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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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再是她們自豪地說她們并不害怕，即使北佬來了，也别想把她們從自己的家裡攆走。
可是梅貝爾帶着孩子和範妮·埃爾辛到梅肯去了。
米德太太結婚以來，第一次非常幹脆地拒絕了丈夫的命令，沒有搭火車去逃難。
她說大夫需要她在身邊。
而且菲爾正在壕溝裡作戰，她得留在這裡，以防萬一。
可是懷廷太太走了，斯佳麗生活圈子裡許多其他的太太也走了。
皮特姑媽是第一批譴責老喬将軍的撤退策略的人，也是第一批打點行裝的人。
她說她神經脆弱，受不了噪音，她怕聽見炮彈爆炸時來不及躲進地窖就會暈倒。
當然，她并不害怕。
她想把嘴巴抿起來裝出一副英勇的樣子，可是她那張寶貝嘴巴卻怎麼也裝不像。
她要到梅肯去，跟她表姐伯爾老太太住在一起，叫兩個女孩子也跟她一起去。
斯佳麗不打算到梅肯去。
她雖然害怕炮彈，但還是甯肯留在亞特蘭大。
因為她真的恨那個伯爾老太太。
有一年在威爾克斯家的宴會上，那位老太太看見她在跟他的兒子威利親嘴，便在背後說她&ldquo放蕩&rdquo。
所以斯佳麗就對皮特說，她打算回塔拉去，說媚利可以陪她去梅肯。
媚蘭聽她這樣說，又害怕又傷心，不由得哭了。
她見皮特姑媽飛快地去請米德大夫時，她一把抓住斯佳麗的手，懇求道： &ldquo親愛的，别離開我！你到塔拉去了，我會感到太孤獨的。
哦，斯佳麗，要是孩子出生時，沒有你在身邊，我真不如死了的好！是的&mdash&mdash是的，我知道有皮特姑媽在，她為人很好，可是她畢竟從來沒有生過孩子，而且她有時候把我弄得很緊張，弄得我大叫起來。
别丢下我，親愛的。
你向來像是我的親姐姐，何況，&rdquo她慘然一笑，&ldquo你答應過艾希禮你會照顧我的。
他曾經跟我說過是他向你提出要求的。
&rdquo 斯佳麗驚訝地睇視着她。
她對這個女人，已經讨厭到難以掩飾的程度，可是為什麼媚利竟然如此喜歡她？為什麼媚利竟愚蠢到猜不出她在暗暗地愛着艾希禮？近幾個月來，她憂心如焚地等待着他的消息，她的這種心情溢于言表的情況何止數百次，可是媚蘭居然感覺不到。
媚蘭對自己喜歡的人是看不出有什麼短處的。
&hellip&hellip是的，她曾答應過艾希禮照顧媚蘭的。
哦，艾希禮！艾希禮！你一定是死了，死了好幾個月了！所以你現在要抓住我的諾言緊緊不放。
&ldquo好吧。
&rdquo她立即說，&ldquo我确實答應過他，我說話算數。
不過我不到梅肯去跟伯爾家那惡毒的老婆子住在一起。
我要是見了她，要不了五分鐘就會把她的眼珠給挖出來。
你不妨跟我回塔拉去。
我媽媽會喜歡你去住的。
&rdquo &ldquo哦，太好了！你媽待人真親切。
可是你知道我生孩子的時候，要是姑媽不在身邊，她是怎麼也受不了的。
我曉得塔拉那地方她是不肯去的，因為離戰場太近，不安全。
&rdquo 米德大夫聽了皮特姑媽的緊急召喚，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以為至少媚蘭早産了，見不是那麼回事，不禁惱火起來，抱怨了幾句。
及至弄清楚了原委，便斬釘截鐵地把事情決定了下來。
&ldquo你當然不能到梅肯去，媚利小姐。
你要是動一動，我就不能對你負責了。
火車上擁擠不堪，而且靠不住，一旦需要運送傷兵、軍隊或給養，随時都可能把乘客趕到樹林裡去。
照你的身子&mdash&mdash&rdquo &ldquo不過我想跟斯佳麗到塔拉去&mdash&mdash&rdquo &ldquo我跟你說過不能讓你走動。
到塔拉跟到梅肯是一條鐵路，情況是一樣的。
