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塔入雲盟九鼎，快招如電顯雙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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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向他背後射到。
這箭是清宮侍衛中高手所發，來得極快，他向後疾退，恰是以背迎敵。
關明梅叫聲：&ldquo啊喲！&rdquo發鐵蓮子救援已然不及，群雄也齊聲驚呼。
無塵忽施&ldquo馬面擲叉&rdquo絕技，長劍脫手，把那枝箭碰歪，長劍和箭枝同時向塔下跌去。
群雄喘了口氣，剛要喝采，下面又射來數箭，無塵手中沒劍，無法撥打，隻得閃避。
關明梅鐵蓮子發出，打落三箭，陳正德也回身撥打。
兩人本來狠命厮拚，這時卻互相救援，塔下官兵大為不解。
白振見無塵手中沒了兵器，他在西湖中較藝曾輸在這道人手上，心中記恨，叫箭手齊射無塵。
一時羽箭蝗集。
無塵東躲西避，鬧了個手忙腳亂。
陳正德叫道：&ldquo别怕，我給你擋住！&rdquo挺劍上來，正要撥打，忽然第六層窗口中飛身縱出一人，搶在其前，尚未立定，轉瞬間雙手已接住十幾枝羽箭，使開甩手箭手法，擲箭出去擊打來箭，手法奇妙，快速已極，随來随接，随接随擲，竟無一箭落空，一個人便似生了幾十條手臂一般。
塔下清兵看得呆了，都停了放箭。
楊成協俯身大叫：&ldquo今日叫你們見見千臂如來的手段！&rdquo清兵隊中兵将侍衛衷心佩服，彩聲如雷。
趙半山微笑抱拳，躬身答謝。
衆官兵見他風度如此，更是情不自禁的鼓掌。
三人縱身躍入塔中，群雄都過來道賀。
陳氏夫婦這時才真心欽佩無塵、趙半山的武功，對無塵舍己救敵的俠義心腸尤為敬服。
衆人互相謙讓贊譽了幾句，塔下清兵鼓噪又起。
徐天宏道：&ldquo我去叫皇帝壓服他們。
&rdquo說罷飛步上樓。
過了半晌，隻見乾隆從第七層窗口探出頭來，叫道：&ldquo我在這裡。
&rdquo 白振叫道：&ldquo皇上在塔上。
&rdquo率領衆人，伏地高呼：&ldquo萬歲！&rdquo 乾隆叫道：&ldquo我在這裡有事，你們别吵！&rdquo隔了一會，又道：&ldquo各人退後三十步！&rdquo李可秀奉旨，勒兵後退。
陳家洛笑道：&ldquo七哥指揮皇帝，皇帝指揮官兵，這比沖下去大殺一陣好得多啦。
皇帝者，天下之至寶也，與其殺之，不如用之。
&rdquo群雄聽得陳家洛掉文，盡皆大笑。
衛春華望着清兵後退，見他們隊伍中有幾名獵戶牽着獵狗，說道：&ldquo我正想不通他們怎會找到這裡，原來他們也帶了狗。
&rdquo從小頭目手中接過弓箭，彎弓搭箭，飕飕兩箭向塔下射去，隻聽得幾聲長嗥，兩條狗被射死在地。
清兵發一聲喊，退得更快。
陳家洛向陸菲青道：&ldquo陸周兩位前輩，請你們陪陳老前輩、關老前輩說話，我上去和皇帝再談。
&rdquo衆人都道：&ldquo總舵主請便。
&rdquo他上樓時紅花會群雄都站起來相送，陸周兩人也欠身為禮。
陳正德和關明梅見陳家洛形容清貴、豐神俊雅，年紀又輕，群豪對他卻都執禮甚恭，頗以為異。
陳家洛走到第七層上，常氏雙俠和徐天宏行禮退出。
乾隆嗒然若失，悶坐椅上。
