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雲開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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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一陣陣黴臭之氣襲人,使人有些眩目。

     一鳴展開輕身提縱術,穿行于林木之間,有若靈禽,暢行無阻。

     “轟隆”一聲,那篷車突然停住,那駕車漢子道:“二位大爺,前面路窄,篷車無法前進啦?” 車中那刺耳的聲音答道:“那你将車趕入林中去吧!” 那漢子牽動缰繩,那赤紅馬滴溜溜一轉,将篷車馳入一片幽林之中。

     那篷車方一刹住,篷幕啟處,“突突”跳下兩個灰衣蒙面人.一人手提黑箱,當先行去。

     二人轉出幽林,一前一後,疾似飛丸,順着陡峻的山路是往前急行。

     一鳴竄出叢林,流星趕月般随二人身後綴去。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但見前山重崖又疊嶂,萬壑千峰,飄雲暴出,林木含煙,真不知有峰巒幾許,路有多深多遠。

     一陣山風迎面撲來,帶着濃厚腥濁之味,一鳴突感頭暈目眩,步履踉跄,眼望去,見那灰衣蒙面人,依然提袂急行,渾似不聞一般。

     一鳴一提丹田之氣,閉住呼吸,忍住前行,行未數丈,突覺眼前一亮,金光閃爍,一塊巨石當前,石上赫然鬥大二字:“南山”,下面幾行小字: 登南山兮穴之陰, 飛鳥不下蟲蛇絕。

     來而不返兮長埋, 食毒攻毒兮逢生。

     一鳴看罷,不禁大喜,原來此地即是沙麗烏說的南山,飛鳥不下,人迹罕到之地,想來那毒瘴嶺即在此山之中。

     但那古歌後面兩句,究屬何意,卻使他一時難以理解,以毒攻毒,幹脆我來個以玉避毒,順手從懷中掏出“玉膽”,玉膽出懷散出一抹紅霞,登時那腥濁之氣一掃而空,一鳴突感神明智清,渾身舒泰,一頓足宜往二人身後追去。

     一鳴繞過一叢秘林,忽見前面山峰霧氣氤氲,秀峰排雲,他恐失二人蹤迹,迅即加快足步,追趕上去。

     突然,那前面手提黑箱的灰衣蒙面人回頭道:“那山後即是骷髅幫的老巢,這一帶橫峰便是‘毒瘴嶺’,鬼吟潭就是那邊!”說時用手指着那排雲彌漫的山腰之處。

     一鳴聽那灰衣蒙面人說出骷髅幫所在,立時喜不自禁,想不到朝思暮索,千辛萬苦欲追尋之地,竟然在無意中獲得,欣喜之情,難以自已,真是天湊良緣,差點高呼出聲。

     此刻那兩個灰衣蒙面人突然繞石一轉,身形消失在巨石之後。

     一鳴一驚,匆匆繞過巨石,目光四掃,那兒有灰衣蒙面人的身影? 一鳴暗道:“你能上天入地不成!” 随即繞着巨石,細細搜尋,“呱呱”數聲,隻駭得一鳴砰然心跳,舉目四望,又不知聲起何處。

     倏地,“轟隆呱哇”之聲大作,陰風飒飒起自林間,頭頂月亮亦被浮雲掩去,峰壑于一片昏黑,鬼哭神嚎,連綿不絕,一鳴不禁感到森森寒意。

     蓦然,鬼哭神嚎聲中傳來聲聲“老頭子”的呼叫,那聲音罩小,但聽來卻是清晰至極。

     此時,寒月破雲而出,山間一片光華撒地,那騰騰蒸霧,似是至山腰升起,想來那山腰定是“鬼吟潭”所在。

     一鳴揮臂騰身,利用林木陰影,迅速向山腰之處挺進。

     勁風吹來,“轟隆呱哇”之聲大作,一鳴此刻辨清方位,那怪異如鬼啾啾之聲,的确是發至那山腰之處。

     但那聲音如說是勁風動水,激石所發,确是怪異駭人,想來其中定有蹊跷。

     一鳴一面思想,一面尋幽踏徑往前行去。

     突然,眼前一片碧波蕩漾,月華照水,泛出綠光,使人油然心寒。

     一鳴伫立在柳蔭深處,凝神欣賞着這南山寒潭夜景,内心甚是疑惑,何以這銀月碧波,風景幽美之地,而取名,“鬼吟潭”,豈不令人大大掃興。

     蓦然,山壁間有人尖聲道:“冬烘老樵,虧你一人也能找到此地?” 那冬烘老樵嘿嘿笑道:“舜何人也,子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他牛頭不對馬嘴文不對題地亂答一通。

