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情中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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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度,但特别愛幹淨,有潔癖。

    酷嗜書畫珠玉玩好之物,見那上面有一點點毛病,就像扔一塊土疙瘩一樣把它扔掉。

    左家曾修建一處園林,來做工的人必須換上新衣服,他才讓進;樓台池館,曲欄花榭間,稍微沾一點塵土,他都要改建。

    衣服鞋子一天一換,隻怕弄髒了他的身體,每天的飲食,都需自己親自過目檢查,否則決不動口。

    最後,竟因此而使家道哀落。

    丹徒的人都知道這事。

     故夫投書 《幽怪錄》:鄭朝議的侄子娶了陸氏,兩人恩恩愛愛,甚為親密。

    鄭某曾在枕席間對陸氏說:“我如果不幸死了,你不要嫁人;你死了,我也一樣不娶。

    ”陸氏說:“我們倆要百年偕老,怎麼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過了幾年,鄭某患病,自己感覺活不了多久,彌留之際,當着父母的面又對陸氏重申此言,陸氏隻低着頭哭泣,沒再答話。

     鄭某死後,陸氏竟帶着家财改嫁給曾工曹。

    一天,曾工曹到他郡考試,陸氏黃昏對燈獨坐,恍惚間見到一位土卒給她送來一封信,陸氏一看,那筆劄宛然前夫手迹。

    信中說:“我們是十年的結發夫妻,夫妻如果有一方先行故去,另一方則應是一生的祭祀之主。

    想當初,我們朝暮相伴,日夕相歡,同甘苦共患難,發誓忠貞不二,豈料我先走一步後,你便輕許他人,扔下了我的田園,帶走了我的資财,不管我們的兒子,不照顧我的父親,你從仁義這方面來說,不夠做别人的妻子;從慈祥這方面來看,不夠做人的母親。

