“賈先生,正愁他不得死在這裡。

    你有甚麼好計,請講一講。

    ”賈秋道:“二相公,間壁有個趙紙人,專替那些出喪舉殡的人家做那顯道人、開路鬼的。

    明日将幾錢銀子,去定他做一個紙魍魉,眼睛手腳都是動得的,要把一件白布衣服,替他披在身上。

    二相公,你把那文荊卿賺到别處,灌得個濫醉,直到更深夜靜,着他獨自先稱回。

    待我鑽在紙魍魉肚裡,站在路旁等候,見他來時着實驚唬他一場,縱然不能夠活驚得他殺,回到家去病也決要病幾時。

    你道這個計較如何?”李嶽道:“賈先生,此計絕妙。

    且與你飲一個暢快杯。

    ”便把大碗勸賈秋吃了幾碗,方才起身下樓算賬會鈔,出了店門,李嶽便把五錢銀子遞與賈秋,去做紙魍魉,教他依法行事。

    賈秋接了,又向李嶽耳邊鬼诨了幾句,方才作别,分路而去。

     這李嶽回來,見了文荊卿,假迎笑臉道:“賢侄婿,我愚叔公思想,去年沒些要緊與你結了冤家,如今我見你夫妻二人過得恩愛,甚是難得。

    到教我仔細思量,展添慚愧。

    所以每常間,再不好開口相問一句話兒。

    我想将起來,日子長如路,在這裡雖是招了侄婿與侄女兒的怨恨,俗話說得好,怪人在肚,相叫何妨,況且我與你是骨肉至親,又不比瓜藤搭柳樹的,朝夕相見,哪裡記得這許多恨。

    今有一句話與侄婿講,我叔公一向不曾到南莊去,今日去看一看,那些賬目一發清理不開。

    因此特地轉來,要賢侄婿明早同去清理一日,不知意下如何?”你看這文荊卿哪裡曉得是計,見這李嶽每常再不交言,如今他這一通好說話,隻道果然意回心轉,所以滿口應承。

    次早遂與李嶽同到南莊盤桓了半日,那李嶽便着莊上人殺雞為黍,開着幾甕久窨好酒,殷勤相勸。

    直吃到紅日沉西,把他灌得大醉,遂打發他回來,意欲落他圈套。

    這文荊卿雖有些醉意,心裡卻是明白的,腳步如騰雲一般,回到半路,竟沒一毫酒氣。

    此時正是二更時分,家家緊閉門戶,處處斷絕人蹤。

    看看入了城門,到了大街,隻見路旁站着一個長人,生得十分怪異—— 狀貌猙獰,身軀長莽。

    眼似銅鈴,動一動,搖頭播耳;舌如閃電,伸一伸,露齒張牙。

    藍面朱唇,不減那怒沖沖的地煞;長眉巨口,分明是惡狠狠的山魈。

     文荊卿見了,吓得冷汗淋漓,魂不附體。

    隻得壯着膽,上前厲聲大喝道:“何物妖魔,夜靜更深,敢來攔阻大路,戲侮我文相公!”那長人慢慢的搖搖擺擺走向前來。

    這文荊卿上前不得,退後不得,且是拼着命,又向他吆喝了一聲,那長人手舞足蹈起來,文荊卿道:“也罷,我文相公一不做,二不休,今日決要與你做個對頭,也替地方上人除害。

    ”盡着力,向那長人腿上踢了幾腳。

    那長人忍不住疼痛,一交跌倒。

    這文荊卿正待上前再踢他兩腳,隻見肚裡鑽出一個人來。

    你道這人是誰,原來就是賈秋,這長人就是他去做的紙魍魉。

    你道那紙魍魉會得手舞足蹈的麼?也都是做成的關利子,隻要驚吓文荊卿。

    不想他閃在紙魍魉肚裡,被文荊卿踢了幾腳,熬疼不過,便跌了一交,脫身出來飛走。

    文荊卿連忙上前,揪住頭發,打了幾拳,便要扭他到府中去,等到天明,送官究治。

    那人跪到在街心便道:“文相公,這個行徑都是李二相公着我來的,不幹小人之事,乞饒我性命吧。

    ”文荊卿聽說了這一句,隻着他依舊把個長人拖了去,且饒你這條狗命。

    那人就向街中石闆上,磕着幾個頭,拖了長人飛奔走去。

    文荊卿道:“李嶽這賊,我文玉與你有甚深仇,設這一個毒計來害我。

    ”有詩為證: 設盡機謀欲害人,誰知膽量賽天神。

     登時捉到假魍魉,招出情詞是至親。

     其二: 可歎書生未遇時,裝聾作啞竟誰知。

     縱然設卻千般巧,難出胸中一鑒奇。

     文荊卿哀破長人,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