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情中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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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嬌、紅二人救命之恩,于是作了兩首《望江南》表示謝意。

     其詞雲: 從前事,今日始知空。

    冷落巫山十二峰,朝雲暮雨竟無蹤。

     一覺大槐宮。

     花月地,天意巧為容。

    不比平常三五夜,清輝香影隔簾栊。

     春在畫堂中。

     又過了兩個多月,舅母不幸染病而亡。

    嬌娘哀痛不已,哭得死去活來。

    申純見舅父家事情紛纭雜亂,沒有心緒再住下去,便向舅父告歸。

    嬌娘對申純說:“當初分别時,沒想到還有這次的盡情歡會。

    不幸母親去世,哀痛之中,我沒能與兄親熱款曲。

    你暫且回家一些日子,但一定要再來呵!”接着長歎道:“數年之間屢屢送别。

    誰知這次分别以後,将來又是什麼樣的結果呢?”申純默默無言,隻是掩淚為别。

    第二天,申純便啟程趕路。

    回到家中後,父母聽說舅母身亡,都驚恸感歎不已。

     第二年六月,舅父任滿回鄉途中,再次在申家住了好幾天。

     自從舅母去世後,飛紅就成了舅父的寵妾。

    這時她找到嬌娘謀劃了一通,便對舅父說:“夫人不幸早逝,善父少爺年紀又小,家中事無人主持,何不把三哥請去幫着管理?況且三哥上任期還早着呢!”舅父欣然應允。

    于是去找申純父親。

    父親不願意讓兒子離家。

    然而申純聽說要帶他走,又高興又急切,便暗地裡囑托飛紅讓舅父再去請求。

    舅父果然再三懇求。

    申純的父親迫不得已,隻好讓申純去舅父家幫忙。

     申純在舅父家住了兩個月。

    一天,舅父要出外謀求再任官職的機遇。

    臨走前他對申純說:“家中事情頭緒繁多,善父又年幼不懂事,三哥不妨安心在這裡幫我主持一下家務。

    一旦你到了上任的時候,那時我當竭力助行。

    ”申純欣然允諾。

    他向舅父身邊的人行了重賄,衆人沒有不歡悅的。

    舅父離家走後,申純與嬌娘便無所顧忌的親熱起來。

    庭院深沉,簾幕掩映,申、嬌二人玉枕相挨,朱欄共倚,整日舉盞飛觞,嬉笑歌吟,真是享盡人間歡樂!半年後,舅父因為朝廷官員不足,再度調往陝西利州任通判。

    舅父身邊的人因為受了申純的厚賄,加以事關重大,不敢洩露申、嬌二人之事,隻是在舅父面前說申純的好話。

    舅父見到家中事務,被申純管理得有條有理,知道申純很有才幹,加之又妙年高第,前程未可限量,于是對先前不肯允婚之事深感後悔。

    他把飛紅叫來,讓她向申純委婉地問問是否還有結親之意。

    一天晚上,申純正與嬌娘坐在一起,飛紅急步跑進來,高興地說:“郎君、姑娘,你們的夙願就要實現了! 可喜可賀!”嬌娘詢問,飛紅回答:“老爺又有了與申家結親之意,讓我來找申公子探探口風。

