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棟和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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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地捕捉着劉棟的一舉一動。

    她願意跟他說話,讨論共同讀過的書,劉棟說起閱讀感受時,木讷的神情一掃而光,他面色激動,語言流暢,盡管有時會有詞不達意、口吃的情況,但這在石蘭的眼裡也都成了優點。

     那陣子,她愛和他來往,把自己的書借給他讀,然後兩人一同讨論。

    她說不清當時是一種什麼感情,反正她希望能經常看到他,聽到他講話,看到他臉上的笑容。

    可後來,他忽然開始躲避她,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

    借給他的書也都是由田村來還,沒有片言隻語,這讓她由不解變成了憤怒。

    直到劉棟上崗時對她的冷淡态度,才讓她斷了與他交往下去的念頭,盡管她的心裡充滿了委屈。

     很快,劉棟的影子在她的心裡一點點地淡下去了。

    偶爾在軍區還有地方的報紙上,初看到劉棟的名字,她的心還會動一下,有一種少女的傷感和愁怨。

    漸漸地,再見到劉棟的名字時就有些來氣,拿着筆一下下地去塗抹那熟悉的兩個字,直到變成一圈黑疙瘩,仍不解氣,又用筆戳得面目全非才罷手。

    她在心裡一遍遍地說:劉棟,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最近接到劉棟的來信,石蘭的心裡還是挺高興的,但劉棟的信裡仍沒有說清不理她的原委,她自然不能原諒他,相反,她很痛快地給田村回了信,盡管田村的來信也沒有很實際的内容。

    對于田村,石蘭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但她能感覺到他和劉棟不是一種人,他是那種敢作敢為,有想法的人。

    田村那次私自離隊去南疆的事,醫院裡也作了通報,她覺得他這個人很有意思,身上有一股狠勁兒。

    以前,他隻留給她一種很流氣的印象,有點小無賴,随着那次事件的發生,無賴就變成了一種執著。

     此時的石蘭正以女性的纖細和敏感,體味着劉棟和田村這兩個讓她印象深刻的男兵。

     劉棟沒有等來石蘭的消息。

    轉眼幾個月就過去了,眼看着教導隊的半年生活過去了大半,劉棟有些不甘心,就小心地寄出了第三封信。

    這封信的内容表達得很冷靜,還有些纏綿的味道。

    信裡既寫了兩個人的友誼,也提到了作為新兵時,他對兩人交往所産生的擔憂和害怕,畢竟已經有人說三道四了,他考慮到兩個人的進步,才不得不與她斷交。

    如果她還為此事記恨,他真誠地希望得到她的原諒,同時也希望重新建立起兩個人的友誼,為部隊的建設添磚加瓦。

     這封信寄出去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他正在水房裡洗衣服,同宿舍的一個戰友急三火四地找到他,說有個護士隊的女兵來找他。

     他馬上就想到了石蘭,滿手的肥皂泡也顧不上洗,就向宿舍跑去。

    隻見一個女兵正背着對他,站在宿舍門口,他停住腳,喊了聲:石蘭—— 女兵轉過頭,劉棟看到的卻是那個背影很像石蘭的女兵。

    她望着他,不笑,用一種嚴肅的語氣道:哎,你都叫我兩次石蘭了,怎麼回事兒啊?是不是石蘭已經鑽到你的心裡去了? 他看着她,樣子尴尬極了。

     女兵忍住笑,拿出一張折好的紙條:石蘭讓我給你送樣東西,給你。

     說完,她把那張紙條拍在他的手中,他就像一隻呆頭鵝似的站在那裡。

     女兵臨走時,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哎,你以後不要再叫我石蘭了,我又不是她的替身。

    我大名叫柳三環,記住了啊。

     柳三環走了。

    望着柳三環的背影,他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打開那張疊得漂亮的紙條,上面寫着這樣一句話:要想見到我,容易。

    請周日上午八點,繞着護訓隊的操場跑三圈。

     他一連把紙條上的話看了三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幹嗎讓他在護訓隊的操場跑三圈呢?劉棟又一次陷入到困惑和不解中。

    但這畢竟是石蘭給自己發出的信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認了。

    于是,他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待着周日的到來。

     又一個周日按部就班地來了。

    周六那天晚上,他一夜沒有睡好,天一亮就起床,在護訓隊的院子裡轉來轉去,并不停地看着表,他想象不出自己在這兒跑步的樣子。

    他更不明白石蘭為什麼讓他在操場上跑步,但這又是石蘭和他見面的條件。

    為了見到她,别說跑三圈,就是三十圈,他也認了。

     差十分八點,他出現在操場上。

    星期天的操場是熱鬧的,有人在散步,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水房裡洗衣服,太陽明晃晃地照着護訓隊院子裡的角角落落。

    他一出現在操場上,就引來許多女兵的目光。

    柳三環和幾個女兵向他走來,她們捂着嘴說笑着。

    他下意識地又看了眼手表,并向四周望了一下,希望能見到石蘭,可她不知躲到了哪裡。

    不過他清楚,此時的石蘭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