    我已經向上蒼投訴,讓你到一陰一曹地府來講清楚。

    ”陸氏閱完此信,又愧又怕,汗流浃背。

    不久,她果然暴病而死。

     路三寶朱文英 《清代聲色志》:路三寶以花旦出名,朱文英以刀馬旦出名。

    他們都是京城戲劇界的名角。

    他們的為人行事也有值得稱道的地方。

    按照舊例,京城中有勢力的旗人,大半有羅緻一些演唱藝人于幕下,以誇耀自己鬥無不克,顯示牢不可破的氣勢。

     正黃旗立山出任内務府總管時,兢兢業業,處事用的檀闆金樽幾乎沒有空閑的時候。

    梨園中的藝人都以原有的目光看他。

    路三寶和朱文英也經常側例他的府上。

    山東義和團起事後,王公大臣端剛等人很推崇,立山獨自持有不同的看法,并對宮中大臣孝欽說:“義和團都是一些無賴,實在是不能依靠的。

     況且替外人開罪,恐怕不是宗廟社稷的福分。

    ”孝欽默然不語。

     王公大臣端剛等人怨恨立山違抗自己的意願,就假借皇上的聖旨在鬧市當衆殺了立山。

    立山的親戚故舊都怕牽連自己而不敢訊問。

    路三寶對朱文英說:“立山公平時供給我衣食,現在他遭遇不白之冤,而任他的屍體暴露街頭,我心中實在不忍。

    ” 朱文英便和路三寶一起前往菜市口刑場,合計收葬立山屍骨的事。

    朱文英對路三寶說:“你說得很對,即使有不測之禍,我們也應該回報知己。

    ”于是他們穿戴上白色的衣冠,拉着棺材前往,終于收斂了立山的屍體,然後寄存在某寺院中。

    等到平定義和團之亂,才告訴立山的家人,營造墓地按照應有的禮節安葬。

     十三旦 《清代聲色志》:山西某縣有一個老貢生,年近六十,生活十分窮苦,難以養活妻兒。

    他想到一兩個親友在京城,或許可以得到他們的資助,就徒步千裡進京找親戚。

    一路上飽受風雪之苦,終于來到京城,然而親友都不在京城了。

    某貢生懊悔惆怅,痛苦欲絕,況且路費也已用盡,即使回去又有什麼良策撫養妻兒呢?想來想去,隻有在京城尋死一法。

    但又想到白白送死也不值得,聽說京城有唱喜劇的最好,不如先去看出戲,回來再死也不遲。

    于是,某貢生漫不經心地來到某戲院看戲。

     這時正是名角十三旦新登台,名震京師。

    每場演出都有許多富豪顯貴列坐兩廂,以能聆聽和親眼目睹十三旦演唱為至榮。

    某貢生來到劇院後也雜坐在各位貴人中間。

    過了一會兒,十三旦掀簾出場,台下喝彩之聲不絕于耳。

    某貢生正在凝神觀看,忽然有人送來水煙一筒。

    各位貴人都傾目注視。

    某貢生則以為是劇院中常有的慣例,也就漫不經心地拿起來吸食。

    又過了一段時間,十三旦的戲已經唱完。

    某貢生正在吸煙沒有理會,忽見一少年來到自己的面前半跪請安。

    某貢生十分驚訝,不知所措,忙問是何人。

    那少年站起身來,垂手而立,非常恭敬地回答說:“我就是剛才唱戲的十三旦。

    老先生不就是山西省某縣某村的某某老先生嗎。

    我原來在鄉下跟從先生讀書,每逢被老師責罰鞭打時,都是靠了先生保全,使我能有今日,所以時常想念先生的恩德為人,沒想到剛才在台上看到老先生在此看戲,不知是何緣故有時間來到此地,所以特來給老先生請安。