陳家洛道：&ldquo你打定了主意沒有？&rdquo乾隆道：&ldquo我既落入你手裡，要殺便殺，何必多說？&rdquo陳家洛歎道：&ldquo可惜，可惜！&rdquo乾隆道：&ldquo可惜甚麼？&rdquo陳家洛道：&ldquo我一向以為你是個雄才大略之人，慶幸我爸爸姆媽生了你這好兒子，我有一個好哥哥，哪知道&hellip&hellip&rdquo乾隆問道：&ldquo哪知道怎樣？&rdquo 陳家洛沉吟半晌，道：&ldquo哪知外表似乎頗有膽量，内裡卻是膽小萬分。
&rdquo乾隆怒道：&ldquo我甚麼地方膽小了？&rdquo陳家洛道：&ldquo不怕死，那最容易不過了。
匹夫之勇，有甚麼可貴？可是圖大事、決大疑，卻非大勇者所不能為。
這個你就不能了。
&rdquo 乾隆怫然而起，道：&ldquo天下建大功、立大業之事，有沒有被人脅逼而成的？&rdquo 陳家洛道：&ldquo當年唐高祖在太原起事之初，猶豫不決，他兒子李世民多方部署，令他迫于情勢，不得不從。
宋太祖如無陳橋兵變，豈有黃袍加身？這兩位開國之主雖受兒子或部下所迫，不得不冒險自立，終成大事，但後世何嘗不對他們景仰拜服？&rdquo乾隆沉吟不語，頗為心動。
陳家洛又道：&ldquo何況哥哥你才能遠勝李淵、趙匡胤。
隻要你決心恢複漢家天下，我們這許多草莽豪傑立時聽你指揮。
我可拍胸擔保，他們從此決不敢對你有絲毫不敬，不盡為臣子之道。
&rdquo 乾隆不住點頭，心下尚還有一份顧慮，卻是不便出口。
陳家洛猜到他心意，說道：&ldquo我隻要見哥哥把滿清胡虜趕到關外，那就心滿意足。
那時要請你準我歸隐西湖，和我手下這些兄弟們賞花飲酒，共享太平，以終餘年。
&rdquo乾隆道：&ldquo這是哪裡話？如能成就大事，天下軍政大計都要請你輔佐才好。
&rdquo陳家洛道：&ldquo咱們話說在先，一等大事成功，你必須準我退休。
須知我們這些兄弟不知禮法，如有不合你心意之處，反而失了君臣之禮，兄弟之義。
&rdquo 乾隆聽他說得斬釘截鐵，去了心中顧慮，伸手在桌上一拍，道：&ldquo好，就這麼辦！&rdquo陳家洛大喜，道：&ldquo你再沒猶豫了？&rdquo 乾隆道：&ldquo沒有了。
隻是我要托你一件事，你們故總舵主于萬亭，有幾件東西放在回部，說是我出身的證據，你去拿來給我瞧瞧。
我看了之後，對自己真是漢人這件事才沒絲毫疑心，那時必定和你共圖大事。
&rdquo陳家洛心想這倒也合情合理，道：&ldquo好，這些東西聽文四哥說要緊非常，我明日就動身親自去拿。
&rdquo 乾隆道：&ldquo等你回來，你先來禦林軍辦事，我把你升作禦林軍總管，統率護軍、骁騎、前鋒三營，過些時候，再兼京師九門提督。
天下各省兵權也慢慢交在咱們親信的漢人手裡。
等到我命你做兵部尚書，把八旗精兵分散得七零八落之後，咱們就可舉事了。
&rdquo陳家洛大喜，道：&ldquo皇上計謀深長，何愁大事不成。
&rdquo當即跪下行君臣之禮，乾隆忙伸手扶起。
陳家洛道：&ldquo今日之事，須和衆人立誓為盟，不得反悔。
&rdquo 乾隆點點頭。
陳家洛雙掌一拍，命心硯取來乾隆原來的衣冠，服侍他換過了。
陳家洛道：&ldquo請大家進來參見皇上。
&rdquo 群雄入内。
陳家洛說明乾隆已允驅滿複漢，朗聲道：&ldquo以後咱們輔佐皇上，共圖大事，如有異心，洩露機密，天誅地滅。
