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崖底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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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名壞事者。

     段銅雀但見青影來的又快又急,簡直超過一般高手,目标又似乎對着自己,他冷喝,孔雀針大把打出右掌也切出勁道。

     那青衣女子武功果然高得匪夷所思,但見她右掌一揮,大把毒針像掉入深淵,一無蹤影,她卻更猛撲來,像快箭中再發出快箭,奇速無比地蹿向段銅雀,他那手掌竟然來不及阻擋,胸口空門為之大露,那女子一掌轟來,段銅雀哇然鮮血直吐,倒摔七八丈,埋入雪堆。

     現場—片怔愕,武功排名天下第三的段銅雀竟然擋不了人家一招,正要殺向冼無忌忽見他長得不錯,欣笑一聲,一掌擊落他手中兵刃,随即翻身落于一棵松頂。

     “追人去吧,日月教徒人人得而誅之!” 說完一閃身,飛掠百丈,再閃不見蹤影。

     千苦、七空等掌門遂舍下三人率衆向後峰追擊。

    冼無忌為了兼顧段銅雀及老煙槍安危,一時也阻不了,隻能苦歎,欺向老煙槍,直追問傷得如何? 老煙槍勉強挺身:“沒事,快趕去救人,否則毛盾性命堪慮!” 冼無忌當下點頭,立即撿回那銀月刀,急忙追往山峰那頭。

     老煙槍則瞄了段銅雀一眼,苦笑道:“這次栽得冤枉,你還挺得住?” “勉強。

    ”段銅雀吸口真氣,平息胸脯疼痛:“這妖女簡直武功駭人,比多情婆婆隻高不低,今天恐怕兇多吉少。

    ” “走吧,能救多少算多少,”老煙槍歎息:“全看你的毒針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 兩人勉強抑制傷勢,還是慢步趕往山峰,想盡一已之力。

     且說毛頭和毛盾一同拼命往高峰逃躲,毛頭早慌了目光,在白茫茫一片雪地裡,終究留下一長排足迹,使得追捕之人有迹可尋而順勢漸漸追近。

     更讓毛頭頭疼的竟是翻向高峰後,本以為另有退路,豈知發現眼前一片高崖隔着萬丈深淵,簡直無路可退。

     他焦急了,想轉往左右逃逸,追兵卻一大排地圍過來,他隻好苦笑,将毛盾擺坐于雪地。

     毛頭道:“不行了,還能拼嗎?” 毛盾也發現懸崖,深黑不見底,苦不小心墜下,豈還有命在,再瞧瞧群雄,一隻隻如瘋虎般殺來,他輕歎了:“待會兒你把我放開,我還有一口氣,能接一陣。

    ” 毛頭兩眼含淚:“要走一起走……” “别在那裡推脫,能走,誰不願意走,可是此時,已寸步難行,若變成要死一起死就劃不來了。

    ”毛盾輕歎:“你逃出去後,去找我師父,告訴他是誰殺了我。

    ” “不要,專說些不吉利的話!”毛頭更形難過。

     他還想安慰毛盾,可惜已沒機會,七空和尚和千苦掌門、三休師太以及大堆人馬已圍近不及三十丈,他們腳步放慢,像準備慢慢宰殺獵物般輕狂起來。

     三休冷笑道:“任你多狡猾,到頭來卻仍難逃一死。

    ” 毛盾反而安靜多了:“我要死,也得拉你這臭尼姑墊底。

    ” “隻怕你沒這能耐!三人冷狠地抖着手中劍,很想剮光毛盾身上肉。

     千苦冷道:“你還是束手吧,看在你如此年輕,隻要供出日月神教所有門徒,貧道或可求天下讓你将功贖罪免于一死。

     毛盾讪笑:“那我豈不幫土匪殺人,不如死了算了!” 三休冷笑:“恐怕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毛盾面露懼意:“你們想逼供?想虐待我?” 三休笑得更谑:“對付萬惡之徒,隻有用此方法才能生效。