     ”某貢生經過認真回想,當年在鄉下果真有這樣一位少年。

    十三旦又詳細詢問了某貢生的住址,并說我現在很忙,不能久談。

     今夜十二點鐘以後,一定派人把先生接到家中,再叙過去的恩情。

    某貢生聽了又喜又驚,越發不知所措,于是答應下來。

    又見十三旦來到各位達官貴人面前,一一應酬寒喧。

     某貢生回客店後,吃罷晚飯,獨自坐下來等候,時鐘敲過十二點還不見有人來接,直到零晨四點仍無消息。

    某貢生開始由盼望來人接自己而生疑心。

    自以為是窮困老死的人了,恐怕沒有這樣的大福。

    又想到唱戲的藝人,大多說過便忘。

    我還在這裡相等,豈不是太癡呆了嗎?不如一死了之。

    正當某貢生解帶想自缢的時候,忽然聽到敲門聲如雷。

    店中主人忙從睡夢中驚起開門。

    隻見門外有三四盞籠燈,二三輛大轎車。

    随行的三人急着問店主山西某客官在此店中否。

    店主遂指示山西某貢生住在哪間屋。

    來人敲開某貢生的門說,主人讓我們來接先生,車就在門外,請先生帶上自己的箱籠行李跟我們走。

    某貢生說我身外無多餘的物品,于是隻身随來人而去。

     大約走了四五裡彎彎曲曲的路程,來到一所住宅。

    某貢生被領進一間屋舍,室内燈燭如畫,陳設極其華麗。

    坐椅上的披墊都是用大紅緞子做的,上面繡着長壽鶴。

    落坐後随行的陪侍說:“主人正在應酬貴人,尚未回來,請稍等。

    ”此後,某貢生又被領進一客廳,内中的椅墊都是用黃緞子做的,大概隻有延王貝勒才能享有這樣的住處。

    接着又來到一室,内中裝飾一精一緻典雅,古書典籍放滿書架。

    随行的陪侍拿來飲食等,也都十分一精一美。

    時間不長,十三旦回來了,便急忙入見某貢生說:“使先生屈居敝舍,實在太簡陋,又不曾陪侍先生,尤為抱歉。

     先生是位讀書人,想必喜歡讀書。

    我這裡書籍尚可,先生可随意閱覽。

    如果想外出遊玩,也可随意讓仆人随同侍奉。

    ”于是,十三旦又撥了仆人數人,專門侍奉先生。

    然後又匆匆離去。

    某貢生住在這裡,飲食豐美,服禦溫麗,就像住進迷香洞中。

    想起家中妻兒,也不知饑餓到何種程度,因此心中就如刀割一般。

     白天無聊,某貢生有時和仆僮出遊;夜來倚枕歇息,常常卧不能寐,就這樣悠悠過了十餘天。

     一日,十三旦又前來請安說:“實在因為繁忙,不能多陪先生,不知住得習慣否?”某貢生說:“我是偏僻鄉下的老人,看到如此奢靡,心實如醉。

    唯有千裡之外的家室,時常萦思在我的夢中,不知妻兒老小如何度日。

    ”十三旦說:“這事怎敢煩勞先生過慮呢,我已派人前往安置,現在恐怕住房已經蓋好了。

    ”某貢生越發欣喜高興,連連稱謝。

    十三旦又對先生說:“我略想為先生從長計議,考慮到先生沒有什麼特長專能,有些事恐怕也不熟悉,隻有作官還不失為上策。

    ”某貢生大吃一驚地說:“我一生讀書,平時想獲取一官半職,尚且沒能辦到,現在怎敢謀求官職呢?”十三旦笑着說:“老先生真是鄉下人了。

    天下唯有作官是最容易的。

    請容我為你籌謀。

    ”說罷,便離去了。

     過了數日,十三旦又對某貢生說:“我已和同輩的友人聯系,并聚會了一次,報答老先生的恩德。

    大家都欣然應諾。

    隻是所集資财不多,才三萬多銀兩。

    打算為老先生捐一候補道,其他官職恐怕不适合于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某貢生聽了又很驚訝地說:“候補道當稱大人,豈是我這寒酸的老人所能勝任的。