&rdquo當下歃血為盟。
乾隆也飲了一口盟酒。
隻有陳正德和關明梅在一旁微微冷笑。
陸菲青道：&ldquo大哥、大嫂，你們也來喝一杯盟酒！&rdquo陳正德道：&ldquo官府的話說得再好聽，我也從來不相信，何況是官府的頭腦？&rdquo關明梅道：&ldquo恢複漢家山河，那是咱們每個黃帝子孫萬死不辭之事。
隻要皇帝真有此心，如有用得着我們夫妻的地方，陳總舵主送個信來，我們這對老骨頭赴湯蹈火，決沒半點含糊。
這口酒，我們是不喝的了。
&rdquo陳正德右手一伸，忽地插入牆中，抓下了一大塊泥土磚石，厲聲說道：&ldquo要是誰狼心狗肺，負義背盟，出賣朋友，壞了大事，這就是榜樣！&rdquo 手指一發力，磚石都碎成細粉，簌簌而落。
乾隆見牆上那洞指痕宛然，甚是驚駭。
陳家洛道：&ldquo兩位老前輩雖不加盟，和大家也是一條心。
這裡都是血性朋友，我也不必多囑。
但願皇上不可三心兩意，忘了今日之盟。
&rdquo乾隆道：&ldquo大家盡管放心。
&rdquo陳家洛道：&ldquo好，我們送皇上出去。
&rdquo衛春華奔到塔外，叫道：&ldquo你們過來迎接皇上！&rdquo 李可秀與白振聽了，将信将疑，怕紅花會又使詭計，率領兵卒慢慢走近，見乾隆果然從塔中走出，忙伏地迎接。
白振牽過馬來，乾隆上了馬，對白振道：&ldquo我在這裡和他們飲酒賦詩，貪圖幾日清靜。
你們偏要大驚小怪，敗了我的清興。
&rdquo 白振連說：&ldquo臣該死！&rdquo當下前後擁衛，旌旗招展，打起得勝鼓，威風凜凜的奏凱回杭。
隻是金鼓聲中，偶夾幾聲獵犬的&ldquo汪汪、嗚嗚&rdquo，略嫌美中不足。
紅花會群雄正要重回六和塔，陳正德道：&ldquo我們老夫婦今日會到江南群雄，見了素來仰慕的周老英雄，又和分别多年的陸老弟重逢，實在高興得很。
得與無塵道長兩番交手，更是生平第一快事。
我和老妻另有俗事，就此别過。
&rdquo 陳家洛忙道：&ldquo兩位前輩難得到江南來，務必要請多住幾日，好讓後輩多多請教。
&rdquo陳正德白眼一翻，道：&ldquo你師父本領比我大得多，你向我請教甚麼？無塵道長，将來咱們再鬥一鬥酒量，看誰厲害。
&rdquo無塵笑道：&ldquo那我是甘拜下風。
&rdquo 關明梅把陳家洛拉在一旁道：&ldquo你娶了親沒有？&rdquo陳家洛臉一紅道：&ldquo沒有。
&rdquo關明梅又道：&ldquo定了親麼？&rdquo陳家洛道：&ldquo也沒有。
&rdquo關明梅點點頭，微微一笑，忽然厲聲道：&ldquo如你無情無義，将來負了贈劍之人，我老婆子決不饒你。
&rdquo陳家洛不禁愕然，無辭以對。
那邊陳正德叫道：&ldquo喂，你蠍蠍螫螫的，跟人家年輕小夥子談甚麼心？好走啦！&rdquo關明梅眉頭一皺，轉身過去，忽然撮唇作哨，四條大狗從樹林中奔了出來。
兩夫婦向群雄施了一禮，帶了四犬便走。
陸菲青叫道：&ldquo大哥、大嫂，你們去哪裡？&rdquo兩人不答，不一會，身影已在林中隐沒，隻聽犬吠之聲漸漸遠去。
常氏雙俠憤憤不平，常赫志道：&ldquo倚老賣老。
&rdquo常伯志接口道：&ldquo沒點禮數。
&rdquo陳家洛道：&ldquo世外高人，大抵如此。
咱們到塔裡談吧。
&rdquo 衆人回到六和塔内。
