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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看到他如此疲憊不堪,憂心忡忡。

    他應該全神貫注在他的發掘工作上,而不是終日陪着太太,為她那種無聊的恐懼而操心。

    假若她因為到偏僻的地方而神經緊張,那麼,她就應該留在美國。

    對于那種到一個地方什麼事也不做,隻是發牢騷的人,我可不能忍耐!” 然後,她大概以為怕自己說得過甚其詞,便繼續說:“當然啦,我很佩服她。

    她是個很可愛的人。

    她要是高興的話,她的風度是很迷人的。

    ” 于是,那個話題就到此為止。

     我暗想:女人要是都關在一個地方,日子久了,一定彼此妒忌。

    這情形永遠是一樣的。

    詹森小姐顯然不喜歡東家的太太(那也許是很自然的現象),而且,除非我想得大錯特錯,麥加多太太也相當不喜歡她。

     另外一個不喜歡雷德納太太的是雪拉-瑞利。

    她到工地來過一兩次。

    一次是乘汽車,另一次是同一個年輕小夥子騎一匹馬來的——我是說,當然是騎兩匹馬。

    我隐隐的有一種感覺,她很喜歡那個沉默寡言的美國青年愛莫特。

    他在挖掘現場值班的時候,她往往停下來同他聊聊,而且我覺得他也愛慕她。

     有一天,雷德納太太在午餐時評論到這件事——她的話我想是有欠考慮。

     “那個女孩子瑞利還在追大維,”她格格地笑着說,“可憐的大維,她甚至到挖掘場追你!女孩子有時候多癡情啊!”愛莫特先生沒說什麼,但是,他那黝黑的面孔有些紅了。

    他露出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正面望着她——那是一種直率的、堅定的眼光,其中有些挑戰的神氣。

     她微微地笑了笑,眼睛望到别處。

     我聽到拉維尼神父低聲說了些什麼,但是,當我說“什麼?”的時候,他隻是搖搖頭,并沒有再說一遍。

     那天下午,柯爾曼先生對我說:“其實,我起初并不大喜歡雷德納太太。

    每到我講話的時候,她總是申斥我。

    但是,我現在已經開始更了解她了,在我認識的女人當中,若論親切待人,她可以說數二數二的了。

    你會不知不覺的把你遭到的困難統統告訴她,結果,你會發現不知道說到那裡去了。

    她對雪拉-瑞利有惡感,我知道,但是,雪拉有一次對她也極不客氣。

    那是雪拉最大的缺點——她毫不懂得禮貌,而且脾氣很壞!” 這個我很相信,而且是有充足理由的。

    瑞利大夫把她慣壞了。

     “當然,她一定會變得有些唯我獨尊,因為她是這裡唯一的年輕女人,但是,她同雷德納太太講話的态度仿佛雷德納太太是她的老姑婆似的。

    這也是不可原諒的。

    雷德納太大并不是個年輕女人,但是,她是個非常好看的女人,頗像神話裡的仙女,由沼澤的亂草堆裡提着燈籠出來,把你引誘而走。

    ”他又怨恨地接着說,“你是不會覺得雪拉能引誘人的。

    她隻是會罵人。

    ” 另外,我隻記得有兩件值得注意的事。

     頭一件事是:我因為修補陶片,把手指頭弄得粘粘的,便到研究室去拿些丙酮洗掉它。

    當我到那裡的時候,我發現麥加多先生在一隅,頭伏在胳膊上,我想他是睡着了。

    我拿到我要用的那瓶丙酮便走了。

     那天晚上,麥加多太太出乎意外的抓住我。

     “你從研究室拿走一瓶丙酮嗎?” “是的,”我說,“我拿了。

    ” “你明明知道古物室老是有一小瓶丙酮準備着的。

    ” 她的話說得氣勢洶洶的。

     “是嗎?我不知道呀。

    ” “我想你是知道的。

    你隻是想到處偵查。

    我知道醫院裡的護士是什麼樣子。

    ”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她。

     “麥加多太太,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嚴正地說,“我絕對不要偵查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