    ” 毛盾斥道:“你們還算不算人!” 三休更以冷笑聲回答。

     毛盾似有屈服之意,瞧向千苦:“不管如何,這是我跟你們的過節,和毛頭一無關系,你們若自認正派,該是非分明,否則我不會供出任何人。

    ” 光聞及供言有望,衆人一片谑喜,千苦冷道:“你說吧,隻要你誠心誠意,我們不會為難不是日月教徒的任何人。

    ” “這樣我就放心了,其他日月教徒,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餘孽還有……”毛盾把聲音拖長,衆人心緒也之揪緊,毛盾瞄眼過去,有人己迫不及待說“是何人”,毛盾突然伸手一指:“她,她就是日月教餘孽,她一直想殺我就是為了滅口!” 毛盾手指準确地指向三休,還一臉認真地冷笑:“承認吧,要我死,我要你一起墊底!” 三休不禁大怒:“你想咬我一口?” “不但一口,而是想咬得你寸骨不留!” 三休怒不可遏,方才長劍刺他不死,現在改成凝掌,太清神功猛撲過去,存心想砸爛毛盾腦袋。

     沒人出手制止,似乎習慣于除魔衛道之結果。

     毛盾卻隻能勉強運出淡淡掌勁,若說以前是十成,他現在頂多是半成功力而已,眼看他即将被擊中,毛頭終究還是受不了而怒吼,逼出吃奶力氣猛揮大煙杆砸向三休雙臂,那三休冷喝,但見煙杆打來,她輕翻手掌倒打煙杆,震得毛頭虎口生疼,煙杆倒飛而退,掉落萬丈深淵,三休卻未罷手,左右各開弓,想将兩人同時擊斃。

     毛盾怒火不已,硬是咬牙拼出最後一口真氣,猝見雙掌紅白光影,雖是淡弱,但那霸道無比的日月神功早讓人心寒,那三休硬是不信毛盾仍能逼出此如勁道,把他當成強驽之末,照樣飛殺過去,右掌盡吐。

     毛盾大喝,身形猝然暴沖彈起,雙掌翻打,一掌紅光打向三休右掌,一掌白光擊向她胸口,砰然一響,紅白光芒又自威力無比,竟将三休右掌震斷,更打得到倒噴十數丈,鮮血甩潑地面一道紅,二度受傷使得她奄奄一息。

     毛盾也差不了多少,硬擠出掌使得他傷勢更重,喉頭鮮血直沖而出,他卻為了氣勢而強忍下來,豈知七空和千苦以及數名掌門但見三休倒摔地面不動?一股同是掌門受辱心态使他們齊齊出手,硬劈天空強弩之末的毛盾,他是躲不了了,毛頭見狀大喝,拼老命地沖殺過去。

     那斜裡趕來的冼無忌見狀,亦是淩空暴射過來,為了救毛盾,他不顧自身安危斜切這些邪惡之徒。

     說時遲,那時快,冼無忌一掌劈中七空的左肋,他卻淩空如蛟龍,硬将身體彈高三尺,隻讓那掌勁及三分,腰肋雖痛,那真勁卻更接近毛盾,猝而金剛掌穿金裂石的勁道直往毛盾胸口撞去,千苦也擊往其左肩側,砰砰連響,石破天驚,毛盾再也按耐不住了,喉頭烈血疾噴而出,人如出弦之箭暴射出崖,直往深淵墜去,連慘叫聲都喊不出。

     毛頭突然瘋狂大吼,撲向崖面想救人卻哪救得着,一時淚流滿面,又自反沖群雄:“劊子手……納命來……”他雙拳急揚,逢人就砸,一時幾名高手也被砸得頭破血流,七空見狀又自一掌擊來,想把他一起打落深淵。

     那冼無忌救不回毛盾已是痛苦自責,此時哪肯毛頭再受損傷,他急忙撲前,銀月刀猛打出去,化成光輪直逼七空手臂,迫得他回身自救,一掌攻打冼無忌,照樣怒威不減。

     冼元忌閃身不及,隻好讓出肩胸挨他一掌,借力蹿向毛頭,一指将他點倒,并拉在身邊,才有時間感受左肩之疼痛。

     他仍大吼:“你們殺的是日月教徒,他不是,你們沒資格殺了他!” 七空冷道:“你怎知他不是日月教徒?” 三絕師太為師姊受重創而心有不平:“藏匿日月教徒同樣有罪,死不足惜!” 冼無忌心一橫,“來吧,我不相信會撈不了本!”已然存心拚命。

     此時老煙槍和段銅雀也已逼近,段銅雀見狀,後頭即喊道:“誰要拚,找我拚!老夫先前客氣不用毒針,讓你們逍遙作孽,現在管不了這些,宰一個是一個!” 老煙槍更狠:“誰敢動我少門主,銀燈聯傾巢盡出,殺得那幫派寸劃不留!” 一方面忌于段銅雀手中毒針,一方面忌于将來發生大火拚的局面,各派掌門不禁猶豫了,還是千苦掌門作了決定:“日月教徒已死,圍剿任務己告一段落,你我都是正派人士,何須鬧得僵持不下,妖徒已亡,一切誤會就随此消失吧。

