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谷後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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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學如柏舟不知其出于婦人而以為男子不知其不得于夫而以為不遇于君斷然以為衛頃公之時則其故為欺罔以誤後人之罪不可揜矣又曰其為說必使詩無一篇不為時君國政而作固已不切于性情之自然而或書傳所載時無賢君則雖辭之美者亦例以為陳古而刺今是其輕躁險薄尤有害于溫柔敦厚之教也愚按朱子亦謂序或言孔子或言子夏皆不可考而鄭康成以為諸序本合一編毛公始分以置諸篇之首則毛公之前其傳已久夫曰傳之已久則學禮學詩必孔門弟子所流傳矣而乃痛诋力斥何也且朱子不生于秦漢之前何由見其不知人而強曰某人不知時而強曰某時也而遂詈之以欺妄诳人也乎如柏舟之詩朱子所據者列女傳也夫序傳之已久者不可信而列女傳出于後人者乃足信乎況其辭曰微我無酒以敖以遊又曰不能奮飛夫欲奮飛欲飲酒而敖遊豈婦人之事之言乎乃強坐曰其辭卑順柔弱疑莊姜所作則請再讀之心堅逾石心直勝席威儀肆應無一不善是為卑順柔弱之辭乎且曰故為期罔以誤後人則請問朱子木瓜之易報德以奸私鵲巢之易迎婦以嫁女風雨子衿之易君子學校以淫奔諸如此者不可更仆皆有所本乎何所據乎不更蹈于欺妄诳人也哉孔子曰詩可以觀可以怨太史公曰小雅怨诽而不亂則刺時君明國政援古正今正孟子所謂王者之迹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詩之道也乃诋之曰非性情之自然輕躁險薄則必如嶽柯之言曰今儒者置君父之大雠于不問而徒講正心誠意吾不知其所謂正心誠意者安在也是為得性情之自然矣是為膜置坐忘而不輕躁險薄矣〇朱子于柏舟既以為婦人之詩矣而注孟子又宗序文謂衛之仁人見愠羣小于青衿既以為淫奔矣而白鹿洞賦又宗序文曰廣青衿之疑問是見且未确一口兩舌而乃勝氣狠辭痛罵古人是何意哉枤杜四章章七句釆薇三章序以為文王事朱子無所考而駁之以為未必按常武詩雲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太師皇父宣王時皇父為太師而其始祖曰南仲則南仲必周初之臣建大功而有封爵者矣太王王季初起未能肆征皆勝武王末受命伐纣即終未聞遠略邊荒則玁狁西戎[序以西戎為昆夷]之征非文王而何矣況孟子曰湯事葛文王事昆夷湯初事葛而後征之文王初事昆夷而後征之事相類故并言大雅曰昆夷駾矣維其喙矣亦言文王事是确有據矣而必改序之以世次詩者為無附着之言為閑閑屬詠使後學無以知人論世豈詩教乎 皇矣六章 絕高謂之京[爾雅]無鐘鼓曰侵[春秋傳雅]大阜曰陵大陵曰阿[爾雅]矢陳也謂按止徂共之周師依屯于京不動以牽密旅而掩旗息鼓自阮疆以侵密國出其不意至其國即陟高岡而陣之此與依京皆誕先登于岸也于是密須之岡陵阿泉池皆為我有而密人無敢陳兵無敢飲水者蓋密已滅矣于是兵民歸從者益衆舊都難容乃度其善原在岐陽渭側而建邑焉周書文王在程是也鮮善将側方向也按太王居周原頌謂在岐之陽此鮮原亦在岐陽者蓋去舊都不遠也[正義] 執競一章十四句 詩内有成康二字朱注遂臆改以為祀武王成王康王之詩則奄有四方不始成康且周人無擇三王而專祀之之事也文武為受命之君有不祧廟故可專祀若成王康王禘祫耶不專成康與武王矣時祭有分祀耶何以三王一詩也此皆不可通者況見有成康二字遂謂是成王康王則昊天篇曰成王不敢康又何解耶 雝序曰禘太祖也 太祖即始祖後稷也非後稷不可稱太祖也箋以為文王非也禘即春秋之吉禘也蓋成王喪畢奉武王主合祭于太廟乃以次遞遷而武王主入祢廟焉故詩專詠武德告太祖以當入廟也若大禘則追所自出之帝如商頌長發曆陳祖德不得專稱皇考矣下篇接言諸侯始見乎武廟蓋武王始有廟也一時事也 闵予小子一章十一句 按左傳家語文王世子明堂位史記詩序書序尚書大傳以及漢唐注疏武王卒年在十一月成王時年十三明年周公攝政為元年是年即管蔡流言周公東征三年而歸歸而立制度作禮樂以成文武之德至七年營洛邑時王年二十矣而公自請明農緻政故史臣于洛诰總記曰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維七年此确可憑者而宋人如蔡沈輩忽改為周公留後于洛凡七年而卒則遍稽周公并無留洛七年一事況曰七年而卒出于何書而妄言之且即曰留洛但可曰承成王命耳保成王之政耳何以雲誕保文武受命也豈前此冢宰攝政并非誕保文武受命乎原其意乃謂周公攝政不過成王喪中如百官總己以聽于冢宰而已喪畢即成王親政何有居攝之心以起王莽之信口者不知有伊尹之志放君猶可孟子言之矣而況居攝乎三年内可居攝為其君弱小引而七年猶三年也而遂謂傷于臣道乎夫王莽借口居攝遂辨周公無居攝事則王莽借口受禅以篡漢之天下将又謂舜禹無受禅事耶 恕谷後集卷十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