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情中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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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情中貞(上) 卷二 情中貞(上) 夫天也可背乎 《唐書·李德武妻裴傳》:裴,字淑英,是安邑公裴矩的女兒,以孝順聞名于鄉裡。

    隋朝末年,德武因犯罪而被流放到嶺南,此時,淑英與他結婚剛剛一年多。

    裴矩上表奏請皇上準予女兒與李德武離婚。

    德武對淑英說:“我這一流放,恐怕沒有希望再回來了,你也一定會另外嫁人,就此永别了。

    ”淑英說:“丈夫,就是天,怎麼可以背叛他呢!如果硬要我那樣做的話,我甯願一死了之。

    ”說着,就要用刀割去耳朵來發誓。

     幸虧保姆在旁才阻止了她的作法。

     德武走後,淑英一年到頭恭敬謹慎地伺奉德武的父母姊妹,自身不施脂粉,儉樸持家。

    閑暇時曾讀《烈女傳》,見書中有記載不嫁二夫的,就對人說:“不嫁二夫,是婦人的本分,何必大驚小怪地記載在書中呢!” 十年後,德武還沒回來,淑英的父親決意讓她改嫁,她執意不從,并斷發絕食以明其志。

    其父知道不能改變她的志向,也就聽之任之了。

     再說德武此時已在嶺南另娶了爾朱氏為妻,遇到大赦,返回家鄉。

    當他走到半路,聽說淑英仍在守節,深為感動,便将後妻打發走了,回去與淑英團聚。

     汝欲妻母耶 《元史·烈女傳》:脫脫尼雍吉剌氏容貌秀美,而且手也很巧,縫紉刺繡等無所不一精一。

    她二十六歲那年,其夫哈剌不花死了,他的前妻有兩個兒子都已長大成人,但尚未娶妻。

    他們想以本族習俗收後母脫脫尼雍吉剌氏為妻。

    脫脫尼堅決反對,誓死不嫁。

    二子千方百計追求不放,脫脫尼憤怒地罵道:“你們這兩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想要你母親作你們的老婆嗎?你們要是死了,有什麼臉到地下去見你們的父親?!”二子又慚愧又害怕,連忙道歉。

    于是,便分家另過。

    守節三十年,以貞烈聞名遠近。

     禽鳥且有雄死不再群者 《汾一陽一縣志》:皇甫氏,是西河人,為姜風舉的妻子。

    她天性善良賢惠,謹奉家教。

    嫁給鳳舉後,能恭敬随順地侍奉公婆。

    不幸的是,鳳舉早亡,她悲痛欲絕,哀毀逾禮。

    服喪期滿之後,人們都婉轉地勸她再嫁,她哭着說:“那禽鳥尚且有雄鳥死了而不再找伴的,難道人還不如鳥呢?況且我的公婆年齡漸大,我的孩子又太小,我能忍心扔掉他們不管嗎?”于是,更加孝順地伺候公婆,更加耐心地教兒子讀書,丈夫死後,始終守節,元泰定年間由官府給她立了貞節牌坊,加以表彰。

     平生喜說李氏斷臂事 《無錫縣志》:顧氏,是蔣南式的妻子,忠文公蔣重珍的母親。

    她父母家很窮,家徒四壁,因而她幼年時是在别人家養育長大。

    重返回家後,見父母沒有糧食吃,便把自己的頭發剪掉交給父親,賣了一百錢,來買糧吃。

    家境自此以後略有好轉,人們都以為是她的孝心所緻。

    嫁給蔣家後,能勤勞持家,孝敬公婆,并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重珍。

    可是,當重珍十歲時,她的丈夫卻不幸身亡。

    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見她吃苦能幹,便紛紛托人來求親。

    她嚴詞拒絕,決不再嫁。

    她親自教授重珍學習四書五經,平生喜歡說李氏斷臂的故事,她認為作女人的就應這樣。

    她的住室雖然很小,但内外區别,凜然不可逾越。

    有人看她母子生活困難,便想要重珍為子,她不同意;又有人想招重珍為上門女婿,而且田地房屋都有,顧氏仍拒絕道:“我這孩子所以能夠長大,是他父親的力量,怎麼能讓他離開呢!” 重珍四十歲時,舉進士,得了第一名,遂把母親顧氏接到京城贍養。

