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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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人面桃花書生失麗偶途窮日暮俠士飛金刀卻說那于謙自谳明琴姑和王賓的穎案後,宣宗擢他做了侍郎,又判過幾樁無頭案案情具見《蒲留仙筆記》,琴姑一案即留仙所記之胭脂。

    後來于謙忽然生起病來,足有三年多不曾起床。

    等到于謙病愈,正當王振專權的時候,王振聞得于謙的才幹,要想收他作為幫手,便矯旨擢于謙為吏部尚書,令他來京就職。

    于謙隻當是皇上的旨意,不曾曉得是王振的鬼戲。

    當時在處州原籍,匆匆地起身入都。

     于謙到京的那天,就是王山載送蓉兒進都的當兒。

    因王山載着蓉兒,沿途風霜滿地,越近北方天氣愈寒,其時隻有一種騾車,蓉兒坐在騾車裡面,她那嬌嫩的身體兒,如何經得起這樣嚴寒呢。

    緻凍得她櫻唇變色,索索地抖作一團。

    王山怕她凍壞了,特地替她去雇了輛氈車,令蓉兒睡在車中。

    那種氈車是北地所獨具的,四面把最厚的軟氈鋪墊起來,又是溫暖又是柔軟,人睡在當中真是四平八穩,十二分地妥當。

    又把極大的溫水鼈放在車的四邊,那溫水鼈是蘇州彭知府所獻。

     當王山選中蓉兒時,蘇州同來的兩名健仆忙去報知了彭知府。

    彭知府見天寒水凍,便送上兩對大溫水鼈來備路上的應用。

      王山便辭了紀知府,謝了彭間侯匆匆地北上。

    到了北京就去報知王振,王振親自來看蓉兒,見個芙蕖粉臉,秋水為神,不禁大喜道:“這才算得美人呢!”于是命他假媳馬氏将蓉兒梳洗起來,重整膏沐,再施香脂,更穿上那繡裳錦服,愈顯得她容光煥發。

     第二天上,王振便打起了一輛安車把蓉兒送進宮中。

    英宗正在後宮和雲妃等在牡丹亭上賞雪,王振便悄悄地上去,向英宗附着耳朵說了幾句,英宗微笑點頭,就随着王振望西苑中來。

     其時西苑中的蓮房,自被張太後封閉了,蓮妃降為侍嫔,不多幾時就郁郁病死了。

    宣宗見蓮妃已死,心裡很是感傷,也不願意再到西苑。

    那蓮房便深深鎖閉着,所謂金屋無人見淚痕了。

      現在王振要迎合英宗,私下把蓮房開了,打掃得幹幹淨淨,令那蓉兒在裡面住着,自己便去請英宗臨幸。

     英宗跟随王振走進蓮房,見正殿上還懸着宣宗的遺像,忙跪上行禮,究竟父子天性攸關,英宗忍不住流下淚來。

    王振侍立在旁邊,也隻好跪下相勸。

    正在這當兒,忽聽得環佩丁東,屏風後面轉出一個盈盈的美人兒來,王振一把挾起了英宗,納他在椅上坐下,那美人便走到英宗面前,花枝招展似地拜了下去。

    英宗覺得一陣陣的蘭麝香味,直撲入鼻管中,卻故意回頭對王振說道:“這個就是蓉兒嗎?”王振答道:“正是臣兒進獻侍候陛下的。

    ”原來王振要替他義兒王山讨功,所以推說那蓉兒是王山進獻的。

    英宗這時細細地把蓉兒一打量,見穿着一身繡花的錦服,外罩着貂毛的半鬥篷,長裙垂地,玉膚如雪,紅中泛白,白裡顯紅,真是玉立亭亭,臨風翩翩,把個英宗瞧得出了神。

    蓉兒卻是含情脈脈,臉帶嬌羞,隻俯首弄着衣襟。

     王振輕輕地把英宗袖上牽了一下,才把呆皇帝拉醒過來。

    于是搭讪着君臣兩人,慢慢地出了蓮房,就往謹身殿上略略談了一會政事,王振自退出宮去。

    英宗又往園林中去玩了一轉,到了晚上便在仁慶宮内,令内監召尚寝局的太監進來。

     那尚寝局是專司皇帝安寝的,有首領正副太監兩人,普通太監十六人,小太監十二個。

    至皇帝召幸妃子時,由尚寝局的太監捧着一盤綠頭簽和一本朱冊子,走到皇帝的面前屈膝跪在地上,把盤子和冊子頂在頭上。

    那綠頭簽和朱冊子裡都寫着六宮妃子的名兒,皇帝要召幸哪一個妃子,隻須拿冊子上的那個妃子的名折轉一隻角,又将寫着那個妃子名兒的綠頭簽也夾在角裡,太監便頂着盤兒和冊子回到尚寝局裡,看了綠頭簽和冊子上的名兒,便依着皇帝所點的妃子,捧着綠頭簽去宮中宣召。

     其時由管總門的宮監驗過了簽子綠頭簽是尚寝局所獨有的,放那捧簽的太監進去,不一刻便領着妃子出來,到了皇帝的寝殿左側,就有兩個老宮人出來接了那妃子進檢驗室,由那兩個老宮人把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