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卷 捋帝須老臣愛國 扪杖痕嗣主忘親

關燈
話說北朔州原是齊之重鎮,風俗強悍,士卒骁勇。

    既降于周,周主遣齊降将封輔相為其地總管。

    有長史趙穆智勇蓋世,心不忘齊,會任城王起兵瀛州,謀執輔相,以城迎之。

    輔相逃去,及任城被執,乃迎定州刺史高紹義。

     紹義據馬邑,引兵南出,欲取并州。

    至新興而肆州已為周守,又聞宇文神舉大兵将到,還保北朔州。

    神舉進兵一逼一之,紹義謂趙穆曰:“我兵新集,敵皆勁旅,将何以戰?”穆曰:“戰也,勝之,可以席卷并、肆;不勝,則北走突厥,再為後圖。

    ”遂進戰,連戰數陣,紹義皆敗,穆戰死。

    紹義北奔突厥,猶有衆三千人,下令曰:“欲還者聽。

    ”于是辭去者大半。

    突厥佗缽可汗常謂齊神武英雄天子,以紹義重踝似之,甚見一愛一重。

    凡齊人在北者,悉以隸之。

     高寶甯自和龍勸進,紹義遂稱皇帝。

    以寶甯為丞相,欲延齊一線之脈。

    而竄身異域,不敢與周相抗。

    于是除和龍外,齊地皆入于周。

    凡得州五十,郡一百六十二,縣三百八十五,戶三百三十萬二千五百二十八。

     帝命班師,駕至長安,置高緯于前,列其王公等于後,車輿、旗幟、器物,以次陳之。

    備法駕,布六軍,奏凱樂,獻俘于太廟。

    觀者夾路,皆稱萬歲。

    爵賞有功,大赦天下。

    封高緯為溫公。

    齊之諸王三十餘人,鹹受封爵。

     一日,宴于内廷。

    齊君臣皆侍飲,帝令溫公起舞,折旋中節。

    延宗在坐,悲不自持。

    又命孝珩吹笛,辭曰:“亡國之音,不足上渎王聽。

    ”固命之,才執笛,淚下嗚咽。

    帝不複強,以李德林為内史上士,自是诏诰格式及用山東人物,并以委之。

    帝從容謂群臣曰:“我往常唯聞李德林名,欲見其面不可,得複見其為齊朝作诏書移檄,正謂是天上人。

    豈意今日得其驅使。

    ”纥豆陵毅對曰:“臣聞骐驎鳳凰為王者瑞,可以德感,不可力緻。

    然骐驎鳳凰,得之無用,豈如德林為瑞,且有用哉?”帝大笑曰:“誠如卿言。

    ”未幾,有誣告溫公與定州刺史穆提婆謀反者,遂同日誅之。

    其宗族皆賜死。

    衆人多自陳冤,欲求免誅,獨延宗攘袂不言,以椒塞口而死。

    緯弟仁英以清狂,仁雅以瘖疾得免。

    其親屬不殺者,散配西土,皆死于邊裔。

    先是溫公至長安,向帝求馮淑妃。

    帝曰:“朕視天下如敝屣,一女子豈為公惜。

    ”仍以賜之。

    及溫公遇害,妃歸代王達。

    王甚嬖之,偶彈琵琶,弦斷。

    妃有詩曰: 雖蒙今日一寵一,猶憶昔時憐。

     欲知心斷絕,應看膝上弦。

     任城王有妃盧氏,任城死,賜大将斛斯征。

    盧妃蓬首垢面,長齋不言笑,征憐而放之,乃為尼。

    其後,齊之宮妃嫔禦流落在外者,貧不能存,至以賣燭為業。

    此皆後話不表。

     且說帝自滅齊後,節己一愛一民,親賢遠佞,殷殷求治,人皆喜太平可緻。

     時帝生七子,太子贇最長,故以儲位歸之。

    但一性一頑劣,好昵近小人。

    大臣皆憂其不才。

    于是左宮正宇文孝伯言于帝曰:“太子者,國之根本,天下之命懸于太子。

    今皇太子為國儲貳,德義罕聞,臣忝宮官,實當其責。

    且太子春秋尚少,志業未成,伏乞陛下妙選正人,為其師友,調護聖質,猶望日就月将,如或不然,恐後悔無及。

    ”帝斂容曰:“卿世代鲠直,竭誠所事。

    觀卿此言,有家風矣。

    ”孝伯拜謝曰:“非言之難,受之難也。

    ”帝曰:“正人豈複過卿,吾将使尉遲運助吾子。

    ”于是,以運為右宮正。

    又嘗問内史樂運曰:“卿言太子何如人?”對曰:“中人。

    ”帝顧謂齊王憲曰:“百官佞我,皆稱太子聰明仁恕,惟運所言,不失忠直耳。

    ”因問輔翼中人之狀。

    運曰:“如齊桓是也。

    管仲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