     此亦為其夫耳 《老山堂外紀》:明憲宗成化年間,揚州有個名叫李妙惠的姑娘嫁給了同鄉一個姓盧的舉人為妻。

    盧因考進士時名落孫山,便發憤苦讀。

    為了避免世事的煩擾,他和朋友一道離開家鄉,跑到北京西山一個偏僻的寺廟裡專心攻讀。

    從此,與外界斷絕了往來,也從不給家中寫信。

     成化二十年,有位與盧舉人同名同姓的人死在京城,鄉人誤傳為盧舉人死了,而他的父母竟相信了這個誤傳的消息。

    其後不久,盧舉人的家鄉發生了多年來罕見的災荒,家家戶戶都揭不開鍋,盧舉人的父母也難維持生計。

    他們覺得兒媳年紀輕輕的就守寡,而且家中也沒東西供她吃用,就打算把她嫁出去尋條活路,但是她執意不肯。

    恰好這時江西臨川有個名叫謝能博的鹽商的兒子謝啟,聽說揚州盧舉人的寡妻長得漂亮,人又賢惠,便托媒人送上聘金求婚。

    盧舉人的父母見聘金豐厚,沒同兒媳商量,就私自答應了這門親事。

    妙惠知道後,堅決抗拒,連續上吊自殺多次,都因被人發現沒有死成。

    公婆為此大傷腦筋。

    當時,李妙惠的父親在外縣的學館教書,公婆便把妙惠的母親以及鄰近的一些老太太請來勸導她,同時對她嚴加防範,以免她再尋短見。

    妙惠日夜泣哭,聽到她哭聲的人也都為之垂淚。

    這樣僵持了好久,妙惠自知拗不過衆人,便勉強同意再嫁。

     臨行前,她給在外地教書的父親留下了一封訣别信,信中言辭極為悲涼凄慘。

     嫁到謝家,她堅決不與謝啟同房而居。

    恰好謝啟的繼母也是揚州人,而且曾與李家有過往來,妙惠便跪在地上請求她的幫助,表示願意以短暫微賤的生命,終身侍奉她。

    從此,她便寸步不離繼母左右,來避免謝啟的糾纏。

    而謝啟原本就有許多婢妾,見她不從,也就先不強迫她。

    住了一段時間,李妙惠又懇求謝母讓她出家當尼姑,謝母支支吾吾的不同意。

    謝啟聽說妙惠又要出家當尼姑,而執意不肯跟從他,很生氣,心想:如果讓她遠離揚州,她就沒辦法再回來了,也就會死心踏地地跟我作妾了。

    于是決定舉家返回江西臨川。

     謝啟先行動身,妙惠和謝母也随後乘船而來。

    船到京口,停泊在金山寺下,謝母帶妙惠到寺裡燒香祈禱。

    妙惠見方丈中有筆墨,便拿起筆在寺壁上題了一首詩:一自當年拆鳳凰,至今消息兩茫茫。

     蓋棺不作橫金婦,人地還從折桂郎。

     彭澤曉煙歸宿夢,潇湘夜雨斷愁腸。

     新詩寫向金山寺,高挂雲帆過豫章。

     詩的末尾落款寫上“揚州盧某妻李氏題”。

     再說盧某經過幾年的發憤苦讀,在參加朝廷會試中,終于名列進士甲科。

    捷報傳到家鄉揚州,父母才知兒子還活着,二老十分後悔當初強迫兒媳改嫁,以緻現在沒法向兒子交代。

    他們猶豫來考慮去,決定暫時不把這壞消息告訴兒子。

     到了明孝宗弘治元年,朝廷為了纂修憲廟實錄,選派姑蘇進士杜子開去江西采訪遺聞。

