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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輩與翰林諸官，是輔導之職，皆所當言。
&rdquo健對曰：&ldquo臣等若不敢言，則其餘百官無複敢言者矣。
&rdquo上曰：&ldquo然。
&rdquo謝遷曰：&ldquo聖明如此，臣等敢不盡心。
&rdquo諸臣叩頭出。
十一月，巡撫保定都禦史王奏請免立皇莊等六事，上納之。
十八年春正月，上召兵部尚書劉大夏、左都禦史戴珊面議政事。
議畢，上曰：&ldquo述職者集矣，大臣皆杜門。
若二卿，雖開門延客，誰 複以賄賂通也。
&rdquo因各手白金一定賜之，曰：&ldquo小佐爾廉。
&rdquo且屬&ldquo無廷謝，恐他人或觖望&rdquo。
一日，欲有召，大夏在班，而上不之見。
次日，谕大夏：&ldquo吾欲 召卿，卿不在班。
恐不免禦史糾，故已之。
&rdquo珊嘗以老病乞骸鼻，不允。
屬大夏一從臾，上謂：&ldquo卿珊何亟求 去？&rdquo珊不敢對，大夏為言：&ldquo珊實病。
&rdquo上曰：&ldquo主人留客堅，客且為強留，獨不能為朕留耶？且天下尚未平，何忍舍朕！&rdquo已，泫然者久之，珊與大夏皆叩首泣。
珊出而語大夏曰：&ldquo死此官矣。
&rdquo 巡撫保定都禦史王疏乞罷諸内田，盡遍之民。
下部知之。
二月，上谕各司大小諸臣曰：&ldquo朕方圖新理政，樂聞谠言。
除祖宗成憲定規不可紛更，其餘事關軍民利病，切于治體，但有可行者， 諸臣悉心開具以聞。
&rdquo三月，戶部主事李夢一陽一上書指斥弊政，反複數萬言，内指外戚壽甯侯尤切至。
疏入，皇後母金夫人及張鶴齡深恨之，日泣訴于上 前。
上不得已，下夢一陽一獄。
科道交章論救，金夫人猶在上前泣涕，求加重刑。
上怒，推案起。
既而法司具獄詞以請，上徑批&ldquo夢一陽一複職，罰俸三月。
&rdquo他日，上遊南宮，二張夜入侍酒，皇後、金夫人亦在。
上獨召大張膝語，左右莫聞知。
第遙見大張免冠觸地，蓋因夢一陽一言罪壽甯也。
既而劉大夏被召便殿，奏事畢，上曰：&ldquo近日外議若何？&rdquo大夏曰：&ldquo近釋李夢一陽一，中外歡呼，至德如天地。
&rdquo上曰：&ldquo夢一陽一疏内&lsquo張氏&rsquo二字，左右謂其語涉皇後，朕不得已下之獄。
比法司奏上，朕試問左右作何批行。
一人曰：&lsquo此人狂妄，宜杖釋之。
&rsquo朕揣知此輩欲重責夢一陽一緻死，以快宮中之忿。
朕所以即釋複職，更不令法司拟罪也。
&rdquo大夏頓首謝曰：&ldquo陛下行此一事，堯、舜之仁也。
&rdquo 太常寺卿張元祯上疏，勸經筵講《太極圖》、《西銘》一性一理諸書，上急索《太極圖》以觀，曰：&ldquo天生斯人，以開朕也！&rdquo五月，帝不豫。
庚寅，召大學士劉健等受顧命。
健等入幹清宮， 至寝殿，上便服坐榻中，健等叩頭，上令近前。
健等直叩榻下，上曰：&ldquo朕承祖宗大統，在位十八年，三十六歲矣。
乃得此疾，殆不能興，故與諸先生相見時少。
&rdquo健等曰：&ldquo陛下萬壽無疆，安得遽為此言？&rdquo上曰：&ldquo朕自知之，亦有天命，不可強也。
&rdquo因呼水氵敕口。
掌禦藥太監張愉勸上進藥，不答。
上又曰：&ldquo朕為宗祖守法度，不敢怠荒，然亦諸先生輔助之力。
&rdquo因執健手，若将永訣者。
上又曰：&ldquo朕蒙皇考厚恩，選張氏為皇後，生東宮，今十五歲矣，尚未選婚。
社稷事重，可即令禮部舉行。
&rdquo皆應曰：&ldquo諾。
&rdquo時諸内臣羅跪榻外，上曰：&ldquo受遺旨。
