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腹中的笑聲

關燈
,便是常人走路,這樣好天,也用不着什燈火照路,胡老把這三根火把看得比兵器還要重要,是何原故?人已走了出去。

     這時夜色已深,日裡雖然炎熱,山風甚大,土人均早入睡,月光如晝,一面重山峻嶺,高聳在左近一帶,巨靈也似,明暗異态,氣勢雄偉。

    一面對着大片遠山,宛如一片銀灰色的深淺岚痕,浮湧在天際月光雲影之間,當中卻空出大片林野、田地坡陀之類,到處靜蕩蕩的。

    胡老人已先出,先立洞口,往西北方看了兩眼,一面止住二人,不令趕出,等兩面看過,見無動靜,再借外面樹蔭遮蔽,招呼二人同出,先指西北方,令由樹縫中朝前窺探,跟手便将窯門帶好。

    二人這才看出西北峰腰危崖上有一點火星閃了兩閃,才知左近不遠果有守望埋伏。

    胡老随命二人貼着洞壁繞到右側裂縫之下,當先往上竄去。

     二人借着樹蔭遮蔽,施展輕功,跟蹤掩上。

    連經兩個轉側,向上斜行約有五六丈高遠,斜縫忽然展寬,形勢更險,下面黑洞洞的,仿佛是條大深溝。

     三人一同附身右側峭壁之上,由暗影中攀援縱躍,輕悄悄往前急進,又上下曲折,順着裂縫中的陸坡前進了六七丈方始停住,未了半段裂縫,有兩處均可透頂,月光雖隻照到對面半崖腰上,暗中走來仍可借以辨路,盡頭又是一片六七尺寬的平崖。

    胡老停步以後,便命二人稍微等待,讨過雙斧,自往那齊如刀削的上半危壁竄去,人在暗影之中,宛如一條大壁虎,略一閃動便即不見。

     二人才知此老功力之深大是驚人,比初見時的猜測更高得多,決不在師父以下,同時看出立處土崖緊附危壁,乃昔年地震時未曾崩塌、孤懸向外的一片大土塊,通體雖有六七尺方圓,厚隻二三尺,稍微載重或是用力一踏,便非整片崩塌不可,下面又是一個深溝。

    郝濟悄取身邊燈筒往下一照,黑沉沉也不知有多深,又見靠壁一面相連之處業已現出裂痕,越看越險,正在低囑龔勤貼壁而立,暗中戒備,以防這片突崖忽然崩塌,稍微疏忽連人也墜将下去,忽聽崖壁内有了響聲,心中驚奇,側耳一聽,隔着崖壁,聲甚沉悶,聽不出是什響動,但那勢子又猛又急,相隔甚近,就在來路側面土崖腳下,因胡老走前囑咐,人不回來不許随意言動,隻得守在旁邊靜以觀變。

    隔了不多一會,先聽一陣急響之後,突的一聲,一大塊泥土忽由崖旁響聲來路的峭壁上崩裂而出,墜落下去,方才響聲立止。

     二人心疑壁内有什奇怪東西快要竄出,當地狹小,又無道路,雖練有一身極好的輕功,多麼陡峭的崖壁,雖能攀援上下,到底可慮,正各拿了暗器,想用燈筒照看,忽聽旁邊壁内胡老低喝:"你們不可妄動,轉眼就可走進來了。

    "說罷,響聲又起,這才聽出那是胡老用手中雙斧将崖壁由内攻穿,開出一洞,以便由此走進,忙即低聲應諾,守在那裡。

    郝濟暗忖:土窯中鐵鍬現成,如何不用,卻用雙斧斫開洞壁?還有此老既能走到裡面,必有上下出入之路,我們都會輕功,盡可随他走進,偏要費這大事?心正不解,接連又是幾次土塊崩落。

    胡老由裡鑽出,壁間業已開出一個三四尺方圓的土洞。

     剛一見面,胡老便說:"天已不早,你們越快越好,到了洞中,照我木片上所畫途向往裡尋去,走到中途土洞之内,再将我身邊這張紙條取出觀看,自知走法。

    斧已無須帶去,那根鐵鈎不可失落,否則到時便要費事。

    到了盡頭,天如未亮,無論外面多黑,休說火把,連你身邊燈筒均不可露出一點光亮。

    詳情無暇多談,便我紙上所說也不詳細,你們相機而行必能如願。

    這條秘徑,我還是新近半個多月才得發現,由此入山,省事不少,并還免去許多顧慮。

    照你師父來信,本應多加指點,隻為我已深知虛實,你們隻當無我相助,沒有成見,冒失走去,全照你們本心而行,反更有益。

    一切均等功成歸來再作計較。

    你們今夜睡後,我已來此兩次。

    日前早料你們要來,可惜先未想到這麼走法,以緻稍微耽擱,否則你們天明前便可到達,更為穩妥。

     "我送到洞中,走進不遠便要回去。

    這裡土人平日情厚,決不會壞我的事,而你二人日裡來時,正趕上輪值的賊黨家中有事,又知這下半日不會有人由小路經過,以前從未發生過事,上次殺害的獵人和一個路客,均因多疑冤枉,本相已露,騎虎難下,惟恐傳說出去殺以滅口,并非真是他們敵人。

    這兩個小賊洗手多年,覺着日子過得頗好,何苦又做強盜,和小函谷在一起?背後常時咒罵氣憤,本就不願輪值,再一有事,非但偷懶離開,并将日裡和前半夜防守的事托給兩個和我相識的土獵戶。

    這兩人恰是我的徒弟,所以賊黨并不知道來了生人,土人也都經我招呼。

     "你們由此深入賊巢,一去不歸,我均無慮,不過我不便随你們同去,事情卻要曉得。

    一次自然更好,如能回來,我那窯洞地勢十分巧妙,有那兩株大樹遮住,外表看去十分明顯,毫不使人注目,實則人立洞口,往右略偏,便被那樹遮住,無論遠近都看不出,裂縫出入之路更是隐秘,至今還無什人曉得,經過十年前一次地震,這類大小裂縫,山内外到處都有,更不會引人注目。

    你們隻管放心來去,回時就被人看出,也不會是敵人一面,就此走吧。

    "說完,便将紙條木片遞過,一同鑽進壁洞之内,再将火把點燃。

     二人一看,壁内洞徑全是昔年地震時留下的殘迹,大小寬窄不等,多半高低錯落,崎岖難行,如非火把粗大,塗得有油,火光強烈,決難走快。

    二人共隻一個燈筒,将來用處甚多,又系金标昔年特制之物,雖然遠近均可照到,面積卻小,胡老改用火把便由于此。

    三人一路縱躍上下,由那險阻叢生的亂土堆中覓路前進。

    連經過四五處曲折岔道,胡老喊住二人,快要分手。

    郝濟因聽胡老說開那人口早經下手,想起來時,胡老背心上所染的土痕,無意中提了一句,想代去掉。

    胡老聞言,面色立變,始而目射精光,兩道壽眉同時往上斜飛,面上似有怒意,忽又哈哈笑道:"好的,好的,居然連我老頭子也開起玩笑來了。

    "說罷,脫下那件粗麻布短衫,朝上面泥痕看了一眼,又似有什醒悟,更不多說,轉對二人道:"你兩弟兄果然真好,你們的事我已能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