再說，誰也不曉得北佬到底在哪裡，反正到處都有他們的人，你的火車說不定會被他們俘獲。
就算你平安抵達瓊斯博羅，從那裡到塔拉還有五英裡崎岖的道路，對一個帶着身孕的女人來說，肯定是不合适的。
何況老方丹大夫參軍以後，縣裡連個大夫也沒有。
&rdquo &ldquo可是接生婆是有的&mdash&mdash&rdquo &ldquo我說的是醫生，&rdquo他粗暴地說道，目光不自覺地上下打量着她那纖弱的身軀。
&ldquo我不讓你出門。
否則會有危險。
你總不願意在火車上或馬車上生孩子吧？&rdquo 在場的女人聽他不加掩飾地把生孩子的事說出來，不覺臉紅默不作聲了。
&ldquo你得留在這裡，我才能照顧你，而且你必須躺在床上。
不能因為要躲到地窖裡去，就在樓梯上奔上奔下。
即使炮彈落在窗口，也不能跑。
好在這地方本來沒有多大危險。
我們馬上就要把北佬擊退了&hellip&hellip這樣吧，皮特小姐，你馬上到梅肯去，這兩位年輕太太留在這裡。
&rdquo &ldquo沒有人陪護？&rdquo她喊道，簡直吓呆了。
&ldquo她們都是太太啦，&rdquo大夫暴躁地說，&ldquo米德太太家跟這裡隻隔兩座房子。
媚利小姐這副樣子反正不會接待男性客人了。
我的上帝，皮特小姐，現在是戰争時期。
不能過于講究禮節。
我們得為媚利小姐着想。
&rdquo 他走出房間，在前廊上等斯佳麗出來。
&ldquo我想坦率地跟你談談，斯佳麗小姐，&rdquo他扯了扯灰白胡子，開始說道，&ldquo你像是個有見識的年輕女人，所以就不用扭扭捏捏了。
我不想再聽到讓媚利小姐外出的話，我怕她受不了路途的艱辛。
她的情況很困難&mdash&mdash哪怕是在最好的情況下，分娩時很可能都要用産鉗，你曉得她的臀部很窄，所以我不想叫那些無知無識的黑人接生婆對她亂折騰。
像她那樣的女人本不該生孩子，可是&mdash&mdash好吧，你幫皮特小姐把箱子收拾好，讓她到梅肯去。
她在這裡害怕得要命，會把媚利弄得六神無主，這樣反而不好。
還有，小姐，&rdquo他目光犀利地朝她盯着說，&ldquo我也不想聽你說要回家去。
你留在這裡陪媚利小姐，直到孩子生下來。
你不害怕吧？&rdquo &ldquo哦，不怕！&rdquo她口氣堅決，其實說的是假話。
&ldquo你真是個勇敢的姑娘。
你如果需要什麼樣的陪護，米德太太會給你安排。
皮特小姐要是想把傭人都帶走，我會叫老貝齊過來給你做飯的。
時間不會太長。
再過五個星期孩子就該出世了，不過頭胎孩子很難說，大炮又成天轟個不停。
孩子随時都可能來到人世。
&rdquo 就這樣，皮特姑媽哭得像個淚人兒，帶着彼得大叔和廚娘，動身上梅肯去了。
在愛國心的沖動之下，她把馬車和馬都捐獻給了醫院，可是立即又後悔起來，這給她帶來更多的淚水。
現在屋子裡隻剩下斯佳麗、媚蘭、韋德和普裡西，雖然炮聲不斷，卻似乎安靜多了。
可是梅貝爾帶着孩子和範妮·埃爾辛到梅肯去了。
米德太太結婚以來，第一次非常幹脆地拒絕了丈夫的命令，沒有搭火車去逃難。
她說大夫需要她在身邊。
而且菲爾正在壕溝裡作戰，她得留在這裡，以防萬一。
可是懷廷太太走了，斯佳麗生活圈子裡許多其他的太太也走了。
皮特姑媽是第一批譴責老喬将軍的撤退策略的人，也是第一批打點行裝的人。
她說她神經脆弱，受不了噪音，她怕聽見炮彈爆炸時來不及躲進地窖就會暈倒。
當然，她并不害怕。
她想把嘴巴抿起來裝出一副英勇的樣子，可是她那張寶貝嘴巴卻怎麼也裝不像。
她要到梅肯去，跟她表姐伯爾老太太住在一起，叫兩個女孩子也跟她一起去。
斯佳麗不打算到梅肯去。
她雖然害怕炮彈，但還是甯肯留在亞特蘭大。
因為她真的恨那個伯爾老太太。
有一年在威爾克斯家的宴會上，那位老太太看見她在跟他的兒子威利親嘴，便在背後說她&ldquo放蕩&rdquo。
所以斯佳麗就對皮特說，她打算回塔拉去，說媚利可以陪她去梅肯。
