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卷 拒敵軍延宗力戰 棄宗社後主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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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士燒肉飲酒,多倦卧。

    延宗苦戰一日,亦退而少息。

    再說周主回營,腹已饑甚,欲遁去。

    諸将亦勸之還。

    宇文忻勃然進曰:“陛下自克晉州,乘勝至北,今僞主奔波,關東響震,自古行兵,未有若此之盛。

    昨日破賊,将士輕敵,微有不利,何足為懷?大丈夫當死中求生,敗中取勝。

    今破竹之勢已成,奈何棄之而去?”齊王憲亦以去為不可。

    降将段暢極言城内空虛,再往必克。

    周主乃駐馬,鳴角收兵,俄頃複振。

    及旦,還攻東門,克之。

    延宗挺身搏戰,左右散亡略盡,力屈被執。

    周主見之,下馬握其手。

    延宗辭曰:“死人手,何敢迫至尊。

    ”周主曰:“兩國天子,非有怨惡,直為百姓來耳。

    終不相害,勿怖也。

    ”使複衣帽而禮之。

    唐邕等皆降于周。

    婁敬顯奔邺。

    齊主聞并州破,懼周師來一逼一,立重賞以募戰士,而竟不出物。

    廣甯王孝珩進曰:“為今之計,莫若使任城王将幽州道兵入土門,揚聲趨并州;獨孤永業将洛州道兵入潼關,揚聲趨長安。

    臣請将京畿兵,出滏口,鼓行逆戰。

    敵聞南北有兵,自然逃潰。

    陛下出宮人珍寶,以賞将士,庶克有濟。

    ”齊主不從。

    斛律孝卿請齊主親勞将士,為之撰辭。

    且曰:“宜慷慨流涕,以感激人心。

    ”齊主既出,臨衆不複記所受言,遂大笑,左右亦笑。

     将士怒曰:“身尚如此,我輩何苦為之效死!”由是皆無戰志。

    朔州行台高劢将兵衛太後、太子還邺,宦官荀子溢猶恃一寵一縱暴民間,劢斬以徇。

    太後救之不及。

    或謂劢曰:“子獨不畏太後怒耶?”劢攘袂曰:“今西寇已據并州,達官率皆委叛。

    正坐此輩濁亂朝廷,若得今日斬之,明日受誅,亦無所恨。

    ” 延宗在周軍,周主問以取邺之策。

    辭曰:“此非亡國之臣所及。

    ”強問之,乃曰:“若任城王據邺,臣不能知。

    若今上自守,陛下兵不血刃。

    ”癸酉,周師趨邺,齊王憲為先驅。

    是時齊人洶懼,望風欲走,朝士出降者晝夜相屬。

    齊主計無所出,複召群臣議之。

    言人人異,莫知所從。

    高劢曰:“今之叛者,多在貴人。

    至于卒伍,猶未離心。

    請追五品已上家屬,置之三台,因脅之以戰,若不捷,則焚台。

    此曹顧惜妻子,誓當死戰。

    且王師頻北,賊徒輕我,背城一決。

    理必勝之。

    ”齊主不能用。

    望氣者言,當有革易。

    乃依天統故事,禅位于太子恒,自稱太上皇帝。

    恒生八年矣,孝珩乞兵拒周師,不許,出為滄州刺史。

    孝珩謂阿那肱曰:“朝廷不遣賜擊賊,豈畏孝珩反耶?孝珩若破宇文邕,遂至長安,反亦何預國家事!以今日之急,猶如此猜忌耶?” 灑涕而去。

    齊主使尉世辨帥千餘騎拒周師,世辨本非将才,一性一又懦怯,出滏口,登高阜四望,遙見群烏飛起,謂是西兵旗幟,即馳還北,至紫陌橋,不敢回顧。

    左右謂曰:“敵兵未至,頃所見者,群烏耳,走尚可緩。

    ”世辨曰:“烏亦欺我耶?我已為之膽落矣。

    ”歸報後主曰:“周兵勢大,不可抗也。

    ” 壬辰,周師至邺。

    後主及太後、幼主、穆後、淑妃等,率千餘騎東走,使慕容三藏守邺宮。

    周主破城入,齊王公以下皆降。

    三藏猶拒戰,周主引見禮之,拜儀同大将軍。

    三藏,紹宗子也。

    執莫多婁敬顯,周主數之曰:“汝有死罪三,前自晉一陽一歸邺,攜妾棄母,不孝也。

    外為僞朝戮力,内實通啟于朕,不忠也。

    送款之後,猶持兩端,不信也。

    用心如此,不死何待?”遂斬之。

    使将軍尉遲勤追齊主。

    邺有處士熊安生,博通五經,聞周主入邺,遽令家人掃門。

    家人怪而問之,安生曰:“周帝重道尊儒,必将見我。

    ”俄而,周主幸其家,不聽拜,親執其手,引與同坐。

    給安車驷馬以自随。

    又遣使至李德林宅,宣旨慰谕曰:“平齊之利,唯在于爾。

    ”德林來見,引入帳中,訪問齊朝風俗政教、人物善惡,語三宿不倦。

     再說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