     那問話之人似是有些生氣,道:“你别在孔夫子面前賣四書,咱們辦正經事,你酸什麼東西!” 那冬烘老樵嘿嘿又是一陣大笑,怪聲道:“哭笑婆子,老夫三墳五典八索九丘、龜卡星象!九州地志;易象圖識、山海經、穆天子傳……” 哭笑婆子“呸”的一聲,喝道:“你讀破萬卷書,連小小的“攝魂鈴”還弄不到手,你窮吹什麼!” 冬烘老樵冷冷道:“怎麼!這區區‘毒瘴嶺’尚能難住老夫乎?” 一鳴伏于柳陰之處,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喋喋不休,腦際念頭百轉。

    心中暗暗忖道:“原來,那日诏山官道上所遇見那篷車,說話之人竟是冬烘老樵與哭笑婆子,那哭笑婆子既喬裝灰衣蒙面人去彌勒城,那另一灰衣蒙面人是誰呢?彌勒城被骷髅幫占領,他何以不顧,而她的徒弟沙麗烏,更有哈瓦刺、沙利多,全都棄而不顧,支是什麼道理……唉!這些蠻狠之人,有利可圖時,可以情逾骨肉,一旦利盡,骨肉可以變為路人,甚至自相殘殺,真是蠻狠之有君,不如夏之亡也。

    ”不禁仰天長歎一聲。

     哭笑婆子突然道:“老巫婆,那老東西還活着嗎?” 一鳴倏然震驚,這老巫婆薩菩陀幾時又來中原,這老賊自上次争奪“攝魂鈴”,弄斷一條右臂逃回野人山,銷聲匿迹多時,他以為他已然改邪歸正,拜在七絕令下,想不到這老賊,卻原來在暗中弄鬼,暗結狐群狗黨,一反一複小人心,眼看我今日情勢,必得多加小心了,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一陣響聲過後,老巫婆答道:“活得挺精神的呢!” 哭笑婆子道:“老冬烘,你會觀天象,你看現在多少時分?” 冬烘老樵笑道:“草色凄凄,寒夜已三更。

    ” 哭笑婆子沉聲道:“那我們可以動手了?” 話聲剛落,三條黑影緩緩向山壁移動。

     一鳴目中神光暴射,直直地投注在那山壁之上。

     山風暴起,鬼嚎之聲大作,隻聞山壁間嘻嘻哈哈一陣大笑,三條黑影蓦地失去蹤影。

     一鳴此刻心想:既來之,則安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晚我非看你們弄些什麼玄虛不可? 一縱身,白鶴沖天般直向山壁奔去。

     待奔至山壁頂端,俯首下視,隻見山壁後凹,月光斜射,使凹陷之處,變得幽深莫測,倍增恐怖。

     一鳴一不做,二不休,矮身貼壁,遂向山壁間慢慢垂去。

     将至凹陷,一式“倒挂金鈎”以手指鈎住壁間突石,垂首向凹陷處探望,原來在凹陷内有一隻獅首,巨大無比,那獅頭頸下全是小孔,小孔與潭水齊平,因此,勁風鼓浪,潭水灌入小孔之中,是以發出鬼嚎般的怪聲,所以命名“鬼吟潭”。

     一鳴看罷,不禁微微一笑,心想:這骷髅幫的奸匪們,就專弄這吓唬三歲兒童的玩意兒。

     一鳴藝高膽大,倏即收腿躬身,一式“燕穿桃林”,輕輕彈入那巨獅大張的口中,停身隐避之處。

     停了片刻,并無動靜,遂轉入那巨獅石屏之後,擡眼望去,那獅身全由青石砌成,蜿蜒而上,深不可測。

     至十餘丈處,透露些微弱燈光。

     一鳴輕提腳步,擦地而行,他本身輕功已然不弱,是以行來全無聲息。

     待他走至盡頭,右側一道石門。

     那石門已經半開,他貼身門邊往裡窺望,見入門後有十餘級石階,往下伸延,石階走完,便是一間石屋,石屋正中便是一個幹涸的深潭,潭邊一根兒臂粗的黑管,黑管嵌入壁間,不知通往何處。