    還擔心申公子不答應呢!” 嬌娘大喜道:“老天爺真不違人願呀!”申、嬌二人高興得夜不能寐。

    當晚,飛紅就把申純之意回複了老爺。

    王家便派媒人到申家,申純的父母也欣然同意,于是就很快籌備聘禮。

     再說成都府藝妓丁憐憐,自從與申純分别後,很久心緒不佳。

    有一次又到帥府,偶然進入西書院,見從前的美人畫像還挂在壁上,帥府少公子坐在像前發呆。

    憐憐仰視畫像,久不移目。

    少公子問道:“天下果然有這樣美的女子嗎?”憐憐點頭說有,并指着嬌娘的畫像道:“王嬌之美,這幅畫還未能模寫十之一二。

    王嬌的腳極小,眉毛修長,又能詩會文,詞草翰墨,沒有人比得上她的。

    以王嬌的畫像為證,其他那些畫大概也是畫不如人。

    ”少公子高興地說:“我就選中這個女子了!”憐憐說:“沒有用了。

    聽說這個女子早就有了相好之人,恐怕已經不是處女了。

    ”少公子說:能得到這樣的女子做夫人,足矣! 至于别的我就不在乎了。

    ”憐憐這才後悔不該失言,極力解釋勸說也沒有用。

    帥府少公子于是命自己的親信懇求父帥,差人到王家求婚。

    當時,申純的舅父還在眉州任上未歸,求婚未成。

     等到舅父回家待官赴任,帥府便很快派人來。

    舅父起初再三拒絕,但帥府以威勢相逼,并送上重禮。

    最後,舅父不得已地答應了這樁婚事。

     當天晚上,嬌娘手持帥府婚書到申純房中,告訴說:“我倆的婚約不行了。

    帥府來求婚,父親迫于權勢,已經應許了。

     你說該怎麼辦呢?”申純聽了猶如晴天挨了霹靂,呆了半天才說道:“事情還早着,我們慢慢想辦法吧。

    ”嬌娘從此與申純相會更頻繁,然而一見面就慘慘不樂。

    嬌娘平素善歌,每次唱出哀怨之音,聽者無不為之動容,甚至潸然淚下。

    她雖與申純相愛,卻從未當面給申純唱過歌。

    有時申純在外面偷聽,隻要一察覺,她就馬上不唱了。

    因而申純每每為此不高興。

    到了現在,申純就自己作了一首歌《一叢花》,請嬌娘歌唱,嬌娘立即含淚唱道:世間萬事轉頭空,何物似情濃?新歡共把愁眉展,怎知道新恨重逢。

    媒妁無憑,佳期又誤,何處問流紅?欲歌先咽意沖沖,從此各西東。

    愁怕到黃昏,窗兒外疏雨泣梧桐。

    仔細思量,不如桃李,猶解嫁東風。

     一曲未完,申、嬌二人已淚如雨下。

    從此以後,申純喜歡一些珍貴物品而又不能得到,嬌娘便多用金玉珠寶,盡其所能,買回來送給申純,以滿足其嗜好。

    一天晚上,家中宴席已散,申純回到房中,因多喝了酒而不能安睡,嬌娘便在一旁秉燭侍候。

    申純從容問道:“近日來,你為何對我如此厚愛?”嬌娘回答說:“起初,我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給你。

