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三十七回 平大憝群臣進爵 立幼主太後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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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晔,并受遺诏,使輔太子诏雲: 自古有死,賢聖所同。

    壽夭窮達,歸于一概,亦何足深痛哉?朕抱病日劇,常慮忽然,仰惟祖宗洪基,不能克終堂構,大恥未雪,百姓塗炭,所以有慨耳。

    不幸之日,斂以時服,一遵先度,務從儉約,勞衆崇飾,皆勿為也。

    衍以幼弱,猥當大重,當賴忠賢,訓而成之。

    昔周公匡輔成王,霍氏擁育孝昭,義存前典,功冠二代,豈非宗臣之道乎?凡此公卿,時之望也,敬聽顧命,任托付之重,同心斷金,以謀王室。

    諸方嶽征鎮刺史将守,皆朕捍城推毂于外,雖事有内外,其緻一也。

    故不有行者,誰捍牧圉?臂若唇齒,表裡相資,宜戮力一心,若合符契,要以緝事為期。

    百辟卿士,其總己以聽于冢宰,保佑沖幼,弘濟艱難,永令祖宗之靈,甯于九天之上,則朕沒于地下,無恨黃泉。

    特此留谕,欽哉惟命! 越日,明帝駕崩,年僅二十七歲,在位隻得三年。

    右衛将軍虞胤,左衛将軍南頓王宗,本得明帝親信,使典禁兵,入值殿内,掌守宮門管鑰。

    當明帝寝疾時,庾亮嘗夜入奏事,向宗求鑰。

    宗辄不與,且叱亮使道:“這難道是汝家門戶,好自一由出入麼?”語亦近理,但不察緩急事宜,一味蠻言,亦屬非是。

    亮從此恨宗。

    及明帝疾笃,群臣多不得進見。

    亮疑宗胤有異謀,排闼入見,請黜逐二人,明帝不從。

    既授遺诏,更命亮為中書令,亮因得專一政。

    太子衍承統嗣位,群臣奉上玺绶,獨王導稱疾不至。

    無非忌一庾亮。

    卞壷入朝正色道:“王公非社稷臣,大行在殡,嗣皇甫立,豈是大臣辭疾時麼?”這數語傳入導耳,導乃輿疾而至,谒見新主,行即位禮。

    再由大衆會議,謂嗣皇年甫五齡,不能親政,應請母後臨朝。

    于是尊母後庾氏為皇太後,垂簾訓政。

    命王導錄尚書事,與中書令庾亮,夾輔帝室。

    導遇事退讓,推亮主持。

    亮又是太後親兄,太後當然倚任,所以軍國重事,全歸亮一人裁決,導不過列一虛名罷了。

    亮遷南頓王宗為骠騎将軍,改授汝南王祐為衛将軍,一面料理喪葬,至十月初旬,奉梓宮出葬武平陵,廟号肅祖,尊谥曰明。

    明帝在位三年,能奮發有為,親除大憝,不可謂非英主。

    谥法稱明,卻是名實相符。

    可惜天不永年,未壯即殁。

    至太子衍立,便是成帝,越年改元鹹和。

    尚書左仆射鄧攸,及徐州刺史劉遐、江州刺史應詹,相繼去世。

    鄧攸就是鄧伯道,系平一陽一襄陵人氏,早喪父母,以孝友聞。

    祖殷嘗為中庶子,攸得承祖蔭,年逾弱冠,即為太子洗馬,嗣出為河東太守。

    永嘉末年,陷沒石勒,勒使為參軍,攸不願事虜,觑隙南奔,途挈妻子及從子綏,不幸遇賊,行裝被掠。

    攸因子侄皆幼,不能并攜,拟棄子存侄,與妻賈氏商議道:“我弟早亡,隻有一子,理不可絕。

    但我兒亦幼,勢難兩全,隻好把我兒棄去。

    我若得存,天必鑒我苦衷,再當使我生子。

    ”賈氏涕泣從命。

    不愧攸妻。

    攸将子縛諸樹上,挈綏急遁,輾轉至江東。

    元帝令為中庶子,尋複出守吳郡,載米赴任,不受俸祿,但飲吳水。

    會吳郡大饑,亟開倉赈民,先行後奏,緻挂彈章,還算元帝仁恕,不加攸罪。

    嗣因遇病辭職,始終不取吳郡一錢。

    百姓遮道挽留,攸乃小停,待夜潛去。

    及病愈複起,入拜侍中,複遷吏部尚書。

    好幾年才得超任右仆射。

    越年即殁,追贈光祿大夫。

    攸妻賈氏,終不得孕。

    攸生前納得一妾,頗加一寵一愛一,旋訊妾家屬,乃是北人遭亂,流落江南,述及父母姓名,竟是攸的甥女。

    攸非常悔恨,乃不複蓄妾,終至無嗣。

    時人嘗歎為天道無知,乃使伯道無兒。

    從子綏服喪三年,悲号擗踴,不啻親生,這也好算得恩義兩全了。

    猶子比兒,可為伯道一慰。

    劉遐為故冀州刺史邵續女夫,勇健無敵,冀人常拟為關張。

    關羽張飛。

    河朔大亂,遐曾遣使至建康,禀承元帝節制,元帝命為龍骧将軍。

    遐妻邵氏,亦勇敢有父風,遐嘗為石虎所圍,邵氏披甲跨馬,督率數騎,陷陣救遐。

    遐亦奮呼殺出,與妻同歸。

    後來渡江入朝,累任刺史,因功封泉陵公,已見前文,殁後得追贈安北将軍。

    應詹汝南人,弱冠知名,博通文藝。

    前鎮南大将軍劉弘,系詹祖舅,引詹為長史,委以軍政,措置鹹宜。

    嗣遷南平太守,兼督天門武陵二郡,讨平叛蠻,民皆一愛一戴。

    尋且破杜弢,敗杜充錢鳳,出刺江州,尤洽民情。

    病笃時,尚緻書陶侃,勖以忠義,少府卿韋泓,得詹厚惠,祀詹終身。

    江州百姓,聞詹病殁,遠近舉哀。

    晉廷追贈詹為鎮南大将軍,予谥曰烈。

    小子有詩歎道: 賢如伯道竟無兒,邵女能軍又守嫠。

     再看江州悲霧起,茫茫天道果難知? 徐江二州,既亡刺史,免不得着人補授,欲知何人繼任,容至下回再詳。

     王敦既平,餘一黨一概免連坐,雖曰行恕,究屬過寬。

    溫峤之上疏營解,安知非由王導之囑托,始有此議乎?至追贈周劄一事,尤屬不經。

    卞壷郗鑒之言,百世不易,而導欲自洗前愆,必使劄與周戴同例,明帝竟曲從所請,此蘇峻祖約之叛,所以不旋踵而又興也。

    且明帝以未壯之年,遽爾溘逝,黃口幼兒,居然嗣位,青年國母,便即臨朝,國事委諸元舅,老成相繼淪亡,天不祚晉,降茲艱阨,江左其何自再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