    ” 段銅雀冷道:“少跟我說是正義之士,簡直叫人嘔心,别指望此事會了,遲早有一天我會拆了武當派!” 千苦輕歎:“你若如此說,武當也隻有等你來算這筆帳了!” 他不想再趟這渾水,招來手下弟子徑自先行離去。

     段銅雀及老煙槍并未阻攔,他倆已受傷在身,實不宜再拼命,毛盾又已墜崖,現在恐怕隻有先保住毛頭和冼無忌方為上策。

    衆掌門似乎良心發現又恢複慈悲為懷,七空輕歎:“是非恩怨自在人心,段施主何苦助纣為虐呢?阿彌陀佛!” 施個佛号,他也遣回手下弟子準備離去。

     段銅雀冷笑:“怎麼,殺了日月神教教主可以讓你得道成仙,還是統一武林?你的聲名隻會更臭,竟然聯手殺害二十歲不到的小娃兒!” 七空還是直念阿彌陀佛:“聲與名對老衲已無作用,施主無須多慮了。

    ” 他已遠離,但那宗教狂般的嫉惡的如仇卻讓人對他所做所為感到不齒。

     兩大門派人員一抽光,所剩的也隻是跑腿者,他們哪還有膽子再耀武揚威,紛紛扛負受傷弟兄眨眼退個精光。

     雪地裡除了淩亂腳印、兵刃和一大片殷紅血迹,隻剩下孤零零四人。

     老煙槍感傷道:“全是命吧……可恨一個良才即如此被摧殘,老天實是無眼。

    ” 段銅雀早已兩眼含淚,走向萬丈深淵,一臉惑心:“這麼深,掉下去還有望嗎?女婿啊,你若有靈要堅強地活過來,别讓我女兒當寡婦啊!”不自覺,淚水已滾下。

     現場一片哀凄,毛盾的死,對任何人都是心頭一把烙痕,永永遠遠地燒痛着。

     天空已飄下細白雪花,像要洗清一切血迹似的,卻洗不了山頭那道血痕。

     凄冷中,毛頭已被雪花喚醒,他沒哭泣,跪在懸崖旁久久說不出一句話,盡管落淚。

     “師父說你還有一劫,沒想到真的逃不過,可你是金剛命啊,千萬要活過來……”怎麼活?受此重創又掉落萬丈深淵,毛頭終于連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你安息吧,我會燒很多錢給你,讓你花不完,然後替你超渡七天七夜……” 毛頭已抓出随身符咒當成冥紙般一張張燒向深淵,紙灰紛飛,未及二十丈即已散紛飛,有的還被倒吹回來,像附着毛盾靈魂般揪緊所有人,像要傾訴那枉死冤情何時待雪,更歎年少幼小即已夭折,劊子手狠心如此竟能逍遙法外! 冼無忌也已下跪,雖然他跟毛盾相處不久,但那英雄惺惺相惜的心境早讓他把和毛盾當成畢生好友,如今好友已亡,心頭一把疼酸,一輩子未曾讓他這麼難過。

     毛頭開始念咒超渡毛盾,語音哽咽卻得念下去,聲如夜鳥悲鳴,讓人心酸。

     雪漸飄漸大,衆人心頭越來越沉。

     已近黃昏。

     段君來已趕至,她早有不祥預兆,突見如此情景她也愣住,急忙追來:“怎麼回事?毛盾他……” 瞧及衆人回過神來的眼眶會是紅通通,複見四處淩亂中仍見殷紅血迹,她整個人已僵硬,不會,不要!他不會死,不會啊…… 段看來激動得全身發顫,沖向崖面就要跳下,段銅雀為防有變,急急靠向她,拉着她。

     哇的一聲,她已嚎陶大哭,淚流滿面:“叫你别亂來你就是不聽,就是喜歡打打殺殺,到頭來還是把命賠出去,我恨你!别死啊!你一定要活過來啊!” 悲凄聲讓人聞之欲淚,她不停地往深淵喊去,回應的唑是四面傳來的回音,以及深淵化成似幽靈般旋飛的烏雲白霧。

     段君來已泣不成聲,像一把鈍劍捅得她千瘡百孔,她卻希望讓血液趕快抽幹自己,化作靈魂去跟毛盾相會,可是這能嗎? 她伏在父親懷中已哭死過去。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