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秘聞奇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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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瞬間,焉能由我多加考慮,遂本能地将葛藤抓在手中……” 莉娘忽地嘻笑道:“很好玩!過去我們在山洞裡蕩秋千亦是用葛藤呢。

    ” 大老目注莉娘,默然不答,片刻,又繼續說道:“借着藤蘿之力,複将身子猱升五丈,如此我停身落足處剛與凸崖齊平。

     “霧氣氤氲,星光暗淡,竭盡目力,我已然看清那白影的形貌,卻是一隻四尺餘高的巨大白猿。

    ” “白猿!”莉娘同三姥、四姥驚呼出聲。

     大老微微颔首,接着道:“那白猿此刻亂蹦亂跳,發出‘吱吱’之聲,搖藤揮臂,似是在善意救援模樣。

     我當時一愣,迅急以壁虎功蟹移過去,雙足借葛藤之力,飛身躍登凸石。

     瞪眼一看,原來在凸石之後,有一條寬約尺許的石縫。

     那白猿情急中,指了一指石縫,當先閃身而入。

     我略一躊躇,力貫雙臂,随後跟了進去。

     我側身進入石縫中,但見一條幽長甬道,甬道逶迤而下,陰深、潮濕、漆黑。

     我迅快地取出懷中火摺,剝開包着的油紙,一晃而明。

     此刻白猿已距我丈餘,停身不進。

     我迅快地挨近它身側,趁着火光,打量甬道中情勢。

     但見那甬道深邃幽長,直延至火盡處。

     甬道壁間,怪石突出,森森然如鬼齒,恐怖至極。

     壁間有無數小孔,發出啧啧之聲,而且腥臭之氣沖人欲D區……” 莉娘聽得神往,脫口驚呼道:“那不是毒蛇發出的叫聲?” 銀髯老者依然緊閉雙目,仰首沉思,凝重的面容,似是對當時的情景想來猶有餘悸。

     三姥張口瞪眼,聽得甚是入神,突聽大老住口不言,不禁急道:“老頭子,你弄什麼玄虛,簡單些快說吧!” 大老冷冷一笑,星目圓睜,道:“這是武林中的一件重大陰謀醜事,怎麼能删章去節,講得不盡不實,将來且不叫後人以訛傳訛嗎?” 莉娘插嘴道:“當時你與那白猿在一起,一人一獸,人獸為友,倒是人間稀聞之事。

    ” 大老不禁哈哈大笑道:“人獸為友,世間還有人子獸母的事呢?” 三姥道:“那不過是傳說之言,不足為信。

    ” 大老道:“老夫就親眼見過這等事。

    ” 莉娘秀目圓睜,一派天真,道:“真有這樣的事嗎!” 大老長髯飄飛,仰首一笑,道:“女娃兒,别急,聽老夫慢慢道來。

    ” 隻見那銀髯大老,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香茶,方自緩緩說道:“記得那時正值寒冬暮尾,蟲蛇俱已蟄伏不出,故爾老夫毫無畏懼之心,大膽前行。