    現在既然天不從人願,我事奉你的日子也很有限了。

    雖然盡我此身所有,何足以報答你對我的恩情呢?”申純聽後大為感恸。

     過幾天,嬌娘忽然卧病不起,将近兩個月沒能與申純相會。

     一天,舅舅出外拜谒去了。

    申純用重金賄賂家人,想見見嬌娘。

     侍女們便扶嬌娘到申純房裡來。

    申純殷勤迎接。

    嬌娘嗚咽不語,過于許久才說:“樂極生悲,俗話說得不錯啊!我病得難以自支,生前不能與你在一塊,死後也要跟着你。

    我是在所不惜了! ”說完,便倒在申純懷裡,神色恍惚,似無所主。

    侍女們吓得連忙扶她躺下。

    過了許久嬌娘才蘇醒過來。

    申純也從此悶悶不樂,作事颠倒,言語虛恍,剛做的事,說的話,過眼即忘。

    舅父感到非常奇怪。

     八月,帥府送來聘禮并催促确定婚期,舅父許下了迎娶的日子。

    嬌娘的病剛剛好些,因為一件事情罵了一個名叫綠英的小丫環。

    綠英竟懷恨在心,乘機将嬌娘與申純幽會之事從實告訴了舅父。

    舅父非常惱怒,把飛紅叫來審問此事,并要懲治申、嬌二人。

    飛紅哄騙道:“小姐知書達禮,難道能不知失身于人是最大的恥辱嗎?況且她一向穩重寡言,愛身如玉,行為很謹慎,這些都是有目共睹,老爺你也是清楚的。

    申公子功名到手,舉動不妄,廳堂内室之地,不是老爺叫他進,他也不敢進。

    他并不曾與嬌娘說過一句不得體的話,倘若有這樣的醜事,我怎能不知道呢?小人之言,不可深信。

    況且婚期在即,不宜自家裡自造出不美的事來。

    ”舅父正寵信飛紅,于是相信了她所說的話,隻是叮囑嚴加防範。

    申純自感不能再住下去了,便告訴嬌娘說:“我倆之事,舅父都知道了。

    我不能再不走了。

    你還有兩個月就要出嫁,希望你努力侍奉新夫,我與你從此永别吧! ”嬌娘氣憤地說:“一個大丈夫,堂堂六尺男兒,竟然不能夠保護一個婦人!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卻要把我委身于他人,你的心怎麼如此狠呢?我的身子不可再受侮辱,既然托付給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于是掩面大哭。

