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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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思邈和王焘的成就,同時對唐人流傳在民間的單方,也作了介紹。

    《唐本草》雖已殘缺,但此書對《重修政和證類本草》和《本草綱目》都是非常重要的資料,直到今天,我們對它進行研究,還有一定的重要意義。

     在使用史料方面,寫隋唐五代史僅僅依靠正史如《隋書》、《舊唐書》、《新唐書》、《舊五代史》、《新五代史》,這是遠遠不夠的,還須廣泛搜集。

    如《通典》、《文獻通考》、《唐會要》、《五代會要》、《冊府元龜》(尤其外臣部)、《唐大诏令集》、《元和郡縣圖志》、《太平寰宇記》、《太平廣記》以及唐五代宋人的筆記瑣談,尤其近年的考古發掘和敦煌、吐魯番發現的文書。

     在拙著中,能引《舊唐書》的,就用《舊唐書》,《舊唐書》實在沒有這方面材料時,才引用《新唐書》。

    能引《舊五代史》的,就用《舊五代史》;但因《舊五代史》殘缺過多,所以有些隻能用《新五代史》來補充了。

    我之所以多引《舊唐書》、《舊五代史》,而少引《新唐書》、《新五代史》,主要因為前者比後者文字通暢,後者文字反而佶屈聱牙,學生讀起來困難多。

     這裡還應該交代一下的,就是在拙著中頻繁引用《資治通鑒》問題。

    我在抗戰時期,除短期流寓昆明之外,大部分時間,在重慶教書。

    當時手頭隻有一部書,即大東書局縮印的《資治通鑒》,因為借書困難,主要依靠這部書,翻來覆去地看,看了十多遍,這對于我幫助太大了,魏晉到唐五代的史事,從頭至尾,基本搞熟了。

    這次寫《隋唐五代史》,大大得力于這部書。

    有時我就徑用這部書,代替新舊《唐書》、新舊《五代史》。

    有些史料,正史是錯的,《資治通鑒》在引用史料時,卻經過嚴格審訂,因此翔實可靠,凡是經過《考異》訂正、胡注匡正的史料,我是放心使用的。

     現在舉一個例子來說吧。

    《新唐書·宦者·仇士良傳》記載了一件事:甘露事變之後,仇士良、魚弘志謀廢文宗,“崔慎由為翰林學士,直(當值)夜未半,有中使召入,至秘殿,見士良等坐堂上,帷帳周密,謂慎由曰:&lsquo上不豫已久,自即位,政令多荒阙,皇太後有制更立嗣君,學士當作诏。

    &rsquo慎由驚曰:&lsquo上高明之德在天下,安可輕議?慎由親族中表千人,兄弟群從且三百,何可與覆族事!雖死不承命。

    &rsquo士良等默然。

    久乃啟後戶,引至小殿,帝在焉。

    士良等曆階數帝過失,帝俯首。

    既而士良指帝曰:&lsquo不為學士,不得更坐此。

    &rsquo乃送慎由出,戒曰:&lsquo毋洩,禍及爾宗。

    &rsquo慎由記其事,藏箱枕間,時人莫知。

    将沒,以授其子胤,故胤惡中官。

    ”我起初就将此事寫入此書,認為甘露事變以後,文宗受制宦官,日子不好過,這一段史料描寫得非常形象。

    後來讀《通鑒考異》,始知《新唐書》這段史料,引自皮光業《見聞錄》,其說不可靠。

    《通鑒考異》謂崔慎由于宣宗大中初始入朝,為右拾遺、員外郎、知制诰,正拜舍人,召充翰林學士。

    文宗開成時,崔慎由并不在長安,也尚未為翰林學士,《新唐書》承皮光業《見聞錄》之訛。

    翻檢《翰苑新書》,也說崔慎由是大中初的翰林學士,證據确鑿,無可懷疑,才把拙著中崔慎由開成初夜入宮禁這條材料删掉了。

    《通鑒考異》三十卷,唐肅宗至德元載至後周世宗顯德六年,占了十六卷之多,說明中晚唐至五代,時間和司馬光接近,資料多,訂正考證最為精審。

    所以我在叙述元和以後曆史時,主要依據《資治通鑒》。

     書的末尾,附錄《大事年表》。

    這個年表,政治、文化并重,可惜有些著名畫家卒年無考,隻能阙如了。

     本書佛教神學思想部分,是50年代寫成的;本書的五代史部分,是80年代寫成的。

    雖然全書的寫成,花了六七年時間,而前後持續了二三十年之久,有時一擱就是十多年。

    所以前後内容或不能照顧,自相矛盾,有些人物的評價,事件的輕重,也可能處理失當,希望各方面多予嚴格批評。

     書中所插曆史地圖,是請複旦大學曆史地理研究所劉思源、陳偉慶先生繪制的,承他付出辛勤的勞動,并此緻謝。

     上海人民出版社責任編輯林烨卿、張美娣同志負責審訂此稿,提出許多寶貴意見,對此書的減少錯誤,提高質量,有很大幫助,特此緻謝。

     1985年8月,王仲荦寫定于濟南山東大學新校南園之華山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