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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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遍體搜檢一番,不論是發髻裡、鞋襪中,連腳帶都要放開來瞧過了,見沒有什麼兇器,才由老宮人幫着那妃子重整雲鬓,再施脂粉,待妝飾妥當,又有兩個掌寝殿的宮人,出來接那妃子進禦。

    這個規例還是元朝的宮中所流傳下來,因當初元泰定帝召幸漢女,不防她身上藏着利刃,泰定帝幾乎被她刺中。

    從此以後,宮裡皇帝召幸妃子,須經檢驗室的搜檢過才準進禦。

      這時英宗召尚寝局的太監進來,那首領太監照常頂着綠頭簽和朱冊子上呈。

    英宗要召幸蓉兒,那簽上和冊子裡卻沒有蓉兒的芳名,當下揀了一支空白簽子,英宗提起朱筆來,親自填上名兒,首領太監知道皇上又有新寵了,忙捧着盤兒冊子,回到尚寝局,先将簽上的名兒去填寫在朱冊上,然後命普通太監捧着綠頭簽兒去蓮房中召那蓉兒。

    蓉兒自然姗姗地跟着太監望着仁慶宮來。

     及至到了仁慶宮的外面,循例由老宮人接入偏室裡去檢驗。

    誰知那蓉兒雖然是妓女出身,卻很怕羞,老宮女要去解她的衣紐,蓉兒把雙手緊緊捺着,抵死也不肯放松。

    但蓉兒愈是這樣,老宮女也愈是疑心,也愈是搜得仔細,大家做好歹地把蓉兒的上身衣服解開搜查過了,待去檢她的下身小衣,吓得蓉兒縮作了一團,竟放聲大哭起來了。

    那兩個老宮人隻當蓉兒是心虛,萬一她真懷着利器闖出禍來,這滅族的罪名可不是玩的。

     于是由一個老宮人勸蓉兒住了哭,把宮的規例對她說了,蓉兒還是不肯,兩個老宮人又再三地解釋給她聽,蓉兒被她們說得沒法,隻得背過身去自己去脫下小衣來,又慌忙地把鬥篷亂扯地扯着去遮掩,那兩個老宮人如何肯放過她,一個随手将鬥篷子一拉,一個便去搜檢,蓉兒這時真急了,緊抱着酥胸,縮着香軀,弄得她無地藏身,口裡一味地哭喊着,把兩隻淩波纖足不住地在地上亂蹬。

     兩個老宮人見了這副形狀,知道她是真的害羞,不禁又好氣又是好笑,就草草地搜檢過了,替她梳了雲髻,又洗去了玉容上的淚痕,施上鉛華,領她出了檢驗室,早有仁慶宮人出來接了進去。

    英宗其時擁着繡被倚在榻上,蓉兒由宮人領着走到龍床前面,那些宮人便退出宮去。

    蓉兒料想免不了這一着,隻得含羞帶愧地一笑入帏,一個是淮揚名花,一個是風流皇帝,碧羅帳裡雙雙做他們的風流好夢去了。

    一夜恩情似海,英宗和蓉兒兩人,這天晚上自有說不出的一種愛好。

    明天英宗就命蓉兒居了仁慶宮,封她為靈妃,後又改封作慧妃,這且不提。

     再說王振的假子王山,賴他老子的吹噓,隻将進獻慧妃的功績讓他,英宗便擢王山做了都尉。

    王山想起了蘇州的彭知府,揚州的紀知府,就私下對王振說了,不多幾天上谕下來,命彭間侯巡撫山東,紀明調署金華道。

    這樣一來,那些同寅的官吏都十二分地羨慕。

    有幾個癡心妄想,希望也遇到這種好機會,就可以升官發财了。

     自彭間侯調到山東,繼他後任的是華陰人朱立剛。

    講到立剛的為人,官迷很深,天天盼望着和彭知府一樣立刻就飛黃騰達。

     哪知真有天從人願的,第二次王總管又到蘇州來選秀女了,朱立剛聽得忙去十裡外迎接。

     這時的王總管卻由陸路來的,騎着高頭大馬,後面仆從如雲,前哨四個衛兵,掌着奉旨選秀女的大黃旗,沿途開鑼喝道,好不威風。

    朱立剛把王總管迎入館驿,一切的供給比較彭間侯的時候更來得豐盛。

    但立剛初次到任,不曾刮着什麼油水,隻得去親戚朋友中貸錢來應酬。

    一面也傳集了保甲,令選了美女到驿中備選。

    這一次各處選到的美女有四百九十三人,王總管卻一個也看不中。

     這一下子不打緊,卻把個朱立剛急壞了。

    便私下和他的幕府商量,那幕府叫徐伯甯,腹中很多機智,和朱立剛還是連襟兄弟。

    立剛未任知府時,伯甯在溧陽縣充幕賓。

    立剛到任後,聞得伯甯的才能,緻書溧陽縣要人,溧陽知縣見是鄰郡的上司,怎敢違拗,忙派人送徐伯甯到蘇州。

    立剛接着,自然很為喜歡,便把署中的緊要公務都歸給伯甯掌管。

    伯甯要顯自己的手段,起首就替立剛辦了一樁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