    杜子開去後久久沒有消息,朝廷便又讓揚州進士盧某去催促他。

    在赴江西的途中,盧進士先回了一趟闊别多年的故鄉揚州。

    到家後,才知妻子已被父母逼迫改嫁。

    盡管他心中有萬般難割之情,但害怕傷了父母的心,也就什麼話也沒說,然而也不忍心再議婚事。

     盧進士在家略停數日,便又啟程赴江西而去。

    途經鎮江,他登上金山寺,忽然發現寺壁上的題詩,讀後不覺氣噎于胸。

     忙向寺裡僧人探問這詩的來曆,僧人說:“先前,曾有婆媳兩人來廟裡進香,那詩是年輕媳婦留下的。

    ”盧舉人遂把那首詩抄錄下來,爾後離開了寺院。

     到了江西,盧進士便找到在當地為地方官的朋友徐方伯,和他密商尋找妻子的方法。

    方伯說:“江上的鹽船數以千計,沒法一一暗查,若是大張旗鼓地去尋找,即使找到了,名聲也不好聽,何不用計行事呢?”于是,方伯便挑選了一位辦事機敏的府吏,密授機宜,先讓他把李妙惠在金山寺壁上題的詩熟記于心,然後駕着小船吟誦着題詩穿梭于鹽船之間。

    到了第四天,忽然一艘鹽船的窗戶打開了,從窗中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你吟誦的這詩從何而來?”府吏将船靠近,把盧進士尋妻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原來那女子正是李妙惠。

    她聽了府吏的話,大吃一驚,滿懷狐疑地問:“揚州盧舉人早就死了,你這是欺騙我。

    ”府吏便将徐方伯交代他的話說給妙惠聽。

    妙惠為了測其真假,又向府吏尋問盧舉人父母和他妻子的名字,府吏對答如流,一個字也不差。

    妙惠遂捂着臉哭着說:“真是我的丈夫啊!我一開始就聽到了歌聲,心裡詫異得很,隻是找不到機會來問你。

    今天謝啟恰好去逛妓院,婆婆也到别的船上聊天去了,我才有了問你的機會。

    你回去替我把情況好好地對我丈夫說說。

    ”于是兩人商量好碰面的方法。

    妙惠遂又假意揮手說:“快走開,别在這讨厭。

    ” 府吏回去後,便把事情的經過向徐方伯作了彙報。

    按照約定的日期,一艘小船悄悄駛向謝家的鹽船,将妙惠接到了盧舉人下榻的公館。

    夫婦久别重逢,互道離别思念之情,歡好如初。

     那謝啟平日經商的錢财都交由母親保管,母親又把這些錢委托給妙惠代為收藏。

    當謝啟歸來得知妙惠偷偷跑掉的消息後,便立刻去檢點她代為保管的錢财,可是一看銀包封記完好,就是散銀也分文不少。

    謝啟見後感歎道:“三國時關羽身在曹營心在漢,最後還是投奔了劉備,曹操發現了也不去追趕,還說人各為其主。

    這盧進士本來就是她的丈夫,她終于還是跟了他去,由此看來,她的确是位有貞操的女子,這事就到此了結吧!” 爪折尚不可何況其他 《松江府志》:翠娥秀,姓李,是趙地娼家的女兒。

