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二十一回 北宮純力破群盜 太傅越擅殺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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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是平東将軍王景,一作王秉,今從《晉書》。

    領着甲士三千人,魚貫入宮,形勢甚是洶湧,差不多與虎狼相似。

    越随手指揮,竟命将帝舅散騎常侍王延,尚書何綏,太史令高堂沖,中書令缪播,太仆卿缪胤等,一古腦兒拿至禦前,請旨施刑。

    懷帝不敢不從,又不忍遽從,遲疑了好多時,未發一言。

    越卻暴躁起來,厲聲語王景道:“我不慣久伺顔色,汝可取得帝旨,把此等亂臣,交付廷尉便了。

    ”說着,掉頭徑去。

    跋扈極了。

    懷帝不禁長歎道:“一奸一臣賊子,無代不有,何不自我先,不自我後,真令人可痛呢。

    ”當下起座離案,握住播手,涕泣交下。

    播前在關中,随惠帝還都,應第十九回。

    與太弟很是親善,所以懷帝即位,便令他兄弟入侍,各授内職,委以心膂。

    偏由越誣為亂一黨一,勒令處死,叫懷帝如何不悲?王景在旁相迫,一再請旨,懷帝慘然道:“卿且帶去,為朕寄語太傅,可赦即赦,幸勿過虐,否則憑太傅處斷罷。

    ”景乃将播等一并牽出,付與廷尉,向越報命。

    越即囑廷尉殺死諸人,一個不留。

     何綏為前太傅何曾孫,曾嘗侍武帝宴,退語諸子道:“主上開創大業,我每宴見,未聞經國遠圖,但說生平常事,這豈是贻謀大道?後嗣子孫,如何免禍,我已年老,當不及難。

    汝等尚可無憂。

    ”說到“憂”字,忽然咽住,好一歇才指諸孫道:“此輩可惜,必遭亂亡。

    ”你既知諸孫難免,何不囑諸子辭官,乃日食萬錢,尚雲無下箸處,子劭尚日食二萬錢,如此奢侈,怎得裕後?及綏被戮,綏兄嵩泣語道:“我祖想是聖人,所以言有奇驗哩。

    ”後來洛一陽一陷沒,何氏竟無遺種,這雖是因亂覆宗,但如何曾父子的驕奢無度,多藏厚亡,怎能保全後裔?怪不得一跌赤族了。

    至理名言。

     越自解兖州牧,改領司徒,使東海國将軍何倫,與王景值宿宮廷,各帶部兵百餘人,即以兩将為左右衛将軍,所有舊封侯爵的宿衛,一律撤罷。

    散騎侍郎高蹈,見越跋扈,略有違言,便被越斥為讪上,一逼一令自一殺。

    嗣是朝野側目,上下痛心。

    越留居都中,監制懷帝,無論大小政令,統須由越認可,才得施行。

     那漢大将軍石勒,已率衆十餘萬,進攻钜鹿常山,用張賓為謀主,刁膺張敬為股肱,夔安孔苌支雄桃豹逯明為爪牙,除兵營外,另立一個君子營,專納豪俊,使參軍謀。

    張賓系趙郡中邱人,少好讀書,闊達有大志,常自比為張子房。

    及石勒寇掠山東,賓語親友道:“我曆觀諸将,無如此胡将軍,可與共成大業,我當屈志相從便了。

    ”張子房為韓複仇,賓奈何颙顔事胡?乃提劍至勒營門,大呼求見。

    勒召入後,略與問答,亦不以為奇。

    嗣由賓屢次獻策,無不合宜,因為勒所親信,置為軍功曹,動靜必資,格外契合。

    正拟進略郡縣,忽接劉淵命令,使率部衆為前鋒,移攻壺關,另授王彌為征東大将軍,領青州牧,與楚王聰一同出兵,為勒後援,勒當然前往。

    并州刺史劉琨,急遣将軍黃肅韓述赴援。

    肅至封田,與勒相遇,一戰敗死。

    述至西澗,與聰争鋒,亦為聰所殺。

     警報傳達洛一陽一,太傅越又令淮南内史王曠,将軍施融曹超,往禦漢兵。

    曠渡河亟進,融谏阻道:“寇衆乘險間出,不可不防。

    我兵雖有數萬,勢難分禦,不如阻水自固,見可乃進,方無他患。

    ”曠怒道:“汝敢阻撓衆心麼?”融退語道:“寇善用兵,我等冒險輕進,必死無疑了。

    ”遂長驅北上,逾太行山,次長平坂。

    正值劉聰王彌,兩路殺來,搗入晉軍陣内,晉軍大亂,曠先戰死,融超亦亡。

    曠是該死,隻枉屈了融超。

    聰乘勝進兵,破屯留,陷長子,斬獲至萬九千級,上一黨一太守龐淳,舉壺關降漢,漢勢大熾。

    劉淵連得捷報,更命聰等進攻洛一陽一,晉廷命平北将軍曹武,集衆抵禦,連戰皆敗。

    聰入寇宜一陽一,藐視晉軍,總道是迎刃立解,不必加防。

    弘農太守垣延,探得漢兵驕弛,用了一條詐降計,自谒聰營,假意投誠。

    聰沿路納降,毫不動疑,哪知到了夜半,營外喊聲連天,營内亦呼聲動地,外殺進,裡殺出,立将聰營踏平。

    聰慌忙上馬,引衆宵遁,僥幸得全一性一命。

    諸君不必細問,便可知是垣延的兵謀了。

    垣延上表告捷,廷臣稱慶,不料隔了兩旬,那劉聰等複到宜一陽一,前有一精一騎,後有銳卒,差不多有七八萬人,比前次猖獗得多了。

    小子有詩歎道: 外患都從内讧生,金湯自壞寇橫行。

     亂華戎首劉元海,典午河山一半傾。

     畢竟劉聰能否深入,待至下回表明。

     晉初八王之亂,越最後亡,觀前文之害死長沙,已太無宗族情,顧猶得曰不死,都下之戰禍,終難弭也。

    及糾合同盟,迎駕還洛,義聞不亞桓文,幾若八王之中,莫賢于越矣。

    惠帝之殁,謂越進毒,猶為疑案,至清河王之被鸩,而越之罪乃彰焉。

    王彌攻陷許昌,不聞速讨,徒遣王斌等五千人入衛,借非北宮純之自西入援,前驅突陳,其能破百戰之劇盜乎?張軌地位疏遠,尚遣良将以勤王,越固宗親,猶未肯親自讨賊,其居心之險詐,不問可知。

    至其後帶甲入朝,擅殺王延缪播諸人,冤及無辜,氣淩天子,設非外寇疊興,幾何而不為趙王倫也。

    要之有八王而後有五胡,八王猶甘心亡晉,于五胡何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