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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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帶到《孚日偵察兵》編輯部。

     那裡也沒有任何消息。

    電報及電話都占線。

    但是,八點鐘的時候來了第一條快訊:一群人在德國使館周圍舉行遊行示威……協和廣場上,斯特拉斯堡市的城市雕塑上布滿鮮花和旗幟。

     然後,電報蜂擁而至。

    參議院議長在議員的質詢下,在議會的全體掌聲中回答道:“我們要求,我們懇求你們的絕對信任、盲目信任。

    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拒絕對部長的信任,那就讓他們把信任給予這位法國人。

    因為這是一個以你們的名義說話的法國人。

    這是一個将采取行動的法國人。

    ” 在衆議院走廊裡,一名反對派議員唱起了《馬賽曲》,他的同行們也跟着齊聲高唱。

     從德國傳來的快訊則正好相反,沙文主義新聞機構被激怒了,所有的晚報都不妥協,都咄咄逼人,柏林亂哄哄的…… 午夜時分他們回來了,盡管同樣激動的情緒緊緊扣住了他們的心弦,但它在他們心中激起的想法卻迥然不同,以緻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

    莫雷斯塔爾并不清楚他們思想的分歧,不敢像平常那樣口若懸河。

     第二天,《波厄斯威侖報》宣布有幾支部隊向邊境集結。

    正在北海巡航的皇帝在奧斯坦①登陸,首相在科隆②等他。

    人們以為法國大使也會去迎接他。

     ①比利時北部城市和港口,臨北海——譯注 ②德國城市——譯注 從那一時刻起,星期五和星期六整整兩天,老磨坊的主人們都生活在可怕的噩夢之中。

    暴風雨現在震撼着整個法國、德國,整個歐洲都在顫栗。

    他們聽見它在咆哮。

    大地在它的淫威之下發出爆裂聲。

    它将引來多麼可怕的災難啊! 他們,這些引起暴風雨的微不足道的小演員被棄置在背景後面,演完了這場戲的配角,他們從中看見的隻有遙遠的血紅色的微光。

     菲律普悶在那裡不說一句話,使他的妻子很不愉快。

    莫雷斯塔爾則坐立不安,神經緊張,心情糟糕透了。

    他無緣無故地出門,沒過多久又返回來,簡直坐卧不甯。

     “啊!”他喊道。

    在他虛弱的時刻,思路卻很清晰。

    “我們為什麼要繞道邊境回來?我為什麼要救那名逃兵?因為,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我沒救他的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 星期五晚上,他們獲悉德國首相已經拿到了德國方面的報告,也拿到了法國大使轉送的法國方面的卷宗。

    政府要求釋放在法國領土上遭拘捕的聖埃洛夫特派員。

     “如果他們同意,事情進展會很順利。

    ”莫雷斯塔爾說道,“德國方面不承認下級警察做的事,也不會給德國丢臉。

    但是,假如他們拒絕,相信那些警察的謊言,那将發生什麼事情呢?法國不能讓步。

    ” 星期六早上,《波厄斯威侖報》出了一輯特刊,其中插進了一個短短的按語:“經過認真研究,首相把法國方面的卷宗退還給了法國使館。

    德國法庭将仔細審查被控犯有特大叛國罪、在德國領土上被拘捕的約朗塞特派員的案情。

    ” 他們拒絕釋放約朗塞。

     那天早上,莫雷斯塔爾把他的兒子帶到魔鬼山口,彎下腰,一步一步地沿着野狼高地那條路走,察看每一個彎道,記下哪截樹根粗一些,哪根樹枝長一些,重新繪出受攻擊示意圖。

    他讓菲律普看他逃跑時碰過的樹以及他的朋友和他在它們的腳下抵抗過的那些樹。

     “是那裡,菲律普,不在别的任何地方……你看見這一小塊空地嗎?是在那裡……我常常來到這裡抽煙鬥,因為這個小丘可以坐……就是在那裡!” 他在這同一座小丘上坐了下來,什麼也不再說了,菲律普注視着他時,他的兩眼茫然。

    他不止一次在牙齒縫裡重複說: “是的,的确是在那裡……我怎麼會弄錯呢?” 突然,他握緊雙拳,抵住鬓角,結結巴巴地說道: “可是,我要是弄錯了就好了!我要是改道向右邊走就好了……要是……” 他突然停住了,環顧四周,然後站了起來: “不可能!不會犯這種粗枝大葉的錯誤的,除非瘋了!我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我隻想到這一點:‘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