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迎嗣皇權相懷疑 遭冥譴太師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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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妃妾,列坐宴飲,到了酒酣興至,不管甚麼嫌疑,就在大衆面前,随選一婦,一裸一體交一歡;夜間又須數人兵寝,巫山十二,任他遍曆。

    看官!你想酒中含毒,色上藏刀,人非金石,怎禁得這般剝削!況且殺生害命,造孽多端,相傳太平王廚内,一宴或宰十二馬,如此窮奢極欲,能夠長久享受麼?俗語說得好,銅山也有崩倒的日子,燕帖木兒權力雖隆,究竟敵不過銅山,荒一婬一了一二個月,漸漸身一子尫瘠,老病敬發,雖有參苓,也難收效!運退金失色,時衰鬼來欺,燕帖木兒從未信鬼,至此也膽小如鼷,日夜令人環侍,尚覺鬼物滿前。

     一日,方扶杖出庭,徐徐散步,忽大叫一聲,暈倒地上。

    左右連忙扶起,舁入一床一中,他卻不省人事,滿口裡胡言誕語,旁人側耳細聽,統是自陳罪狀,悔泣不休。

    忙從太醫使中,延請了數位名手,共同診治。

    大衆都是搖首,勉勉強強的公拟一方,且囑王府家人道:“此方照飲,亦隻可少延數日,看來一精一神耗盡,脈象垂絕,預備後事要緊,我等是無可為力了!” 王妃八不罕以下,俱惶急異常。

    俟進藥後,卻是有些應驗,燕帖木兒溺了一次瘀血,稍覺神氣清醒。

    但見妃妾等環列兩旁,還有子女數人,一并站着,便喘籲籲道:“我與你等要長别哩。

    ”八不罕接着道:“王一爺不要這般說。

    ”燕帖木兒道:“夫人!夫人!你負泰定帝,我負夫人!彼此咎由自取,尚複何言!”八不罕不禁垂淚,燕帖木兒複道:“人生總有一死;不過我自問生平,許多抱歉,近報在身,遠報在子孫,這是不易至理,悔我前未覺悟哩!”曉得遲了。

     正在訴别的時候,外面已有無數官員,統來問疾。

    由燕帖木兒召入,淡淡的談了數語。

    惟問及太傅伯顔,未見到來,他卻自言自語道:“一生一死,乃見交情,我前時嘗替他出力,目今我病,他即視同陌路,可見生死至交,原是不易得呢!” 暗伏下文。

    大衆勸慰一番,告别而去。

     燕帖木兒複召弟撒敦,及子唐其勢、塔剌海囑咐後事,教他勤慎保家。

    尋又自歎道:“炎炎者滅,隆隆者絕。

    我、我、……”說了兩個我字,痰已壅上,竟接不下去。

    須臾面色轉變,兩目雙睜,但聽得二語道:“先皇先後恕臣,臣去,臣去!”言畢遂逝。

    遠遠聽得一片呼喝聲,号慘聲,一陰一氣森森,令人發豎。

     八不罕等又悲又驚,待驚魂少定,阖家挂孝治喪,不必絮述。

    惟八不罕身為皇後,曾已母儀八方,為了情根未斷,甘心受辱,竟嫁燕帖木兒為妃;乃曆時未幾,又複守孀,總是一場别鹄離鸾,悔不該再行颠一鸾一倒一鳳!還有必罕姊妹,更不值得。

    可見婦人以守節為重,既以不幸喪夫,何必另圖改醮呢!大聲疾呼,有關名教。

    小子走筆至此,且暫作一束,綴以俚句一絕雲: 《國風》猶憶刺“狐綏”,一念癡迷悔莫追, 盡說回頭便是岸,誰知欲海竟無涯! 燕帖木兒已死,那時妥歡帖睦爾方得乘勢出頭,由太後蔔答失裡召集群臣,奉他即位,欲知嗣位情形,且看下回便知。

     ---------- 燕帖木兒大詐似忠,始仇泰定而迎二王,繼助文宗以戕明宗,一再弑立,視君如奕棋。

    董卓、曹一操一之所不能為者,而燕帖木兒敢為之,一代一奸一雄,絕無僅有。

    惟文後初立鄜王,繼立妥歡帖睦爾,皆非燕帖木兒所贊成,彼挾震主之威,肆行無忌,讵不能抗違後命,另立嗣君乎?吾推其意,當鄜王嗣立時,利其年幼,姑暫聽之;至鄜王天逝,迎立妥歡帖睦爾,并馬徐行,舉鞭指示,而妥歡帖睦爾不答;燕帖木兒遂懷異志,暗中把持,三月無君,假使未死,則妥歡帖睦爾其能免彼暗算耶?乃溺之以酒,盅之以色,俾其荒一婬一體羸,溺血以死,是殆天之福善禍一婬一,而一陰一奪其魄者?本書曆叙權一奸一,而于燕帖木兒之生死,記載獨詳,其所以庽戒之意,昭然若揭,餘事已見細評,要無非一儆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