陳家洛道：&ldquo我答應了皇帝，要到我師父那裡去拿兩件要緊物事，現下咱們先去天目山看四哥和十四弟的傷勢，然後再調配人手如何？&rdquo衆人都無異議。
出得塔來，馬善均、馬大挺父子自回杭州。
群雄乘馬向西進發，次日到了于潛，又一日上山來看文泰來和餘魚同。
這箭是清宮侍衛中高手所發，來得極快，他向後疾退，恰是以背迎敵。
關明梅叫聲：&ldquo啊喲！&rdquo發鐵蓮子救援已然不及，群雄也齊聲驚呼。
無塵忽施&ldquo馬面擲叉&rdquo絕技，長劍脫手，把那枝箭碰歪，長劍和箭枝同時向塔下跌去。
群雄喘了口氣，剛要喝采，下面又射來數箭，無塵手中沒劍，無法撥打，隻得閃避。
關明梅鐵蓮子發出，打落三箭，陳正德也回身撥打。
兩人本來狠命厮拚，這時卻互相救援，塔下官兵大為不解。
白振見無塵手中沒了兵器，他在西湖中較藝曾輸在這道人手上，心中記恨，叫箭手齊射無塵。
一時羽箭蝗集。
無塵東躲西避，鬧了個手忙腳亂。
陳正德叫道：&ldquo别怕，我給你擋住！&rdquo挺劍上來，正要撥打，忽然第六層窗口中飛身縱出一人，搶在其前，尚未立定，轉瞬間雙手已接住十幾枝羽箭，使開甩手箭手法，擲箭出去擊打來箭，手法奇妙，快速已極，随來随接，随接随擲，竟無一箭落空，一個人便似生了幾十條手臂一般。
塔下清兵看得呆了，都停了放箭。
楊成協俯身大叫：&ldquo今日叫你們見見千臂如來的手段！&rdquo清兵隊中兵将侍衛衷心佩服，彩聲如雷。
趙半山微笑抱拳，躬身答謝。
衆官兵見他風度如此，更是情不自禁的鼓掌。
三人縱身躍入塔中，群雄都過來道賀。
陳氏夫婦這時才真心欽佩無塵、趙半山的武功，對無塵舍己救敵的俠義心腸尤為敬服。
衆人互相謙讓贊譽了幾句，塔下清兵鼓噪又起。
徐天宏道：&ldquo我去叫皇帝壓服他們。
&rdquo說罷飛步上樓。
過了半晌，隻見乾隆從第七層窗口探出頭來，叫道：&ldquo我在這裡。
&rdquo 白振叫道：&ldquo皇上在塔上。
&rdquo率領衆人，伏地高呼：&ldquo萬歲！&rdquo 乾隆叫道：&ldquo我在這裡有事，你們别吵！&rdquo隔了一會，又道：&ldquo各人退後三十步！&rdquo李可秀奉旨，勒兵後退。
陳家洛笑道：&ldquo七哥指揮皇帝，皇帝指揮官兵，這比沖下去大殺一陣好得多啦。
皇帝者，天下之至寶也，與其殺之，不如用之。
&rdquo群雄聽得陳家洛掉文，盡皆大笑。
衛春華望着清兵後退，見他們隊伍中有幾名獵戶牽着獵狗，說道：&ldquo我正想不通他們怎會找到這裡，原來他們也帶了狗。
&rdquo從小頭目手中接過弓箭，彎弓搭箭，飕飕兩箭向塔下射去，隻聽得幾聲長嗥，兩條狗被射死在地。
清兵發一聲喊，退得更快。
陳家洛向陸菲青道：&ldquo陸周兩位前輩，請你們陪陳老前輩、關老前輩說話，我上去和皇帝再談。
&rdquo衆人都道：&ldquo總舵主請便。
&rdquo他上樓時紅花會群雄都站起來相送，陸周兩人也欠身為禮。
陳正德和關明梅見陳家洛形容清貴、豐神俊雅，年紀又輕，群豪對他卻都執禮甚恭，頗以為異。
陳家洛走到第七層上，常氏雙俠和徐天宏行禮退出。
乾隆嗒然若失，悶坐椅上。
陳家洛道：&ldquo你打定了主意沒有？&rdquo乾隆道：&ldquo我既落入你手裡，要殺便殺，何必多說？&rdquo陳家洛歎道：&ldquo可惜，可惜！&rdquo乾隆道：&ldquo可惜甚麼？&rdquo陳家洛道：&ldquo我一向以為你是個雄才大略之人，慶幸我爸爸姆媽生了你這好兒子，我有一個好哥哥，哪知道&hellip&hellip&rdquo乾隆問道：&ldquo哪知道怎樣？&rdquo 陳家洛沉吟半晌，道：&ldquo哪知外表似乎頗有膽量，内裡卻是膽小萬分。
