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一十三 【元紀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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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紀年。

     是月,秦從龍應聘而至。

    從龍,洛一陽一人,初仕為校官,累遷江南行台侍禦史,會兵亂,避居鎮江,吳國公命徐達訪之。

    達下鎮江,得從龍,還報,吳國公喜,即命硃文正以白金、文绮往聘之。

    既至,親至龍江,迎之以入,居從龍于西華門外,事無大小;皆與之謀,從龍盡言無隐,每以筆書漆簡問答甚密,左右無知之者,吳國公呼為先生而不名。

     渤海楊乘,嘗為江浙行省左右司員外郎,坐事免官,寓居松江,士誠遣其一黨一張經往招之,乘日與客痛飲,無一言,客問:“盍行乎?”乘曰:“乘以小吏緻身顯官,有死而已,尚何行之有!”經促其行愈急,乘命其子具牲醴告祖祢,迨暮,起行後圃,顧西日晴好,慨然曰:“人生晚節,如是足矣!”夜分,乃整衣冠自缢死。

     張士誠以舟師攻鎮江,吳統軍元帥徐達等禦之。

    吳國公使谕達曰:“張士誠起負販,谲詐多端,今來寇鎮江,是其交已變,當速出兵攻毘陵,先機進取,沮其詐謀。

    ”達乃帥師攻常州,進薄其壘,且請益師,于是複遣兵三萬往助之。

    達軍城西北,湯和軍城北,張彪軍城東南,士誠遣數萬衆來援,達乃去城十八裡,設伏以待之,仍命總管王均用,率鐵騎為奇兵,達親督師,與戰于龍潭。

    鋒既交,均用以鐵騎橫沖其陣,陣亂,士誠兵退走,遇伏,遂大敗。

     八月,己酉朔,張士誠将江通海降于吳。

     丙辰,奉元路判官王淵等以義兵複商州。

     庚午,吳國公以諸将虐取陳保二赀緻叛,且攻常州久不下,命自元帥徐達以下皆降一官,以書責之曰:“虐降緻叛,老師無功,此吾所以責将軍。

    其勉思補過,否則罰無赦!” 是日,倪文俊陷衡州路,元帥甄崇福戰死。

     甲戌,彗見于張,色青白,指西南,長尺馀,至十二月戊午始滅。

     是月,帝至自上都。

     黃河決,山東大水。

     張士誠将史文炳,以水師數萬攻嘉興,楊鄂勒哲以大軍四伏,使小舟數百十艘餌之。

    賊樯橹蔽天,排江而下,追至杉青東西岸,多積葦以待,适南風大作,岸上舉火,賊舟焚燎,至四十裡不止,死者甚衆。

    遂舍舟登陸,進一逼一城下,戰于冬瓜堰,大破之,斬首萬七千級,俘者數千,張士信以伏水遁還。

    然鄂勒哲兇肆,掠人貨财婦女,部曲驕橫,民間謠曰:“死不怨泰州張,生不謝寶慶楊。

    ” 九月,戊寅朔,吳國公如江淮府,入城,先谒孔子廟,遣儒士告谕鄉邑,勸耕桑,築城開塹,命總管徐忠置金山水寨以遏南北寇兵,遂還。

    尋改江淮府為鎮江府。

     庚辰,汝颍賊李武、崔德等破潼關,參知政事舒穆噜傑戰死。

     壬午,豫王喇特納實哩,同知樞密院事定珠,引兵複潼關,河南平章伯嘉努以兵守之。

     丙申,潼關複陷,伯嘉努兵潰,豫王複以兵取之,李武、崔德敗走。

     戊戌,賊陷陝州及虢州。

     诏以太尉納琳複為江南行台禦史大夫,遷行台治紹興。

     賊既陷陝、虢、斷殽、函之路,勢欲趣秦、晉。

