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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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溢着同樣的喜悅;他們在老磨坊的會面,菲律普出發去聖埃洛夫,回來後的第二天蘇珊娜的奇怪态度,她那些模棱兩可的問題,她企圖讓這個做妻子的受傷害,夢想取代她的充滿敵意的惡毒微笑。

    噢!多麼殘酷的命運啊!從前那麼溫柔的生活現在在她看來是多麼可憎、多麼惡毒啊! 六點鐘時,肚子餓得受不了了,她便走進大廳裡。

    當她吃了一點面包、喝了一杯水,正準備出去時,她看見莫雷斯塔爾太太正走下台階去見醫生。

    她這才想起她的公公病了,她卻沒去看過他。

    那間卧室就在隔壁。

    她穿過走廊,敲了敲門,聽見一個聲音——無疑是個女看護的聲音——說道:“請進。

    ”于是,她推開了門。

     在她對面,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在沉睡的老人旁邊,蘇珊娜出現了。

     “你!你!”瑪特低聲吼道,“……你,在這裡!” 蘇珊娜在她的目光下開始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 “是你的公公……他要求……醫生跑去……” 她雙膝發軟,三番五次地說道: “我求你原諒……原諒我……原諒我……是我的錯……決不是菲律普……” 瑪特一動不動。

    也許原本她能克制自己,但是,以菲律普的名義,以被這個年輕姑娘發音清晰地說出的菲律普的名義使她跳了起來。

    她扼住蘇珊娜的喉嚨,把她掀翻,擺在桌子上。

    她氣得發抖,就像一個終于制服對手的動物。

    她真想毀掉這副被一個男人緊緊擁抱過的身體,消滅這具愛的肉體,撕爛它,撕碎它,讓它受苦,盡可能受最大的痛苦。

     蘇珊娜在她的攻擊下發出嘶啞的喘息聲。

    這時,瑪特失去了理智,用她那些僵硬的手指,用指甲抓她的前額、面額和嘴唇,抓傷菲律普吻過的她那溫濕的嘴唇。

    她的仇恨随着手指的每一個動作而加深。

    鮮血夾雜着眼淚從蘇珊娜的臉上流下來。

    瑪特用從未說過的最肮髒的話侮辱她。

    她氣急敗壞,三次朝她的臉上吐唾沫。

     然後,她跑着走了,還回過頭來甩出最後一句咒語,砰的一聲關上門,在走廊裡一路喊過去: “維克多!卡特琳娜!” 她跑進卧室,摁着電鈴的按鈕,直到仆人們跑過來。

     “我的皮箱!叫人把它搬下去!讓人套好馬車,是不是,維克多!馬上……” 莫雷斯塔爾太太聽見這邊的叫聲,突然跑了過來。

    波萊爾醫生陪着她。

     “您怎麼了,瑪特?出什麼事了?” “事情是我不想在這裡再多呆一個小時!”她說話時對醫生和仆人的在場毫不在乎,“是蘇珊娜,還是我留下,你們選擇好了……” “是我的丈夫答應過……” “說定了。

    既然你們選擇這個女人,那我走好了。

    ” 她打開衣櫃抽屜,把裙子和内衣扔得亂七八糟的。

    她一擡手扯掉了桌子上的台布。

    所有的小擺設都掉了下來。

     波萊爾醫生試圖讓她理智一點。

     “這一切非常好……可您要去哪裡?” “去巴黎。

    我的孩子們在那裡等我。

    ” “您難道沒看報紙嗎?局勢每時每刻都在變嚴重。

    他們調遣邊境部隊了。

    您肯定能通過嗎?” “我要走。

    ”她說道。

     “假如您到不了呢?” “我要走。

    ”她重複道。

     “那麼,菲律普呢?” 她聳了聳肩膀。

    她明白,對她來說,不管是她丈夫的存在,還是戰争的威脅,什麼都不重要了,沒有什麼東西能同她的絕望做鬥争。

     然而,醫生同莫雷斯塔爾太太一起離去時,他用瑪特聽得見的方式說道: “說到菲律普,您不用着急。

    他去看過我,向我打聽了一些他父親的消息。

    他會回來的。

    我答應讓他知道……” 七點鐘,當維克多宣布車已備好時,瑪特改變了主意。

    一想到菲律普在周圍轉悠,可能會進來,蘇珊娜和菲律普住在同一個屋頂下,随随便便就能見面了,這種想法讓她覺得不能容忍。

    于是,她留下來了,但她站在門背後,兩耳警戒着。

    當所有的人都入睡後,她走下樓,躲在前廳的一個凹洞裡,一直呆到黎明。

    隻要聽到一點細微的響聲,她都準備跳出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