鲒埼亭集外編卷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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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韶喩子才淵源不遠而乃以南安問道不過如張子之于範文正公是當時固成疑案矣雖然觀明道之自言曰自再見茂叔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點也之意則非于周子竟無所得者明道行狀雖謂其泛濫于諸家出入于佛老者幾十年反求諸六經而後得之而要其慨然求道之志得于茂叔之所聞者亦不能沒其自也侯仲良見周子三日而還伊川驚曰非從茂叔來耶則未嘗不心折之矣然則謂二程子雖少師周子而長而能得不傳之秘者不盡由于周子可也謂周子竟非其師則過也若遺書中直稱周子之字則吾疑以為門人之詞葢因其師平日有獨得遺經之言故遂欲略周子而過之也朱子之學自溯其得力于延平至于籍溪屛山白水則皆以為嘗從之遊而未得其要者然未嘗不執弟子之禮周子卽非師固大中公之友也而直稱其字若非門人之詞則直二程子之失也周子所得其在聖門幾幾顔子之風二程子之所以未盡其蘊者葢其問學在慶歴六年周子卽以是歲遷秩而去追随不甚久也潘興嗣志墓其不及二程子之從遊者亦以此張宣公謂太極圖出于二程子之手受此固考之不詳而或因窮禅客之語緻疑議于周子則又不知紀錄之不盡足憑也若夫周子之言其足以羽翼六經而大有功于後學者莫粹于通書四十篇而無極之眞原于道家者流必非周子之作斯則不易之論正未可以表章于朱子而墨守之也
○律呂空積忽微論
漢志曰黃鐘為宮則太簇姑洗林鐘南呂皆以正聲應無有忽微不複與他律為役者同心一統之義也非黃鐘而他律雖當其月自宮者則其應和之律有空積忽微不得其正此黃鐘至尊無與并也此其解見于西山律呂新書西山謂黃鐘為宮所用七聲皆正律無空積忽微自林鐘而下則有半律自蕤賓而下則有變律皆有空積忽微西山葢以半律變律皆屬正律之餘遂欲以之當空積忽微然以空積忽微四字之诂求之則西山之解疑其不然空積者空圍所容之積實也所謂管長一寸圍容九分者也忽微則其所容不能盈寸盈分者奇零而難求故曰忽微然則正律之中不必皆無忽微也故惟黃鐘為宮則黃鐘長九寸積七百二十九分太簇長八寸積六百四十八分姑洗長七寸一分積五百七十六分林鐘長六寸積四百八十六分南呂長五寸三分積四百三十二分其空積皆無忽微所以見黃鐘之尊也自南呂而應鐘其長四寸六分有奇則其積三百七十八分有奇而忽微生矣或曰此特以五聲之旋宮言之耳若依國語加二變為七則黃鐘之宮及于應鐘蕤賓雖黃鐘為宮其空積亦未嘗無忽微也曰變宮變征之目雖見國語而古人旋宮之法未嘗用之故班志言旋宮止五聲禮運孔疏言旋宮亦止五聲是可見古之樂不以二變入旋宮也八十四調之說至杜佑始詳自佑以前如京房造執始去滅之名公孫崇上役黃鐘之正律其說雖皆未協然其止于六十調則同也以是知旋宮之無二變也西山未審于此故并空積忽微之诂而失之
○水旱變置社稷論
北夢瑣言載楚王馬希聲嗣位連年亢旱祈禱不應乃封閉南嶽司天王廟及境内神祠竟亦不雨其兄希振入谏之飮酒至中夜而退聞堂前喧噪複入見希聲倒立階下衣裳不披其首已碎令親信輿上以帛蒙首翼日發喪先是大将周達自南嶽回見江上雲霧中有擁執希聲而去者秘不敢言是夕有物如黑蟇突入室中卽時而卒子全子曰吾于是而知旱幹水溢變置社稷之說雖其制為最古然非聖賢不能行葢國家之于歲事原恃乎我之所以格天者而未嘗以人聽于神陰陽不和五行失序于是有恒雨恒旸之咎原不應于社稷之神是求也且亦焉知社稷之神不将有所大懲剏于國君而震動之使有以知命之不常天之難谌而吾乃茫然于其深意之所在反以其跋扈之氣責報于天而文過于已是固事之所必無者乃若聖賢則有之聖賢之于鬼神其力足以相參其德足以相感而要其自反者原已極至而無餘故湯之改社易稷其在我者無憾也夫天人一氣之屬也在我旣非屍位則在神不免失職雖黜陟之而不為過矣李陽冰為缙雲令以不雨告于城隍之神曰五日不雨将焚其廟及期而合境告足此必陽冰缙雲之政有不媿于神明者也非果神之可脅也後之人未能有見于此于是有疑于變置之已甚而遂以為取壇壝而更張之夫威靈之澌滅不聞易其地而能為良也且古人亦安得有此故事也哉至若漢人以禹配社宋人以契配稷此則不過一代之興稍更舊制而非水旱變置之說也葢先王設為配食之禮原非僅主報本之意正以天神地示飛揚飄蕩昭格為難故必籍與吾同類之人鬼素有功于此事者通其志氣是故大之則為五方之有五帝而其下莫不皆然是社稷不能為國君護其民人原有可以廢置之道然在人少有不盡而欲為此是猶魯公之欲焚巫尫也奉牲以告奉酒醴以吿奉粢盛以告非有明德之馨主乎其先亦豈敢曰神必福乎哉彼後世禍福之說儒者所不道但慢神而蔑禮則天之奪其魄也亦宜因為論以補孟氏之所未盡焉
李陽冰旣得雨與耆老吏人自西谷遷城隍之廟于山巓以荅神庥是更壇壝而新之乃以荅其水旱之効靈也果爾則水旱不効亦何更新之有而陳後山謂實有遷社稷而止盜者恐出附會
○宅經葬經先後論
漢魏以來有宅經有葬經皆出于堪輿形法家之言元儒義烏朱氏謂宅經古之所有葬經古之所無長山胡氏最善其說而聞者莫不駭之予告之曰是也宅經之用大之為都邑城郭小之為宮室歴見于經傳所謂立室以宮矩立宮以城矩土圭以求地中土宜以相民宅是故相其流泉觀其夕陽公劉之蔔都也揆之以日作于楚室衛文之蔔宮也南望鬥北戴樞晏子之論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