    申純方才醒悟。

    他正在為去留之事猶豫,突然收到一封家書,稱父親患病,并派車馬奴仆催他速歸。

    申純不得已,隻好去向舅父告别。

    舅父正在中堂坐着。

    聽說申純要走,嬌娘跑出房,在父親身後遠遠站着,凝視着申純說不出話來。

    舅父對申純說:“你回去後,如果你父親沒有什麼大病,最好還是回來。

    嬌娘的婚禮在即,家事紛纭龐雜,沒有能主事的人。

    ”申純拜辭說:“嬌娘婚期已近,我回去侍候父親也得好幾月。

    加之不久要赴任,一去就是數年。

     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再來拜望。

    請舅父多多保重自己。

    ”申純又再次拜謝。

    舅父說:“嬌娘最近就要出嫁,你又不知什麼時候能來,你們兄妹未必還能相會。

    ”于是喊嬌娘出來與表兄道别。

     嬌娘在一旁偷聽他們說話,正在那裡淚流不止。

    她怕父親看見不好,聽到父親喊,便轉身逃回房裡去了。

    舅父再三派人去叫,嬌娘就是不肯出來。

    于是,申純告别舅父,起行而歸。

    自從申純走後,嬌娘日夜悲泣。

    無心梳妝,芳容頓改。

    不到半個月,病越來越重,幾乎不能起床。

    飛紅隻得偷偷派人送信給申純,讓他快來與嬌娘訣别。

    申純得信後不敢對父母明說,晚上從家中逃了出來。

    他偷偷潛到嬌娘房裡,住了兩天,舅父并不知曉。

     申純又要啟程,将船停靠在岸邊。

    希望能再見嬌娘一面就立即往家趕。

    因為擔心在外太久,讓父母察覺,必遭斥責。

    第二天,舅父因送别離任官員到郊外去了。

    飛紅與嬌娘私自跑出來,登上申純的船。

    嬌娘拉着申純的手,悲痛萬分地說:“我倆從此永别了!不幸迫于嚴父之命,不能與你終身相從。

    你現今青雲萬裡,将選一佳配,共享榮華富貴。

    我是不敢企望這些的。

    從前與兄擁爐而坐之時,我說過,如果我倆的事不能如願,我就以死來報答你。

    我怎敢違背這個誓言呢?你身體弱,常生病,以後要多加保養,不要再挂念我了。

    ”接着,嬌娘取出割下的衣袖送給申純,并說:“感謝你對我的一片深情。

    此情此景,從此之後還會再有嗎?”嬌娘越哭越慘,飛紅也為之落淚。

    過了許久,飛紅擔心發生什麼變故,便哄嬌娘說:“老爺就要到這裡來了。

    我們趕快上岸吧!”嬌娘含着眼淚,口占一首絕句與申純作别。

    其詩雲:合歡帶上真珠結,個個團圓又無缺。

     當時把向掌中看,豈意今朝千古别。

     申純非常悲痛,不能相和,隻是拱手作别。

     婚期迫在眉睫,嬌娘托病裝瘋,蓬頭垢面,以求退親。

    父親不準,并且威逼嬌娘。

    嬌娘氣得用刀子割自己頸項,幸好衆人相救,得以不死。

    嬌娘便絕食數日,病卧不起。

    飛紅婉轉地開導她說:“姑娘平生聰明爽快,難道不知世事?帥府家富貴得很,衆公子一個個端方俊拔,賽過申公子。

    娘子何苦像這樣尋死?又聽媒人說,帥府少公子對娘子甚為鐘情,簡直是如饑似渴,而對其他女子一概不放在眼裡。

    娘子又何必自暴自棄呢?何況申公子回家以後,也已經和富貴人家的女兒訂了婚,他大概也對娘子絕望了!”飛紅又把帥府少公子的畫像拿給嬌娘看,并說:“能得到這樣好的郎君,也沒有辜負你的才貌。

     ”嬌娘看了一眼畫像說:“帥府公子固然長得美,但不是我的意中人。

    我主意已定,決不會改變。

    你就不必再開導我了!” 飛紅知道嬌娘曾經送給申純一付香珮,便僞造了一副,并在香珮下挂着破環隻钗。

    她把香珮拿來給嬌娘看,說是申純派人送來的,為的是表明他已結新好,讓嬌娘絕念。

    一見這副香珮,嬌娘流着淚說:“我倆相好數年,申郎的心事我怎能不了解呢?他知道我即将出嫁,特為此送來香珮,開解我的愁腸呵! ”嬌娘拿過香珮仔細辨認,發覺這不是她送給申純的,便說:“我原本知道申郎不會做這種事。

    起初,我主動去追求申郎,委身于他;而今又要背叛他,嫁給别人。

    那我做事也太一一婬一一蕩了! 既不能保持貞操,又不能厮守終身,人們會說我是什麼人呢? 紅娘子(指飛紅)對我恩重如山,我知道你是關心愛護我,但請你不要再說什麼了。

    我本來就打算拼将一死,報答申郎對我的深情厚意!”嬌娘于是不再說話。

    父親聽說此事,也很可憐女兒的一片癡情,但婚事已定,無可奈何。

    再讓飛紅等人對嬌娘百般勸解,毫無所獲。

    在病榻上,嬌娘吟詩二首,讓人記下來,送給申純權為訣别。

    其詩雲:如此鐘情古所稀,籲嗟好事到頭非。

     汪汪兩眼西風淚,猶向一陽一台作雨飛。

     月有一陰一晴與圓缺,人有悲歡與離别。

     擁爐細語鬼神知,拼把紅顔為君絕。

     幾天以後,嬌娘竟然憂郁而亡。

     申純在家剛收到嬌娘的訣别詩,報喪的人又到了。

    申純茫然若失,整日對景傷懷。

    獨自坐着,用手在空中胡亂比劃,口裡則喃喃自語,仿佛在和什麼人說話。

    他作了一首《憶瑤姬》,吊念嬌娘。

    其詞雲:蜀下相逢,千金麗質,憐才便肯分付。

    自念潘安容貌,無此奇遇。

    梨花擲去,還驚起,因共我擁爐低語。

    今生拼兩兩同心,不怕旁人間阻。

    此事憑誰處?對神明為誓,死也相許。

    徒思行雲信斷,聽箫歸去,月明誰伴孤鸾舞?細思之,淚流如雨。

     便因喪命,甘從地下,和伊一處。

     申純之兄看到這首詞,見結尾之句有不祥之兆,便對申純再三安慰勸解,沒有效果。

    申純又在牆壁上題了一首絕句,以此告别父母。

    其詩曰:窦翁德邵如椿古,蔡母年高與鶴齊。

     生育恩深俱未報,此身先死奈虞兮! 申純題完詩,用嬌娘贈給他的香羅帕,在書房中自缢。

    幸好被家中仆人發覺後救了下來。

    申綸又對弟弟勸解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弟弟少年高第,正是青雲直上之時,難道甘心死在一女子手中嗎?況且天下美女多得很,何必非嬌娘不可呢? ”申純聽完顔色大變,氣喘籲籲地說道:“佳人難再得啊!” 又對前來探望的父母叮咛道:“二哥才學兼優,妙年就得功名,馬上又要赴任,真是前程萬裡!顯親揚名,光宗耀祖,承繼申家香火,有二哥一人也就足夠了!願父母不要為我悲痛。

