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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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當個俠客。

    憑什麼強橫插入我們黑道上混!這老老店是我們混混們的産業。

    ” 京展沒有說話,好半晌才道:“我看不得開封城裡的苦哈哈們一年到頭為了一點細故火并。

    我生在這兒,長在這兒,要立,就要重新立些規矩起來。

    ”大張佬兒突然拿眼看着京展,半晌,他大笑道:“好漢子,好志氣!” 那天京展是一個人來的,但老老店這一幫卻有數百人。

    大張佬兒叫人在門口架起了一口大油鍋,燒了起來。

    沒人知道那是幹什麼用的。

    卻聽大張佬兒慘笑一聲道:“沒錯,你是大丈夫,也有志氣,這點我老張兒确不如你。

    你确實也算我們開封城從小地痞流氓裡混出來的第一人。

    一身絕學,已當得絕頂高手,卻不惜混入黑道。

    我鬥不過你。

    不過,要收了我這地盤,且讓你先看看我們混混行的規矩。

    ” 說着,他就脫衣。

    當時他已六十七歲了,也不用怕醜,直脫得赤條條的,全身的皮和胯下男人的标識都已衰老得晃蕩蕩的。

     然後,他身子一聳,就往那油鍋裡一跳。

    跳進去一沉,然後卻掙死地冒了出來,滿臉紅泡地大叫了一句:“姓京的,你要敢依樣來一套,我老老店就給你收了去。

    ”這一叫的慘狠至今都讓開封城中人難忘。

     ——大張佬兒是活活被炸死的,斬經堂從此以後也就再沒有動老老店一根手指。

    他們不動,别人自然也更不敢動。

    老老店的基業就這麼一直被張家把持了下來。

     此時,京展正坐在老老店現在當家的小張佬兒家中的密室裡。

     “我沒有别處可去,就來了你這裡。

    ”京展大馬金刀地坐着。

    虎倒威猶在,以他的聲名,确實也撐得起這種霸氣。

     小張佬兒天生長了愁眉苦臉的煩惱樣子,一張臉上皮皺皺的。

     “我猜到你會來。

    當年大張爺爺死前,就曾囑咐過我們,說你是個有大志向的人,以後,切切不要與你為敵。

    ”他似在回想前事。

    眯着眼,似又看見那個跳進油鍋的大張佬兒的身體。

     他雖是小張佬兒,論輩分卻已是大張佬兒的侄孫。

    隻聽他歎了口氣:“何況大張爺爺臨死前還吩咐過,隻要是還能跟你做朋友,就是豁出命去也該幫你。

    不管怎麼說,這麼些年,老老店人才凋零,是在你的照應下才混下去的。

    開封城裡的黑道,也是在你的管制下也才開始慢慢有些規矩。

    ” 京展沒有說話——看着小張佬兒一臉須眉皆白的樣子,卻叫另一個老頭兒爺爺,他覺得那簡直是生命的一場惡谑。

     他突然發問:“我被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想知道的是,其中,你老老店出了多少力?”小張佬兒忽大笑起來:“自從你要整頓運河沿岸的勢力,疏浚糧鹽交易,另開黑市,找我們老老店合作,你就該知道,這已經得罪了開王府,他們久慣把持糧鹽交易。

    你說,挑動王府與你為仇,我們出了多少力?” 京展不由為他的坦白一笑:“可對你們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小張佬兒的一張臉上皮都皺了起來:“這個世道,強者生存。

    大浪淘沙,你跟開王爺這一場拼下來,我們才能知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我們,隻選擇依存那活下來的。

    ” 京展默默地盯着他的眼,半晌沒說話。

    良久,他問:“但我想不通的是:我整合運河兩岸的事,是暗暗在做,開王爺他現在還不可能察覺。

    現在這件事的起因卻像是為了一場‘豔禍’。

    你的消息在開封城最靈,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甯師爺的女人在榴蓮街偷人,開始好像是勾引上了我堂下哪個不争氣的子弟,最後卻是開王府的手下動手報仇,來對付我斬經堂?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老老店在開封城人脈最廣,根底最深。

    但有風吹草動,沒有他們不知道的。

    小張佬兒的眉眼一陣聳動,臉上有些暧昧地笑了起來,那暧昧的樣子放在一張老頭子的臉上,滑稽得簡直像是一場鬧劇。

     “你是說那場夜誘?或者稱為‘豔禍’?” “因為,開王爺管的根本不是甯師爺的事,而是他自己的事。

    ” “他自己的事?”這回輪到京展驚訝了。

    “他懷疑的是……西林春在榴蓮街勾搭上人了。

    ” “沒錯,就是她。

    開王爺當然不容自己的正妃犯下這個‘淫’字。

    ” 京展已徹底愕然,半晌才憤然道:“就為這個,就至于一意要滅了我斬經堂所有子弟?嘿嘿,我門下子弟再争氣,再他媽發騷,估計也不敢勾引他那個名豔一時的王妃去!” 小張佬兒的眼睛卻直盯向他:“但這隻是由頭。

    難道,你還不知道這一切的起因到底是為什麼嗎?” 京展就看向他。

    小張佬兒也冷冷地盯着他,似要揣度他這不知情的樣子到底是不是故意裝的。

    但他在京展的眼中隻看到一種真實的茫然。

    他用旱煙鍋敲了敲鞋底。

    “這就關系到一段秘聞了。

    你出門幾個月,可能還不知道——據說朝廷對開王爺已極端不滿,為他擡高米價,把持運河交易。

    朝中有人想放倒他,但顧忌又多,不想太用官面上的勢力,更不能出兵直接讨伐,引起激變。

    所以,開封府裡這幾月來暗暗已有傳言:說朝廷派了密使來,要接洽黑道上的勢力,借之以除掉開承蔭。

    這黑道上最大的勢力,難道說的不是你? “據說朝廷還承諾,隻要除了開承蔭,以後許這黑道上的人在開封附近七府一十八縣一家獨大。

    這個賞賜真不可謂不大了。

    ” 京展不由愣了,居然還有這樣的消息?那究竟是真是假,或是什麼人不動聲色就已把他算計了進去。

    他這一愣就呆呆地坐在了那裡。

     小張佬兒繼續沒滋沒味地道:“所以開王爺才搶先動手了。

    據說,開王爺把這一次的行動叫做‘封殺’。

    是要起動開王府府内府外的所有江湖勢力,封殺掉斬經堂子弟在開封城所有的生機。

    看來這一次已觸動他根底。

    他真覺得朝廷是要對他動手了,所以才會下這麼大的狠心。

    簍子裡的事已證明了這一點,你也就不用再心懷僥幸,期待他會給你留下一丁點兒生機。

    ” 京展默默地聽着。

    他出門三個月,并不是為了這個,而是為了在運河上疏通沿岸勢力,沒想開承蔭就懷疑他與朝廷已有勾結。

     運河——明日的運河一戰,看來真的會空前慘烈。

     “謝謝你幫我。

    ”良久京展說。

     小張佬兒卻冷冷地看着京展:“我不是幫你,我是這麼些年來終于體味出爺爺的話不錯。

    你是個有抱負的人。

    開封城裡,好多私底下的規矩到了你這裡都條分縷析了。

    這些年,也确實少死了好多苦哈哈。

    為了道上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