     “此刻,那白猿反而落在我身後,那白猿看老夫豪氣十足,想來并非泛泛之輩,像是感到所托得人,不禁手舞足蹈,抓耳撓肋,表現出親切歡愉之态。

     “約莫頓飯工夫,甬道突然一轉,五丈外隻見微光閃爍,在那石室之中,似是二人正在打。

     “此刻,白猿與我雙雙貼壁而行,緩緩向前移動。

     “-陣寒風迎面撲到,吹滅了手中火摺,登時甬道變成黑暗。

     “此刻,但見一藍衣蒙面人當門而立,掩去我們視線,是以看不清那石室中的情形。

     “忽聽那藍衣蒙面人大吼道:‘小妖精,你叫老子當王八,老子非宰了你不可!’話落身起,迅如鷹隼般急撲而出,雙雙翻飛,向室内抓去。

    ” 莉娘突然素手一伸,“啪”的一掌,拍擊在茶幾上,嬌聲罵道:“這人是誰?” 小樓中頓時一片沉寂,誰亦不願再從中插嘴。

     大老略思片刻,沉聲道:“當那藍衣蒙面人撲出之際,但見他衣袂飄風,激起一股強勁的氣流,卷起一陣彌漫的塵土。

     “此刻我一招白猿,示意它再往前行,那白猿果然善解人意,一擡腿雙雙前行了丈餘。

     “此時,那藍衣人蒙面人,怒氣沖天中,竟然未發覺我等的形迹。

     我與白猿已然面面相對,貼身石室門前。

     隐約中,但見室内二人來回遊移,一個緊迫,一個閃避。

     “那長發披肩的婦人,總是左斜右側,避開那藍衣蒙面人強勁的掌風,始終不願還擊一掌一腿。

     “然而那藍衣蒙面人似是憤怒至極,雙掌箕張,十指如鈎,帶着呼呼之聲,直往長發披肩婦人身上抓去,嘴裡不斷哇哇大叫道:‘賤婦!你如乖乖受制,老夫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你這等違拗于我,老夫非要你受斷筋折骨之苦不可!’ “長發婦人突地慘号道:‘你這種人面獸心的人,自己作了虧心事,疑神疑鬼,冤枉好人!’言畢淚如雨下,哭聲凄曆至極。

     “那藍衣蒙面人竟然對長發婦人凄曆的哭聲,無動于衷,渾似不聞,‘呼’的又是一掌拍出。

     “此刻他那強猛的掌風,将櫃上燭火吹滅,全室陷入漆黑之中。

     “隻聞一陣叮叮當當之聲,似是他這一掌未曾拍中,擊在石壁之上,掌風旋起一股氣,沖激而出,白猿與我俱皆不自主地籲了一口氣。

     “那藍衣蒙面人突地一聲震懾心神的大吼,道:‘冤枉?老子又沒有耳聾目聩,難道你與那老魔頭的醜事,我還賴你不成?’ “那婦人大哭道:‘是他糾纏于……’下面的話被風雷之聲掩沒。

     “藍衣蒙面人冷哼幾聲,道:‘八拜之交,在我未發覺之前,你為什麼不講?’ “那婦人霍地擡起頭來,隐約中看見她那一隻失神的眼,滿含淚光地說道:‘你發覺什麼?’ “隻聽那藍衣人嘿嘿幾聲冷笑,叱道:‘她媽的,你裝什麼蒜。

    ’微微一頓,大喝道:‘黑夜偷情,難道我不知道嗎!’ “那婦人發出幾聲尖銳刺耳的笑聲,喝道:‘呸!胡奎!你别血口噴人!” 在坐諸人,一鳴、莉娘驚呼出聲。

     三姥、貞靜禅師目瞪口呆,驚駭莫名。

     良久,在坐諸人俱皆面色凝重,整個小樓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莉娘霍地伏身在一鳴懷裡,嘤嘤啜泣道:“哥哥,我不相信胡姊姊的母親會作這樣的事?” 一鳴俊臉赤紅,目露兇光,一拳擊打在自己左掌上,怒喝道:“絕不會有這等事,我非找到胡奎,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大老始終目注窗外雲天,默然不語,對在座諸人的一舉一動,渾似不覺,良久,方自長歎一聲,道:“此刻,那石室寂然無聲,似是雙方俱因哀傷過度而屏氣調息。

     “那白猿幾次想沖入室中,皆為我揮手制止。

     “沉寂約有一盞熱茶之久,燭光複明,這次我從石縫中再度打量石室内情形。

     “但見石室中滿地枯枝亂草,狼藉不堪,室角一張黑石榻上,正熟睡着一個嬰兒。

     “那嬰兒骨瘦如柴,皮膚幹癟,身上隻蓋着一些稻草,狀至凄慘。

     “那婦人衣衫檻褛,皮肉外露,雖然瘦骨嶙峋,然而膚色潔白,尤不失她美豔之形。

     “這時,那藍衣蒙面人,木立在她身後,手執一條烏黑軟鞭,默然不語。

    ”大老微微一頓,一鳴問道:“那藍衣人既是胡奎,他為什麼要蒙面呢?” 大老也不答話,隻搖搖頭道:“霍地那被指名胡奎的藍衣人,軟鞭一指石榻,怒喝道:‘她是誰的女兒?’ “長發婦人仰起蒼白瘦削的臉孔,目光呆滞地盯住胡奎的面罩之上,含淚答道:‘她是你我所生的女兒!’說罷,低頭嘤嘤啜泣。