&rdquo太監陳寬扶案，季璋捧筆硯，戴義就前書之。
上曰：&ldquo東宮聰明，但年幼，好逸樂，諸先生須輔之以正道，俾為令主。
&rdquo健等皆叩首曰：&ldquo臣等敢不盡力。
&rdquo諸臣出。
翼日，上崩。
谷應泰曰：三代而上，成、康、啟、甲尚矣。
降是，其漢文、宋仁乎？乃予所聞，于明之孝宗近是。
人主在襁褓，則有阿姆之臣；稍長，則有戲一弄之臣；成一人，則有嬖幸之臣；即位，則有面谀之臣。
千金之子，一性一習驕佚，萬乘之尊，求适意快志，惡聞已過，宜也！漢文止辇受言，張釋之、馮唐皆以片言悟主；宋仁開天章閣圖治，韓、範、富、歐無不先後登朝。
孝宗之世，明有天下百餘年矣。
海内安，戶口繁多，兵革休息，盜賊不作，可謂和樂者乎！而孝宗恭儉仁明，勤求治理，置亮弼之輔，召敢言之臣，求方正之士，絕嬖幸之門。
卻珍奇，放鷹犬，抑外戚，裁中官，平台暖閣，經筵午朝，無不訪問疾苦，旁求治安。
非如曲江興慶，賞花釣魚，歌鳳凰于卷阿，醉豐草于湛露，流連清燕，拟迹成周，恣詠太平，比蹤虞德者也。
當是時，冰鑒則有王恕、彭韶；練達則有馬文升、劉大夏；老成則有劉健、謝遷；文章則有王鏊、丘浚；刑憲則有闵、戴珊。
夫孔甲好龍，真龍降豢；孝武好馬，天馬西來。
上所好者，下有甚焉。
延攬之門開，外吏封還诰敕；诽謗之禁疏，小臣執奏椒姻。
黃鐘大呂，能生瓦石之音；帝室皇居，不棄栌延之器。
雍雍濟濟，斯為盛矣！ 然而郭镛、李廣以中宮進，壽甯、二張以外戚進，燒煉齋醮以方士進，番僧慶贊以沙門進。
夫弘恭、石顯，已在病已之朝；廖光、防骘，不絕馬、鄧之世。
牛腹玉杯，能号後元；譯書天竺，進自永平。
蓋盛一陽一之月，必有伏一陰一，舜、禹之朝，不無共、鲧。
得志則虎變，失志則鼠伏，用之則風生，不用則泥蟠。
是故管隰在朝，刁開難亂；孔明作相，黃皓無權。
世豈有無小人之日哉？人君進賢退不肖之間，安危倚伏不可不審也。
聞帝與張後情好甚笃，終身鮮近嫔禦。
琴瑟專一，出自掖庭，玄鳥呈祥，遂在中宮，尤舌今僅事雲。
&rdquo健對曰：&ldquo臣等若不敢言，則其餘百官無複敢言者矣。
&rdquo上曰：&ldquo然。
&rdquo謝遷曰：&ldquo聖明如此，臣等敢不盡心。
&rdquo諸臣叩頭出。
十一月，巡撫保定都禦史王奏請免立皇莊等六事，上納之。
十八年春正月，上召兵部尚書劉大夏、左都禦史戴珊面議政事。
議畢，上曰：&ldquo述職者集矣，大臣皆杜門。
若二卿，雖開門延客，誰 複以賄賂通也。
&rdquo因各手白金一定賜之，曰：&ldquo小佐爾廉。
&rdquo且屬&ldquo無廷謝，恐他人或觖望&rdquo。
一日，欲有召，大夏在班，而上不之見。
次日，谕大夏：&ldquo吾欲 召卿，卿不在班。
恐不免禦史糾，故已之。
&rdquo珊嘗以老病乞骸鼻，不允。
屬大夏一從臾，上謂：&ldquo卿珊何亟求 去？&rdquo珊不敢對，大夏為言：&ldquo珊實病。
&rdquo上曰：&ldquo主人留客堅，客且為強留，獨不能為朕留耶？且天下尚未平，何忍舍朕！&rdquo已，泫然者久之，珊與大夏皆叩首泣。
珊出而語大夏曰：&ldquo死此官矣。
&rdquo 巡撫保定都禦史王疏乞罷諸内田，盡遍之民。
下部知之。
二月，上谕各司大小諸臣曰：&ldquo朕方圖新理政，樂聞谠言。
除祖宗成憲定規不可紛更，其餘事關軍民利病，切于治體，但有可行者， 諸臣悉心開具以聞。
&rdquo三月，戶部主事李夢一陽一上書指斥弊政，反複數萬言，内指外戚壽甯侯尤切至。
疏入，皇後母金夫人及張鶴齡深恨之，日泣訴于上 前。
上不得已，下夢一陽一獄。
科道交章論救，金夫人猶在上前泣涕，求加重刑。
上怒，推案起。
既而法司具獄詞以請，上徑批&ldquo夢一陽一複職，罰俸三月。