    十五歲時,仍為處女,鸨母把她嫁給鎮守松江的管軍副萬戶薛徹都為妾。

    她與薛生活了幾年,但沒有孩子。

    翠娥秀二十五歲時,薛徹都死了,她極度悲哀;便不再剪指甲,來表示沒有再嫁的意思。

    父母見她年紀輕輕就守寡,于心不忍,便勸她改嫁。

    她回答說:“指甲剪斷尚且不行,何況其他。

    ”于是,更為細心地看護她的指甲。

    薛徹都正妻有個兒子名叫世爵,他是個孝子,總是像侍奉親生母親一樣侍奉翠娥秀。

    後來,翠娥秀又卸去首飾,身着道裝,以此更為堅定地表示決不改嫁。

    她年過八十而終,死時指甲長一尺多。

     何面目見地下人 《深州志》:杜氏,是劉衍光的妻子。

    十六歲時,嫁給了劉衍光。

    結婚不到一年,衍光便身患重病,杜氏煎藥送飯,無微不至地照顧衍光。

    衍光病危不能吃飯,杜氏極度哀愁,也不吃不喝。

    衍光病故後,她的公婆見她年紀輕輕,又沒有孩子,便商議為她另謀婚事。

    杜氏因此便想尋短見,幸虧家人提防得緊,才沒有死成。

    家裡人勸她想開些,她捂着臉痛哭道:“婦人若是失了身,有什麼臉面去見地下人?古時多烈女,我為什麼不能效法她們?我死了也就完了,幹嗎救活我讓我痛苦。

    ” 自打那兒以後,家人對她防範更嚴,又不斷地勸說她,漸漸地有些回心轉意,不再去尋死覓活。

    但隻吃粗茶淡飯,穿着素樸的衣服,卻一精一心地侍奉公婆。

    她又在牆壁上鑿了一個洞當作供奉的石櫃,把丈夫的牌位放置在裡面,早晚奉祀,用瓜果菜蔬來祭典,祭祀了三十年而不懈擔割耳全貞《元史·烈女傳》:王氏,是成都人李世安的妻子。

    她十九歲時,朱世安死去,世安的弟弟想繼娶她為妻,王氏不答應,最後竟用刀割斷頭發,割掉耳朵來表示不再嫁的決心。

    割耳的傷口很重,血流滿地,親朋好友都十分驚歎她的勇氣,佩服她的志向,便尋醫找藥為她治療,一百多天傷口才痊愈。

    于是,上表為她請求立貞節牌坊,以表彰她的貞烈行為。

     待此水幹時吾即嫁也 《山西通志》:朱氏,是生員(科舉時代稱在太學等處學習的人為生員。

    ——譯者注)宋朝的妻子,宋朝死時,沒兒子,僅留下兩個幼女。

    當時,朱氏才二十歲,宋朝安葬時,朱氏扯着兩個女兒痛哭着說:“若不是這兩個年幼的孩子沒人撫養,我也不活了,等這兩個孩子長大成人,我就死去到地下去找你。

     “自此以後,便足不出戶,每天織布縫衣掙錢來養家糊口。

    那些富戶大家聽說朱氏長得漂亮,都想争着娶她進門。

    許多人暗地裡派媒婆和朱氏的親朋好友去勸誘她,讓她改嫁,朱氏都一一回絕。

    後來,伯姒王又找機會來求親,朱氏又拒絕了他。

    朱氏見總有人不停地來絮叨再嫁的事,很不高興,便讓婢女們在院子正中挖了一個大坑,裡面放上一個大缸,又讓人往缸裡倒滿水。

    家裡人都很奇怪,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第二天一早,朱氏便起來沐浴更衣,并把那些勸她改嫁的人叫到缸的周圍,然後焚香向天發誓說:“我誓不再嫁,你們這些人得了别人的好處而來蓄謀讓我改嫁,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地再告訴你們:等這缸水幹時,我再嫁人,你們都等着吧!” 宣誓完後,便讓婢女在缸口上蓋了一塊石闆,又培上三尺多厚的土。

    随後帶着兩個女兒回到屋内放聲大哭。

    衆人一見這陣勢,都噴啧稱贊着走了。

    那些富戶大家聽說這事之後,也都喪失了信心。

    朱氏由此得以與兩個女兒安心過日子,僅靠勤勞紡織來養大了女兒。

    苦守貞節六十餘年。

     妾知守妾志爾 《元史·烈女傳》:霍家有兩個媳婦:尹氏和楊氏。

    霍家是鄭州人。

    元順帝至元年間,尹氏的丈夫耀卿病故,婆婆讓她改嫁,尹氏說:“婦人的德行,當從一而終,再嫁而失節,我不能這樣做。

    ”于是婆婆勸她:“世上的婦人都這樣,人也沒有說她們不是的,你幹麼覺得恥辱。

    ”尹氏說:“人各有志,我知道堅守我的志向。

    ”婆婆見勸說無效,也就由她去叮不久,楊氏的丈夫顯卿也相繼去世,楊氏怕婆婆也讓她改嫁,就先對婆婆說:“我聽說妯娌,就像兄弟一樣,應該相好。

     現在嫂子既然留下,我怎麼可以自己離去呢?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