&rdquo乾隆怒道：&ldquo我甚麼地方膽小了？&rdquo陳家洛道：&ldquo不怕死，那最容易不過了。
匹夫之勇，有甚麼可貴？可是圖大事、決大疑，卻非大勇者所不能為。
這個你就不能了。
&rdquo 乾隆怫然而起，道：&ldquo天下建大功、立大業之事，有沒有被人脅逼而成的？&rdquo 陳家洛道：&ldquo當年唐高祖在太原起事之初，猶豫不決，他兒子李世民多方部署，令他迫于情勢，不得不從。
宋太祖如無陳橋兵變，豈有黃袍加身？這兩位開國之主雖受兒子或部下所迫，不得不冒險自立，終成大事，但後世何嘗不對他們景仰拜服？&rdquo乾隆沉吟不語，頗為心動。
陳家洛又道：&ldquo何況哥哥你才能遠勝李淵、趙匡胤。
隻要你決心恢複漢家天下，我們這許多草莽豪傑立時聽你指揮。
我可拍胸擔保，他們從此決不敢對你有絲毫不敬，不盡為臣子之道。
&rdquo 乾隆不住點頭，心下尚還有一份顧慮，卻是不便出口。
陳家洛猜到他心意，說道：&ldquo我隻要見哥哥把滿清胡虜趕到關外，那就心滿意足。
那時要請你準我歸隐西湖，和我手下這些兄弟們賞花飲酒，共享太平，以終餘年。
&rdquo乾隆道：&ldquo這是哪裡話？如能成就大事，天下軍政大計都要請你輔佐才好。
&rdquo陳家洛道：&ldquo咱們話說在先，一等大事成功，你必須準我退休。
須知我們這些兄弟不知禮法，如有不合你心意之處，反而失了君臣之禮，兄弟之義。
&rdquo 乾隆聽他說得斬釘截鐵，去了心中顧慮，伸手在桌上一拍，道：&ldquo好，就這麼辦！&rdquo陳家洛大喜，道：&ldquo你再沒猶豫了？&rdquo 乾隆道：&ldquo沒有了。
隻是我要托你一件事，你們故總舵主于萬亭，有幾件東西放在回部，說是我出身的證據，你去拿來給我瞧瞧。
我看了之後，對自己真是漢人這件事才沒絲毫疑心，那時必定和你共圖大事。
&rdquo陳家洛心想這倒也合情合理，道：&ldquo好，這些東西聽文四哥說要緊非常，我明日就動身親自去拿。
&rdquo 乾隆道：&ldquo等你回來，你先來禦林軍辦事，我把你升作禦林軍總管，統率護軍、骁騎、前鋒三營，過些時候，再兼京師九門提督。
天下各省兵權也慢慢交在咱們親信的漢人手裡。
等到我命你做兵部尚書，把八旗精兵分散得七零八落之後，咱們就可舉事了。
&rdquo陳家洛大喜，道：&ldquo皇上計謀深長，何愁大事不成。
&rdquo當即跪下行君臣之禮，乾隆忙伸手扶起。
陳家洛道：&ldquo今日之事，須和衆人立誓為盟，不得反悔。
&rdquo 乾隆點點頭。
陳家洛雙掌一拍，命心硯取來乾隆原來的衣冠，服侍他換過了。
陳家洛道：&ldquo請大家進來參見皇上。
&rdquo 群雄入内。
陳家洛說明乾隆已允驅滿複漢，朗聲道：&ldquo以後咱們輔佐皇上，共圖大事，如有異心，洩露機密，天誅地滅。
&rdquo當下歃血為盟。
乾隆也飲了一口盟酒。
隻有陳正德和關明梅在一旁微微冷笑。
陸菲青道：&ldquo大哥、大嫂，你們也來喝一杯盟酒！&rdquo陳正德道：&ldquo官府的話說得再好聽，我也從來不相信，何況是官府的頭腦？&rdquo關明梅道：&ldquo恢複漢家山河，那是咱們每個黃帝子孫萬死不辭之事。