    ”十三旦說:“天下隻有大官,才越容易做,請不要有顧慮。

    ”第二天,十三旦又來祝賀,為老先生送行。

    他從袖中取出道員的實收文憑,以及王公大臣囑托的信函,并對老先生說:“官服行李和車輿仆人都已準備齊全,請老先生上路赴任,好自為之,不要憂慮不得志。

    ”某貢生高高興興地拜謝而去,不意途中突然患病,又缺乏醫生醫治,竟然死去。

    随行的仆人急忙函告十三旦。

    十三旦接到信後便到戲班班主那裡請假,說要為恩人某公辦理喪事。

    班主大驚說:“你平日未曾輕意出過京城。

    況且王公貴人有事,非你登台演唱不足為樂。

    為何因為此事虛費時日呢?”十三旦痛哭流泣地說:“某先生待我甚厚。

    如果沒有先生的栽培,我不會有今日,請班主一定要給假。

    ”班主準假後,十三旦急馳上路奔喪,親自護送先生的靈柩,一直到他的老家。

     陝伶 《清代聲色志》:某戲子姿色華美,技藝一精一湛,曾遊曆陝西賣藝。

    陝西崇尚秦腔,沒有懂南方昆曲的人。

    某戲子因而困厄,衣食無所得。

    當時某戲班為秦腔之冠,某戲子不得已而投奔獻藝。

    戲班中的人經常譏諷嘲弄她,也不經常讓她登常适逢巡撫宴請方伯,戲班前往祝興,各位臣僚也都雲集而來。

    方伯,即平一陽一中丞大人。

    開戲後唱了數折。

    方伯不喜歡秦腔,就問有沒有會唱昆曲的人。

    戲班中無人答應,某戲子獨自趨步進前自薦說,她會唱昆曲。

    方伯欣喜愕然,剛想謝絕,而上堂又呼她前去。

    她遂登堂請命。

    某戲子剛一登台叫闆,便使方伯喜上眉梢,滿座也都傾耳細聽。

    唱罷一曲後,方伯說,隻留笛、闆、工、尺相伴,其他樂器一律停止,以使她盡量發揮自己的專長。

    而後,方伯又派人急呼署府的家樂前來相和,讓某戲子演唱《掃花》戲一出。

    某戲子久蓄技藝,越發想演出成功,況且經曆多坎坷,憤郁無所發洩,于是盡情吐訴演唱,流利頓挫,曲盡其妙。

    方伯深受感激,聽得入神而不自覺地身離坐席。

    方伯是号稱知音的人,舉座戲客見他如此傾倒,莫不啧啧稱贊唱得好。

    戲到終場後,自撫軍以下饋贈錢财的有千餘人。

    第二天,某戲子的聲譽便名噪了長安城。

    戲班中的人也都承順恭維。

    還有人拿着方伯的書信到戲班求見聘請。

    一時長安城中的富貴之家都争相賞賜,每逢宴集時非某戲子演唱祝興不足為歡。

    從此某戲子的名聲也越來越顯著。

     過了數年,方伯被提拔為陝西巡撫。

    此後因僞作假帳的事被告發。

    方伯遭逮捕下了刑部獄,家産也被官府沒收,家眷押解到京城,衣食斷了來路,一家人相對而泣,好不慘怛。

    突然,一老頭前來看望方伯。

    說是受了主人的囑托已經為他的夫人找到一處平安的住宅,并用車馬把她們送了過去。

    屋舍一精一美,各種用具也都齊全。

    方伯努力回想,也不知他說的主人是誰。

    當時他被判了死刑,關在獄中很長時間,平生的故舊沒有一個人前來看他。

    一天早晨,突然有人一直來到獄所,哭拜不能起。

     方伯仔細看去,原來是遊落陝西的某戲子。