    ”又回頭對哥哥申綸囑咐說:“雙親年尊,需要人侍奉。

    為弟不孝,不能酬報父母的大恩大德。

    請兄代我盡一片孝心!”從此,申純便神志迷糊,不思飲食,日漸瘦弱,竟然奄奄不起,不幾天也一命嗚呼!父母悲痛萬分,即日派人速去王家報喪。

     王家得知死訊,舉家号泣不止。

    飛紅等人更是傷心。

    申純的舅父叫來飛紅,痛加斥責道:“從前我問你,你為何不告訴我實情?釀成如此變故,都是你的罪過!”飛紅也無話可說,隻有伏地請罪而已。

    過了很久,舅父的怒氣稍稍平息,于是便說:“事已至此,不能再說什麼了!兩次違背申家婚約,也是老夫的罪過呵!”舅父痛悔不已,又對飛紅說:“生前的願望既然已經違背,就讓他們結成死後姻緣吧。

    我現在給申家回信,将嬌娘的靈柩送往申家與三哥合葬一處。

    他們二人如果死而有知,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再痛苦寂寞了!”于是修書給申家父母,說明此意。

    申家父母應允了。

    到了下月,選了一個吉日,舅父沐浴齋戒,修書一封,極力表示痛悔自責之意,并為兩次違背婚約之事懇切緻歉。

    他讓飛紅護送嬌娘靈柩到申家,代他吊慰亡靈,營辦喪事。

    申家父母見到飛紅帶來的書信,也就捐釋前嫌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申家取得官方許可,将申純與嬌娘合葬在成都錦江岸邊。

     安葬完畢,飛紅起程回王家。

    到家的第二天,飛紅與小慧從嬌娘生前的卧室經過,恍惚看見嬌娘與申純二人,在室内相對笑語。

    飛紅慌忙跑去将此事告訴申純舅父。

    舅父立即到嬌娘卧室察看,卻一無所見。

    忽然之間,牆壁上映出了一首詞:蓮閨愛絕,長向碧瑤深處歇。

     華表來歸,風物依然人事非。

     月光如水,偏照鴛鴦新冢裡。

     黃鶴催斑,此去何時得再還。

     舅父見到這首詞,領會其中的含意,懷念起死去的女兒及外甥,哀痛不已。

    而那壁上的字迹,半濃半淡若隐若現,一會兒便消失了。

    舅父與飛紅等人,都非常驚異,愈加嗟歎感慨。

     最是五更留不住 《南唐近事》:韓熙載是北方人,出仕江南,在南唐國官運亨通,十分顯貴。

    他對婢妾的行為并不防禁,大有北齊徐之才的風範。

    韓家侍婢們往往私自與客人相通。

    有位客人所寫詩句中說:“最是五更留不住,向人枕畔着衣裳。

    ”韓熙載聽說此事後也不介意。

     裸身繞嶽父三匝 《晉書·王忱傳》:王忱生性任達,不拘小節,晚年尤其嗜酒,有時一喝起來便連月不醒。

    他有時還裸體出外遊玩,每每歎息說:“三天不喝酒,便感覺到形體與心靈兩相乖離。

    ” 王忱的嶽父正為件悲慘之事傷心,王忱趁着酒醉前去問候。

    嶽父恸哭不已,王忱竟然夥同十多位賓客,挎着臂膀,披着長發,裸着身體闖入室中,繞着嶽父跑跳了三匝,這才出屋。

    王忱平時的行為大多像這樣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