隻要皇帝真有此心，如有用得着我們夫妻的地方，陳總舵主送個信來，我們這對老骨頭赴湯蹈火，決沒半點含糊。
這口酒，我們是不喝的了。
&rdquo陳正德右手一伸，忽地插入牆中，抓下了一大塊泥土磚石，厲聲說道：&ldquo要是誰狼心狗肺，負義背盟，出賣朋友，壞了大事，這就是榜樣！&rdquo 手指一發力，磚石都碎成細粉，簌簌而落。
乾隆見牆上那洞指痕宛然，甚是驚駭。
陳家洛道：&ldquo兩位老前輩雖不加盟，和大家也是一條心。
這裡都是血性朋友，我也不必多囑。
但願皇上不可三心兩意，忘了今日之盟。
&rdquo乾隆道：&ldquo大家盡管放心。
&rdquo陳家洛道：&ldquo好，我們送皇上出去。
&rdquo衛春華奔到塔外，叫道：&ldquo你們過來迎接皇上！&rdquo 李可秀與白振聽了，将信将疑，怕紅花會又使詭計，率領兵卒慢慢走近，見乾隆果然從塔中走出，忙伏地迎接。
白振牽過馬來，乾隆上了馬，對白振道：&ldquo我在這裡和他們飲酒賦詩，貪圖幾日清靜。
你們偏要大驚小怪，敗了我的清興。
&rdquo 白振連說：&ldquo臣該死！&rdquo當下前後擁衛，旌旗招展，打起得勝鼓，威風凜凜的奏凱回杭。
隻是金鼓聲中，偶夾幾聲獵犬的&ldquo汪汪、嗚嗚&rdquo，略嫌美中不足。
紅花會群雄正要重回六和塔，陳正德道：&ldquo我們老夫婦今日會到江南群雄，見了素來仰慕的周老英雄，又和分别多年的陸老弟重逢，實在高興得很。
得與無塵道長兩番交手，更是生平第一快事。
我和老妻另有俗事，就此别過。
&rdquo 陳家洛忙道：&ldquo兩位前輩難得到江南來，務必要請多住幾日，好讓後輩多多請教。
&rdquo陳正德白眼一翻，道：&ldquo你師父本領比我大得多，你向我請教甚麼？無塵道長，将來咱們再鬥一鬥酒量，看誰厲害。
&rdquo無塵笑道：&ldquo那我是甘拜下風。
&rdquo 關明梅把陳家洛拉在一旁道：&ldquo你娶了親沒有？&rdquo陳家洛臉一紅道：&ldquo沒有。
&rdquo關明梅又道：&ldquo定了親麼？&rdquo陳家洛道：&ldquo也沒有。
&rdquo關明梅點點頭，微微一笑，忽然厲聲道：&ldquo如你無情無義，将來負了贈劍之人，我老婆子決不饒你。
&rdquo陳家洛不禁愕然，無辭以對。
那邊陳正德叫道：&ldquo喂，你蠍蠍螫螫的，跟人家年輕小夥子談甚麼心？好走啦！&rdquo關明梅眉頭一皺，轉身過去，忽然撮唇作哨，四條大狗從樹林中奔了出來。
兩夫婦向群雄施了一禮，帶了四犬便走。
陸菲青叫道：&ldquo大哥、大嫂，你們去哪裡？&rdquo兩人不答，不一會，身影已在林中隐沒，隻聽犬吠之聲漸漸遠去。
常氏雙俠憤憤不平，常赫志道：&ldquo倚老賣老。
&rdquo常伯志接口道：&ldquo沒點禮數。
&rdquo陳家洛道：&ldquo世外高人，大抵如此。
咱們到塔裡談吧。
&rdquo 衆人回到六和塔内。
陳家洛道：&ldquo我答應了皇帝，要到我師父那裡去拿兩件要緊物事，現下咱們先去天目山看四哥和十四弟的傷勢，然後再調配人手如何？&rdquo衆人都無異議。
出得塔來，馬善均、馬大挺父子自回杭州。
群雄乘馬向西進發，次日到了于潛，又一日上山來看文泰來和餘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