    她已經離開戲班不再唱戲,在京師成了富貴人家。

    方伯夫人的住宅就是她置辦的。

     于是在獄中備酒,方伯請她再唱一次《掃花》。

    某戲子遵命,剛唱到一半,方伯便痛哭流泣,某戲子也唱不下去了。

    兩人相對而泣。

    從此後,某戲子早晚都來看望,問寒暖,送飲食,比孝子事奉雙親還要親。

    等到方伯被處斬的那天,某戲子又為方伯準備了棺椁厚殓,并護送他的靈柩和妻子回歸故裡,又給了足夠度日的生活費用。

    後來不知某戲子所終如何。

     梅巧玲 《清代聲色志》:事情發生在清代鹹豐末年。

    京城戲劇界的胖巧玲是梅大鎖的父親。

    胖巧玲十七八歲的時候長得面如銀盆,皮膚白潤細膩為同輩少年之冠。

    模樣雖不甚妩媚,然而落落大方,喜歡結交文人學士,好讀史書,如《綱鑒會纂》及《易知錄》等都愛不釋手。

    己未年(公元年)桐城方朝觐入京參加會試考,一見梅巧玲就非常崇拜愛慕。

    于是天天相見,不和梅巧玲在一起就食不甘味,卧不安席。

    這一年方朝觐的内弟光熙也來京參加會試,他們都住在前門内的西城根試館。

    但方朝觐風雨無阻,天天去梅巧玲那裡。

    雖然沒有較大的破費,然而酒飯之類的費用也是不可避免的。

    方朝觐原本是貧寒之士,所帶費用不多,都花在同梅巧玲的交往上了。

    沒了費用就以當鋪為後盾,典賣所帶的行李物品。

    開始梅巧玲還以為他是貴公子,後來才知道是貧寒之士,又知所帶衣物用品都以當盡,就竭力勸阻他不要破費了,可是方朝觐不聽。

    梅巧玲也隻好考慮回報和幫助方朝觐的辦法。

    方朝觐參加會試入場後,梅巧玲驅車來到他住的試館。

    結果被方的随行仆人大罵說:“我家主人的身家性命有一半送給兔崽子了,你來幹什麼?”梅巧玲說:“你不要穢言罵我,我是來為你家主人想計策的。

    聽說你家主人的衣物都進了當鋪,對嗎?”仆人很不高興地說:“還不都是為了你嗎,有什麼說的。

    ”梅巧玲說:“既然這樣,當鋪的質券在哪裡?”仆人說:“您好貪心啊,還想獲取主人的當票?”梅巧玲說:“不是的。

    我是想趁你家主人入場考試的機會,請你把當票找齊,帶着空箱随我到當鋪把東西贖回來。

    ” 就這樣,梅巧玲以四百餘金把方朝觐典當的衣物全都贖了回來,并送他的仆人返回試館後而告别。

     第二天,方朝觐下了考場回到試館。

    仆人把梅巧玲贖當的事告訴了他。

    方朝觐感激涕零,待到打開箱笥一看,尤為吃驚,除贖回全部衣物外,還有二百兩的零用銀和一封書信。

    信中說:散銀留為旅費用,如果發榜報捷,一切費用自當再設法籌集。

     下場後,務必用心寫殿試策,等考試結束,試館選錄以後再相見。

    如果現在來,當以閉門羹相待,請不要怪我。

    方朝觐看後,更加感激涕零,擡不起頭來。

    一同參加考試的人都咄咄稱奇,就是他的仆人也直瞪着驚愕的目光不知道說什麼好。

    便順口說道:“真是的,真是的,真有這樣的好兔崽子嗎?”方朝觐聽了大怒說:“如此仗義的人,我們即使想和他做朋友,恐怕都不夠格,你怎麼能罵他兔崽子呢?”方朝觐前去拜謝梅巧玲,巧玲果然不見。

