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一回 揚州城撫憲銷案 金華府天子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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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法脫身,方可免了後患。

    正在胡思亂想,忽見門子入報:“張員外駕到拜訪。

    ” 李慕義聞言滿心歡喜,連忙迎接入座,相見畢,開言說道:“久别芝顔,時生傾慕,今日甚風吹得文翁光臨也。

    ”張員外答道:“久違塵誨,别緒依依,流光易逝,不覺握别尊顔兩載有餘矣。

    想見台福祈時增,财源日進,健羨難名。

    弟入京兩載,今始還裡,契闊多疏,特來領教,以慰久别渴懷,并侯仁兄近況耳。

    ”李慕義聞言,一聲長歎。

    張員外反吃了一驚,忙問道:“兄有何事故,如此愁顔,乞即明白示知,或可分憂一二也未可料也。

    ”李慕義道:“弟因一時立心太高,欲發大财,是以承充洋商,不料一連兩年,洋貨滞銷,惟有入口,并無辦出。

    而且兩年之内,積貨太多不能運用,不得已賤價而沽,以緻虧折本銀數十萬兩,倘再如此,猶恐傾家難抵,所以愁煩也。

    ” 張員外道:“這事非同小可,若再耽延,恐防遺累不淺,趁勢算清所欠饷項,具呈繳納,然後禀請告退,另招承充,以免拖累,方為上策,千萬早早為之。

    目下雖折耗多金,猶望再展鴻圖,重興駿業,始為妙算也。

    弟意如此,未知尊意如何?”李慕義道:“弟方寸已亂,無可為謀,祈兄代弟善籌良策為幸。

    況弟刻下銀兩未便,焉能清繳饷銀,還求仁兄暫行商借幫助,感恩不盡也。

    ”張員外道:“此事倒易商量,惟是兄既告退洋商,有何事業謀生,倒要算定。

    因弟有知交陳景升,廣東南海縣人,在此承充鹽商發财,目下欲領總埠承辦所,因獨力難支,故欲覓伴入股同辦,系官紳交處,大有體面商人,似于閣下,甚為相配,較别行生意更勝一倍。

    弟因分身不開,所以不能合股,故特與你商量,如果合意,待我明日帶同陳景升到來,與你面談,訂明各項章程,明白妥當,兩家允肯,然後合股開辦。

    若系兄台資本未便,待我處移轉過去便是,未知尊意如何?還祈早日定奪。

    ”李嘉義道:“好極好極,弟一事未成,俱藉貴人指引,此次洋商,幾乎身家不保。

    幸賴仁兄指點迷途,脫離苦海,自己感領殊多,況複薦拔提攜,代創生财之業,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而且人非草木,豈有不遵台命之理?”張員外聞言答道:“好說,我與你知己相交,信義相照,雖雲異姓,似若同胞,何必多言說謝也,“總之急緩相通,患難相顧,免被外人笑話就是了。

    又因見你洋商消折大本,從何處贖回?故此薦你入股鹽商,想你借此再發大财,方酬吾願也。

    ”說完,起身辭别,訂期明日與陳景升前來面聚各情,再作道理。

    李慕義連聲唯唯,随即送至門口,一拱而别。

    原來那張員外名祿成,系金華府人氏,家财數百萬,向做京幫彙兌銀号生意。

    與李慕義交處十餘年,成為知己,兩相敬重,并無閑言,正是情同管鮑,如遇急須,借兌無不應手。

    因有這個緣故,是以情願借銀與李慕義再做鹽商,想他恢複前業,乃是張祿成一片真心扶持于他。

    閑話少提,再講張員外次日即與陳景升同到李府相會,叙談些寒暄之事,然後說鹽埠之情,二人談論多時,情投意合,李慕義即着人備辦酒席,款待張陳二客,三人把杯談心,直飲至日落西山,方才分别。

    從此日夕往來,商量告退洋商、承受鹽埠各事。

    李慕義通盤計算,約費銀五十萬兩方足支用,随對張員外說明,每百兩每月行息三毛算,立四揭單,交與李慕義收用。

    果然财可通神,不上半月,竟将洋關告退,又充當總埠鹽商開辦,暫且擱過慢表。

     再言李慕義生有一子一女,子名流芳,居長,年方三七,平日随父在金華府貿易。

    其女适司馬瑞龍為妻,亦系武舉人。

    那流芳正當年富力強,習得一身武藝,适值大科之年,因此别父親回去廣東鄉試,三場考完,那主試見流芳人才出衆,武藝超群,竟然中了第十三名武舉,報到家中,流芳母子大喜,随即賞了報子,回身并寫家書及報紅,着家人李興立刻趕去浙江金華府報喜。

    家人領命去了,即有親戚到來賀喜,于是忙忙碌碌,足鬧了十餘天方才了事。

    忙打算進京會試,并順道到金華府問候父安,随即約齊妹婿司馬瑞龍一同入京,放下慢提。

     回言李嘉義陳景升二人同辦總埠,滿望暢銷鹽引,富比陶朱。

    不想私枭日多,正體銷路反淡,一更不如常,及至年底清算報銷,比減常銷三分之一,僅敷盤費,并無利息羨長,連老本息亦無着落,又要納息,出門一連數載,一年還望一年,依然如此。

    陳李二人見這情形,料無起色,十分焦急,因此二人商量道:“我等合成數十萬兩銀,承辦總埠,本欲興隆發達,光耀門閻。

    不想年複一年,仍然折本,即使在家閑居,賣很出門以求利息,亦有餘存可積,不緻有虧無盈,耗入資本。

    況埠内經費浩大,所有客息人工,衙規禮節,統計每年需銀數萬,始足敷支,實系銷路平淡,所人不敷所出,反緻耗折本銀,如此生意,甚為不值,如俗所雲:‘貼錢買難受。

    ’不如早罷手,趁此收兵,雖然耗折本銀,不緻大傷元氣,倘狐疑不決,尤恐将來受累不淺,你道如何!”陳景升道:“此說甚合理,但我自承商務以來,所遇雖有利之厚薄,未有如此之虧折也,今既如此,必須退手為高。

    ”于是二人商酌妥當,将總埠内數目,造盤計算明白,約将缺少本銀十萬有餘。

    現在所存若幹,均派清楚,各自回家而去。

    正值李慕義退股回家,恰遇家人李興前來報喜說:“公子高中鄉科第十三名武舉人。

    ”并将家書呈上,李慕義看到家書,忽然心内一喜一憂,喜的是流芳中了鄉科,光宗耀祖,憂的是所謀不遂,缺耗多金,以緻家業零替。

    且欠張祿成之項,自忖傾家未夠償還,不知何日方能歸款,自問良心片刻不安。

    心中優喜交集,越想越煩,況李慕義系年屆古稀之人,如何當得許多憂慮,因此憂思過度,不思飲食,竟成了怔驚之症。

    眠床不起,日夕盼望流芳,又不見到,思思憶憶,病态越加沉重,隻得着家人李興趕緊回粵催促公子,即刻赴浙看視父病,着他切勿延誤耽擱,緻誤大事也。

    李興領命連夜起身望廣東進發,日夜兼程行走,不敢停留,不一日行至廣東省城,連忙進府,呈上家書。

    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