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小姜玉怒打墨龍 白氏女尋夫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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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人預備起程。

    胡爺送出南門,就不送了。

    張三爺在路上想起離家當年之事,叫姜玉離河西務五六裡打店。

    姜小爺頭前先下去打店去了,衆人随後行走。

    至日色西斜,離河西務六裡之遙,大路上村莊有一個大店,請三大人入店歇息歇息。

    廣太用完了晚飯,吩咐姜玉找一身破衣服,自己明天訪兄長張廣聚,看他有手足情義無有。

    一夜無話。

     次日,三爺改扮,叫姜玉附耳,如此如此,自己穿一身破爛衣服,帶着二百銅錢,直奔河西務去。

    方一進西村口,隻見村中就不似先前樣式了,也有倒塌的房屋,也有新蓋起來的。

     正是:去日兒童皆長大,昔年親友半凋零。

    人俱不認識了,真是:狐眠敗冢,兔走荒郊,盡是當年歌舞之地;露冷黃花,煙迷碧草,無非舊日征戰之常榮辱何常,強弱安在?令人所思,好不灰心!迷則苦海如樂境,如水凝冰;悟則樂境如苦海,如冰渙水。

    世事如潭中之雲影,月下之箫聲,風中之柳态,草際之煙光,半真半幻。

    是君子,對青天而懼,聞雷閃而不驚;遇平地而恐,涉風波而不畏。

     閑言少叙。

    單表三爺順着大街往東而走,方到十字街,隻見路東有一個茶館,南邊路東大門,北邊有天棚。

    自北邊來了一個挑青草之人,廣太細瞧,是他二哥張廣财。

    三爺心中一愣,暗想:“我自離家八九年的光景,家内也不知是如何的景況。

    ”原來,自廣太走後,他母親也是常問廣聚,大惡賊在老太太的跟前說:“我托人上北京城去找。

    ”又說:“托人去天津去找。

    ”一天天的支日子,花費了些銀錢。

    逢年過節,老太太時常想念,不過是兒行千裡母擔憂。

    後來過了有一年之久,張廣聚就起了謀奪家産之心,年節算帳,他在家中說:“賠了無數成本。

    ”又過了一年,他說:“老太太,這事真不好辦,我給你老人家與二兄弟五百兩銀子,别跟着我受罪啦,死活我一個人抵帳。

    此時把家産盡絕,也不夠還人家的。

    ”老太太與二爺搬家,在村北後買了草房三間,甚是整齊。

     無奈,二爺帶着自己之妻搬在背後街,度這寒苦光陰。

    一年之後,所有的家中餘資,俱皆用完,一貧如洗。

    雖有二奶奶娘家,也是平常,父母死去,兄嫂雖說周濟,也不濟于事。

    到了臘月天,瑞雪紛紛,天寒地冷,屋内四壁皆空,一無所有。

    老太太說:“廣财,你去到你大哥那裡,向他要幾十吊錢、幾十斤面、幾鬥米來,就說是老身我說的。

    ”二爺一聽,也就出離了門首,直奔廣聚糧店。

    見張廣聚在那裡坐着,身穿青布皮祆,藍綢皮馬褂,緞棉鞋,口内叼着長杆煙袋,一見廣财進來,心中甚是不願意,說:“你作什麼來了?”二爺說:“我來是奉老太太之命,來叫你送幾十兩銀子、幾十斤面、幾十斤米。

    ”說着,眼淚汪汪,冷的渾身抖戰。

    張廣聚說:“你把老太太的錢都花了,你今天又來找我來了?這買賣是别人家的,我是給人家雇工,我家裡還有人口哪!一月間我能掙多少錢?你還時常找我作什麼?今天你來了,我也不能空使你去,我給你二百錢吧,從此不許找我!”說着,叫徒弟拿二百錢,遞給廣财。

    廣财将錢抛于就地。

    張廣聚說:“好,你從此不許上門!自己要秉心胸,立志氣,發财緻富,就對得起哥哥。

    ”張廣财氣沖沖回家,一見老太太放聲痛哭,與老太太細說此事,母子二人甚是悲慘。

    此時老太太已知廣太那年八月節由家中走的事,想:“到如今,信息不通,不知生死存亡。

    ”想到廣太這裡,不由放聲痛哭。

    正悲慘之際,隻聽院中嚷道說:“老太太不要着急,我來也!”不知此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