    方朝觐于是回試館閉門準備試策,一日寫楷書數百字。

    待到發榜時一看,果然考中了。

     一天傍晚,梅巧玲穿着整齊的禮服來到試館,向方朝觐跪拜賀喜,又送上二百金。

    并對朝觐說:“明天,請你端座在師房中,我将拜師求教。

    “一切事由,我都代你預備了。

    ”方朝觐不肯接受如此大禮。

    梅巧玲說:“你不肯接受,就是侮辱我;侮辱我,應當絕交。

    ”方朝觐不得已而接受下來。

    方的仆人一見梅巧玲便急忙咐頭拜謝說:“梅老爺,小的該死。

    小的先前把你當做壞兔子了,哪曉得你比老爺們還大方。

    ”梅巧玲說:“微笑與怒罵,在不知真情時也是可以理解的。

    ”後來方朝觐被翰林院錄用,梅巧玲又送來二百金作賀禮。

    方朝觐堅決謝絕說:“真的不能再接受你的資助了。

    況且,我已入翰林院,自有公費薪俸。

    請你不必再破費了。

    ”梅巧玲也就不再堅持資助了。

     哪裡想到方朝觐入翰林院不到一個月就病故了。

    梅巧玲聽說後穿着一身白前來吊唁,撫摸着方朝觐的棺材,痛哭失聲。

     随又拿出二百金資助方的喪事,并且為方朝觐穿了二十一天的孝服。

    有人問梅巧玲說:“你的賓朋很多了,為何獨獨對方朝觐這樣情深意厚?”梅巧玲回答說:“我的賓客都以唱戲的看待我,雖然和我親厚,狎侮總不免。

    隻有方朝觐不以唱戲的對待我,并且說我如果能讀書應試,自當不在他人之下。

    我們相交半年,他未曾有過一句戲弄我的話。

    他是我平生的第一位知己,我不以此厚意回報他又能回報誰呢?”從此,胖巧玲之名威震京師。

    王公大人都以能迎接胖巧玲到家一談為幸事。

    梅巧玲的積蓄也越來越多,資财數十萬,又開設商業無數。

    最後溫飽壽終。

     黃桂英及婢阿招 《清代聲色志》:蘇州妓一女黃桂英,容姿不凡,她的婢女阿招也很有豐姿。

    花葉相襯,傾倒五陵男兒。

    有位富人王某見而悅之,前後花費不下數千兩銀子。

    一天,王某又拿着阿招喜歡的珠飾去找阿招。

    到那兒一看,見阿招擺置的東西跟平時不一樣,忙問是怎麼回事。

    阿招說:“我要嫁人了。

    ”王某聽後大驚失色地問道:“嫁的人是誰?”阿招說:“是沈大少爺,他已另租房屋與我居祝我想嫁他已經好久了,隻是擔心他的錢不夠,有了您的饋贈,我就不擔心了!”王某說:“我待你不薄,你忍心撇下我離開嗎?”阿招笑着說:“我與他年齡相仿,而你行将就木,豈能存此念呢?”王某憤怒地離開了。

    阿招于是和沈大少爺結了婚。

     沈大少爺人長得俊秀潇灑,但囊中羞澀,阿招帶了兩萬多兩銀子嫁給了他。

    因而屋裡的一切鋪陳飲食費用,都出自阿招。

     沈妻素以兇悍聞名,時間一長,知道了此事,便讓人擡着轎子來到阿招的住地,很和藹地對她說:“我知道你有很好的德性,來幫助我最合适,隻是在外居住不大好,人們會議論責怪我,回家去一起住吧,我與你姐妹相處,不會有什麼參差。

    ”阿招原來聽說沈妻兇悍,現在見她和藹謙下如此,遂失去戒備之心。

     況且又考慮别居也不是長久之計,便把東西收拾好,跟她回去了。

    進到沈府,沈妻就指着一間屋子讓她居祝住了沒幾天,沈妻來到她的住室,看了屋裡的擺設,對她說:“如此裝飾,還像妓院,這很不合适。

    ”遂命令婢女把它撤換掉。

    随後又說:“你的服飾,到好人家裡也多不可用,你把它脫下來,我替你收藏。

    ”說着,就讓人把她的衣服首飾全拿走了。

    到這時候,阿招才知受騙了,然而也沒辦法阻止她。

    所能訴冤苦的,隻有沈大少爺一人而已。

    沈本來不吸鴉片,自認識阿招後,便開始吸煙,而且瘾特大。

    沈妻說她的丈夫必須趕快戒煙,這事她不得不親自料理。

    于是沈大少爺日夜都不能跟阿招交談。

    阿招自此隻能對影飲泣。

    不久,就抑郁而死。

     杭州有個韓公子,知曉到此事說:“婢女尚且有那麼多銀兩,其主人的錢财可想而知。

    奇貨不可失。

    ”于是,到處借了一千兩銀子,來到蘇州,借住在朋友家,不久,見到了妓一女黃桂英,好像很喜歡她,用度也頗揮霍,并時常說想娶她。

    不料,韓公子的用心被黃桂英察覺到了一點,遂盡力探知了他的一陰一謀,但仍裝作不知。

    一天,她對韓公子說:“我今天謝絕了所有的客人,準備嫁給你。

    ”韓喜出望外。

    黃接着說:“隻是我有個條件。

    我以身許你,你以後的吃住都由我安排,然而你得住在我家,不得出大門半步。

    ”此招大出韓公子的意外,但他仍認為黃不知道他的用意,便同意了,以圖另找機會。

    自此以後,韓公子日夜受黃的指揮,把他當工具器物使用。

    久而久之,都快成木乃伊了。

    幸虧韓的朋友覺得奇怪,怎麼這麼久沒看見韓公子外出,等他探聽到消息,便帶了幾個人來到黃桂英家,逼她交出韓公子,并用官勢來威脅她,這樣,韓公子才活着出了黃妓家的大門。

    而他的樣子則變得很厲害。

    韓公子所借的一千兩銀子都用光了。

    到此時,還借着别人的錢财,最後狼狽而歸。

    此事王某被阿招騙,而阿招又被沈妻逼迫至死。

    而韓公子又幾乎死在黃妓的手裡。

    他們這些人都有自取之道,以騙人開始,以被騙告終,真是很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