    知樞密院事達實巴圖爾方節制河南軍,調兵部尚書察罕特穆爾與李思齊往攻之。

    察罕特穆爾即鼓行而西,夜,拔殽陵,立栅交口。

    陝州城阻山帶河,險且固,而賊轉南山粟給食以堅守,攻之猝不可拔。

    察罕特穆爾乃焚馬矢營中,如炊煙狀以疑賊,而夜提兵拔靈寶。

    城守既備,賊始覺,不敢動,即渡河,陷平陸,掠安邑,蹂晉南鄙。

    察罕特穆爾追襲之,蹙之以鐵騎,賊回扼下一陽一津,赴水死者甚衆。

    相持數月,賊勢窮,皆潰,以功升佥河北行樞密院事。

     冬,十月,丁未,大名路有星如火,從東南流,芒尾如曳篲,堕地有聲,火焰蓬勃,久之乃息,化為石,青黑色,光瑩,形如狗頭,其斷處如新割者。

    有司以聞,太史驗視雲:“天狗也。

    ”命藏于庫。

     戊申,張士誠以兵敗于常州,遣其下孫君壽奉書至建康請和,言:“既納保二,又拘楊憲,遣兵來一逼一,咎實自贻。

    願與講和,以解困厄,歲輸糧二十萬石,黃金五百兩,白金二百斤,以為犒軍之費。

    ”吳國公複書雲:“爾既知過,歸使、饋糧,即當班師,不堕前好。

    ”且曰:“大丈夫舉事,當赤心相示。

    浮言誇辭,吾甚厭之。

    ”士誠得書,不報。

     鎮南王退駐淮安,趙君用自泗州來寇;乙醜,城陷,淮東廉訪使褚布哈死之,鎮南王被執,逾月不屈,與其妻皆赴水死。

     初,布哈為副使,與判官劉甲捍禦淮安,甲守韓信城,勢相犄角。

    布哈尋上章劾總兵者逗撓之罪,朝廷錄其功,升廉訪使。

    甲有智勇,與賊戰辄勝,賊憚頭,号曰劉鐵頭,布哈頗賴之。

    總兵者怒其劾己,乃易甲别将擊賊,欲以困布哈,甲去,韓信城陷。

    賊因掘塹圍淮安,刍饷路絕,元帥吳德琇運米萬斛入河,為賊所掠。

    攻圍日急,總兵者屯下邳,按兵不出,遣使十九輩告急,皆不應,城中餓死者仆道上,即取啖之,草木、魚鳥、靴皮、弓筋皆盡,撤屋為薪,人多露處,坊陌生荊棘。

    力既盡,城陷,布哈猶據西門力鬥,中傷見執,為賊所脔,次子伴格冒刃護之,亦見殺。

    布哈,隰州石樓人,守淮安五年,殆數十百戰,一精一忠大節,人比之張巡。

    贈翰林學士承旨,追封衛國公,谥忠肅。

     先是同佥淮南行樞密院事董抟霄建議于朝曰:“淮安為南北襟喉,江、淮要沖,其地一失,兩淮皆未易保,授救淮安,誠為急務。

    今日之計,莫若于黃河上下瀕淮海之地,及南自沐一陽一,北抵沂、莒、贛榆諸州縣,布連珠營,每三十裡設一總寨,就二十裡中又設一小寨,使烽堠相望而巡邏往來,遇賊則并力野戰,無事則屯種而食,然後進有援,退有守,此善戰者所以常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也。

    ”又言:“海甯一境,不通舟楫,軍糧惟可陸運;而凡瀕淮海之地,人民屢經盜賊,宜加存撫,權令軍人搬運。

    其陸運之方,每人行十步,三十六人可行一裡,三百六十人可行一十裡,三千六百人可行一百裡,每人負米四鬥,以夾布囊盛之,用印封識,人不息肩,米不着地,排列成行,日行五百回,計路二十八裡,輕行一十四裡,重行一十四裡,日可運米二百石。

    每運給米一升,可供二萬人,此百裡一日運糧之術也。

    ”又言:“江、淮多流移之人,并安東、海甯、沭一陽一、贛榆等州縣俱廢,其壯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