     “胡奎軟鞭一揮,大喝道:‘放屁,是你與那老魔頭生的野種。

    ,一轉身,向前跨了向步,道:‘我不承認她是我的女兒,老實對你說,麗娘在大王莊,我隻說她是我的養女,因此,老夫要你今後在人前别提她是我的女兒,更别說你是胡奎之妻!’ “那長發婦人幹咳了幾聲,啜泣道:‘胡奎,你這沒良心的人,原來你作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可是,老娘作事清清白白,行得正,站得穩,心中無冷病,那怕吃西瓜,你的要求,老娘辦不到!’ “胡奎緩緩向了婦人走去,嘿嘿幾聲冷笑道:‘你是真的不答應麼?’ “那長發婦人幾聲尖笑,喝道:‘胡奎,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你淫人妻女,囚禁原配,哈哈!我答應你,促成你的心願,沒有那麼簡單。

    ’ “此刻,但見胡奎渾身震顫,軟鞭掉在地上,雙手緊握拳頭,雖然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想來已是怒氣至極,沉默片刻,陰笑道:‘那你是真不答應了?’ “那長發婦人慘笑道:‘不答應!怎麼樣?’ “胡奎冷笑道:‘老夫本想殺掉你,但念咱們是結發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是以,老夫依然放你一條生路,但是……, “那長發婦人不待胡奎說完,喝道:‘要殺便殺,隻要你昧得起這條心,老娘豈是怕死之人!’‘呼’的一聲,站了起來。

     “此刻胡奎跨前一步,左手疾伸,迅疾如風,向那長發婦人‘章門’穴點去,冷笑道:‘殺你,有這等便宜事,你這種賤婦,老夫要叫你受苦而死!’他仰天一陣大笑,道:‘這“毒蟹潭”是人迹罕到的地方,你将求救無人,哈哈!你不答應亦就是答應了。

    ’說着,又是一掌劈下,然後俯身室角,隻聽一陣叮當嘩啦之聲,那婦人似是被一條沉重的鐵練扣住。

    ” 大老說到此處,已是額上汗水涔涔,微微氣喘,眉宇間泛出一片哀傷激憤之情,垂首默然不語。

     此刻,莉娘、貞靜禅師俱已泣不成聲,不知她們是為胡麗娘凄慘的身世而哭泣,還是為麗娘母親悲慘的遭遇而同情,還是為胡奎的毫無人性而激憤。

     一鳴更是癡呆木讷,毫無表情,蒼白的面容上泛出一片迷惘。

     三老亦是長籲短歎,哀傷不已。

     激憤、哀傷、同情充滿在這小樓之中,使空氣變得異常沉重。

     大老目光一掃諸人,神情肅穆道:“當那長發婦人被鐵鍊鎖住之後,此時,倏地一聲凄厲的長嘯自山頂傳來,那嘯聲刺耳已極,在寂靜的夜空中,有如枭鳥長鳴,震得石室中燭光搖光不定,倍增恐怖之感。

     “此刻胡奎聞聲悚然動容,面色泛白,瞬間,倏地騰身穿壁而去。

     “我與那白猿不禁一愣,凝神看去,原來在石室外側石壁間,有一三尺大小的圓洞通達壁外,我因當時貼身壁間,因此竟然未曾發覺。

     “胡奎剛一騰身飛出,我與白猿亦迅快地閃身撲入那石室之中,拍活那長發婦人的穴道。

     “可是,那長發婦人依然暈迷不醒,而且嘴角間鮮血淚淚外溢,心知方才胡奎那劈下的一掌似是不輕。

     “此刻我已方寸慌亂,随即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塞入那長發婦人口中,并示意那白猿看守于她,遂縱身躍出壁間。

     “方出洞壁,忽聞壁下‘轟隆’之聲,直似萬馬奔騰,俯首一望,原來壁下兩丈深處,是一潭熱氣騰騰滾沸如油的潭水。

     “然而此刻,我那有心情去追究天靈地異之變,複縱身向那怪石嶙峋的壁間攀去,隻幾個起落,人已登升潭頂。

     “霧霭氤氲,星光暗淡。

     “舉目一望,隻見前面十丈之遙,隐約中挺立着一根黑柱子,原來我已落入了人迹罕到的硯山‘毒蟹潭’,想來那黑色柱子定是釘蟹樁了。

     “此時,我慌不擇路,‘蜻蜓點水’,幾個縱躍,人已落在鐵柱之旁。

    ” 二老接口道:“那旱天一鹞胡奎乃江湖上知名人物,耳目何等靈活,難道他就不曾發覺你的追蹤?”衆人聞之俱不禁一怔。

     大老微微一愣,片刻,道:“大概是衆敵環伺之下,無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