&rdquo他日，上遊南宮，二張夜入侍酒，皇後、金夫人亦在。
上獨召大張膝語，左右莫聞知。
第遙見大張免冠觸地，蓋因夢一陽一言罪壽甯也。
既而劉大夏被召便殿，奏事畢，上曰：&ldquo近日外議若何？&rdquo大夏曰：&ldquo近釋李夢一陽一，中外歡呼，至德如天地。
&rdquo上曰：&ldquo夢一陽一疏内&lsquo張氏&rsquo二字，左右謂其語涉皇後，朕不得已下之獄。
比法司奏上，朕試問左右作何批行。
一人曰：&lsquo此人狂妄，宜杖釋之。
&rsquo朕揣知此輩欲重責夢一陽一緻死，以快宮中之忿。
朕所以即釋複職，更不令法司拟罪也。
&rdquo大夏頓首謝曰：&ldquo陛下行此一事，堯、舜之仁也。
&rdquo 太常寺卿張元祯上疏，勸經筵講《太極圖》、《西銘》一性一理諸書，上急索《太極圖》以觀，曰：&ldquo天生斯人，以開朕也！&rdquo五月，帝不豫。
庚寅，召大學士劉健等受顧命。
健等入幹清宮， 至寝殿，上便服坐榻中，健等叩頭，上令近前。
健等直叩榻下，上曰：&ldquo朕承祖宗大統，在位十八年，三十六歲矣。
乃得此疾，殆不能興，故與諸先生相見時少。
&rdquo健等曰：&ldquo陛下萬壽無疆，安得遽為此言？&rdquo上曰：&ldquo朕自知之，亦有天命，不可強也。
&rdquo因呼水氵敕口。
掌禦藥太監張愉勸上進藥，不答。
上又曰：&ldquo朕為宗祖守法度，不敢怠荒，然亦諸先生輔助之力。
&rdquo因執健手，若将永訣者。
上又曰：&ldquo朕蒙皇考厚恩，選張氏為皇後，生東宮，今十五歲矣，尚未選婚。
社稷事重，可即令禮部舉行。
&rdquo皆應曰：&ldquo諾。
&rdquo時諸内臣羅跪榻外，上曰：&ldquo受遺旨。
&rdquo太監陳寬扶案，季璋捧筆硯，戴義就前書之。
上曰：&ldquo東宮聰明，但年幼，好逸樂，諸先生須輔之以正道，俾為令主。
&rdquo健等皆叩首曰：&ldquo臣等敢不盡力。
&rdquo諸臣出。
翼日，上崩。
谷應泰曰：三代而上，成、康、啟、甲尚矣。
降是，其漢文、宋仁乎？乃予所聞，于明之孝宗近是。
人主在襁褓，則有阿姆之臣；稍長，則有戲一弄之臣；成一人，則有嬖幸之臣；即位，則有面谀之臣。
千金之子，一性一習驕佚，萬乘之尊，求适意快志，惡聞已過，宜也！漢文止辇受言，張釋之、馮唐皆以片言悟主；宋仁開天章閣圖治，韓、範、富、歐無不先後登朝。
孝宗之世，明有天下百餘年矣。
海内安，戶口繁多，兵革休息，盜賊不作，可謂和樂者乎！而孝宗恭儉仁明，勤求治理，置亮弼之輔，召敢言之臣，求方正之士，絕嬖幸之門。
卻珍奇，放鷹犬，抑外戚，裁中官，平台暖閣，經筵午朝，無不訪問疾苦，旁求治安。
非如曲江興慶，賞花釣魚，歌鳳凰于卷阿，醉豐草于湛露，流連清燕，拟迹成周，恣詠太平，比蹤虞德者也。
當是時，
夫孔甲好龍，真龍降豢；孝武好馬，天馬西來。
上所好者，下有甚焉。
延攬之門開，外吏封還诰敕；诽謗之禁疏，小臣執奏椒姻。
黃鐘大呂，能生瓦石之音；帝室皇居，不棄栌延之器。
雍雍濟濟，斯為盛矣！ 然而郭镛、李廣以中宮進，壽甯、二張以外戚進，燒煉齋醮以方士進，番僧慶贊以沙門進。
夫弘恭、石顯，已在病已之朝；廖光、防骘，不絕馬、鄧之世。
牛腹玉杯，能号後元；譯書天竺，進自永平。
蓋盛一陽一之月，必有伏一陰一，舜、禹之朝，不無共、鲧。
得志則虎變，失志則鼠伏，用之則風生，不用則泥蟠。
是故管隰在朝，刁開難亂；孔明作相，黃皓無權。
世豈有無小人之日哉？人君進賢退不肖之間，安危倚伏不可不審也。
聞帝與張後情好甚笃，終身鮮近嫔禦。
琴瑟專一，出自掖庭，玄鳥呈祥，遂在中宮，尤舌今僅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