     這時他們三人正圍在那潭邊,冬烘老樵手中高舉着火炬,照得滿屋通明。

     哭笑婆子依然灰衣着身,但卻揭開了面罩,他躬身在扭開那黑管。

     老巫婆薩菩陀蹲在地上,極為小心地開那鐵箱。

     忽聞那哭笑婆子道:“這駐顔潭本來無水嗎!”邊說邊扭動黑管。

     冬烘老樵喋喋怪笑,道:“這‘駐顔潭’無駐顔之水,那老魔頭豈不寐夢難安嗎!” 哭笑婆子道:“那為什麼?” 冬烘老樵道:“這駐顔水有駐顔沁脾之作用,可以返老還童,易醜為美,尤其對女人,簡直是價值連城,效驗如神,那老魔頭左擁右抱的脂粉嬌娃,曆久不老,容光不改,即靠此水之力也。

    ”冬烘老樵?舀滔不絕,搖頭晃腦,直說得口沫橫飛。

     那哭笑婆子、老巫婆聽得心蕩神搖,老巫婆挺身站起來道:“那為何潭涸了,如果有好……”倏地把話收住,蹲了下去,繼續開那鐵箱。

     冬烘老樵哈哈大笑道:“怎麼!你巫婆想變美一點是不?但是你要知道,像從心變,你巫婆有那樣心,配上你那副尊容?真可謂裡應則外合,名副其實也!” 哭笑婆子左掌一揮,就想括冬烘老樵一個耳光,冬烘老樵側身躲過,回頭怪眼一瞪,道:“怎麼!你想打人?” 哭笑婆子上前一步,喝道:“姥姥打你這個老不要臉的酸東西,讀了幾天臭書,到那兒都老不正經,滿嘴胡說八道。

    ” 冬烘老樵袍袖輕拂,嘻皮笑臉道:“小可下次不敢矣!”一躬身,複道:“我先到之時将它破壞了。

    ” 哭笑婆子驚道:“如果那魔頭派人來察看,我們豈不糟糕!” 冬烘老樵沉聲道:“我想此刻已時過三更,就是發現亦在明日,我們趕快動手吧!” 此刻哭笑婆子已扭開那黑管,回頭向冬烘老樵問道:“那老魔頭屋中木塞未曾拔掉,這水管不是依然不通嗎?” 冬烘老樵笑道:“你放心,早有内應替你作好了。

    ”說時,滿臉得意之色。

     一鳴此刻,側身那石門之旁,已是渾身有些酸痛,早已心中大感不耐,心想:不管如何,聽他言語之中,隻不過欲害死那老魔頭,盜取“攝魂鈴”,我何不捷足先登,就是拚着性命也要弄到手,尋回麗娘,雖死何憾。

     心念即決,轉身離開那“駐顔潭”,尋着舊路,飛身躍出壁間,掠身便往山邊竄去。

     那毒瘴嶺高峰排雲綿綿不絕,而且叢林茂密,土壤潮潤,是以落葉腐蝕,瘴氣蒸騰,聞者則必中毒,不省人事。

     一鳴雖然仗着“玉膽”之功,避開毒瘴,然而卻無法穿越那條峻嶺,不免心中焦急萬分。

     突地,一條黑影一閃,從身邊數丈之處穿林而去,迅如電光火閃。

     一鳴一驚,暗道:“這深更半夜,又不知那道上的人物,光顧這毒瘴嶺,看來今夜又有得熱鬧好瞧的?”縱身緊跟在那人身後。

     那人順着山麓迅快疾行,衣袂飄風,倏忽間,矮身不見。

     一鳴不禁大大驚駭,我莫非見鬼不成?縱身加快足步行去。

     行未數丈,原來前面是一條幽邃的夾谷,那人已竄入谷中,伏着在那谷口的小潭中喝水,他把水喝了後,挺身起來,得意地道:“以毒攻毒兮逢生。

    ” 一鳴心想,他吟的不是入山前那巨石上的詩嗎?難道在進入這毒瘴嶺之前必需喝這水? 心念未畢,那人已然轉身向谷中縱去。

     一鳴随即躍入夾谷之中,走至潭邊,隻見潭中之水深暗如墨,而且水中污穢不堪,有毒蛇、蟑螂、蜈蚣、壁虎……皆已腐爛,惡毒之氣,沖人欲嘔,一鳴本待不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