媚蘭聽她這樣說，又害怕又傷心，不由得哭了。
她見皮特姑媽飛快地去請米德大夫時，她一把抓住斯佳麗的手，懇求道： &ldquo親愛的，别離開我！你到塔拉去了，我會感到太孤獨的。
哦，斯佳麗，要是孩子出生時，沒有你在身邊，我真不如死了的好！是的&mdash&mdash是的，我知道有皮特姑媽在，她為人很好，可是她畢竟從來沒有生過孩子，而且她有時候把我弄得很緊張，弄得我大叫起來。
别丢下我，親愛的。
你向來像是我的親姐姐，何況，&rdquo她慘然一笑，&ldquo你答應過艾希禮你會照顧我的。
他曾經跟我說過是他向你提出要求的。
&rdquo 斯佳麗驚訝地睇視着她。
她對這個女人，已經讨厭到難以掩飾的程度，可是為什麼媚利竟然如此喜歡她？為什麼媚利竟愚蠢到猜不出她在暗暗地愛着艾希禮？近幾個月來，她憂心如焚地等待着他的消息，她的這種心情溢于言表的情況何止數百次，可是媚蘭居然感覺不到。
媚蘭對自己喜歡的人是看不出有什麼短處的。
&hellip&hellip是的，她曾答應過艾希禮照顧媚蘭的。
哦，艾希禮！艾希禮！你一定是死了，死了好幾個月了！所以你現在要抓住我的諾言緊緊不放。
&ldquo好吧。
&rdquo她立即說，&ldquo我确實答應過他，我說話算數。
不過我不到梅肯去跟伯爾家那惡毒的老婆子住在一起。
我要是見了她，要不了五分鐘就會把她的眼珠給挖出來。
你不妨跟我回塔拉去。
我媽媽會喜歡你去住的。
&rdquo &ldquo哦，太好了！你媽待人真親切。
可是你知道我生孩子的時候，要是姑媽不在身邊，她是怎麼也受不了的。
我曉得塔拉那地方她是不肯去的，因為離戰場太近，不安全。
&rdquo 米德大夫聽了皮特姑媽的緊急召喚，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以為至少媚蘭早産了，見不是那麼回事，不禁惱火起來，抱怨了幾句。
及至弄清楚了原委，便斬釘截鐵地把事情決定了下來。
&ldquo你當然不能到梅肯去，媚利小姐。
你要是動一動，我就不能對你負責了。
火車上擁擠不堪，而且靠不住，一旦需要運送傷兵、軍隊或給養，随時都可能把乘客趕到樹林裡去。
照你的身子&mdash&mdash&rdquo &ldquo不過我想跟斯佳麗到塔拉去&mdash&mdash&rdquo &ldquo我跟你說過不能讓你走動。
到塔拉跟到梅肯是一條鐵路，情況是一樣的。
再說，誰也不曉得北佬到底在哪裡，反正到處都有他們的人，你的火車說不定會被他們俘獲。
就算你平安抵達瓊斯博羅，從那裡到塔拉還有五英裡崎岖的道路，對一個帶着身孕的女人來說，肯定是不合适的。
何況老方丹大夫參軍以後，縣裡連個大夫也沒有。
&rdquo &ldquo可是接生婆是有的&mdash&mdash&rdquo &ldquo我說的是醫生，&rdquo他粗暴地說道，目光不自覺地上下打量着她那纖弱的身軀。
&ldquo我不讓你出門。
否則會有危險。
你總不願意在火車上或馬車上生孩子吧？&rdquo 在場的女人聽他不加掩飾地把生孩子的事說出來，不覺臉紅默不作聲了。
&ldquo你得留在這裡，我才能照顧你，而且你必須躺在床上。
不能因為要躲到地窖裡去，就在樓梯上奔上奔下。
即使炮彈落在窗口，也不能跑。
好在這地方本來沒有多大危險。
我們馬上就要把北佬擊退了&hellip&hellip這樣吧，皮特小姐，你馬上到梅肯去，這兩位年輕太太留在這裡。
&rdquo &ldquo沒有人陪護？&rdquo她喊道，簡直吓呆了。
&ldquo她們都是太太啦，&rdquo大夫暴躁地說，&ldquo米德太太家跟這裡隻隔兩座房子。
媚利小姐這副樣子反正不會接待男性客人了。
我的上帝，皮特小姐，現在是戰争時期。
不能過于講究禮節。
我們得為媚利小姐着想。
&rdquo 他走出房間，在前廊上等斯佳麗出來。
&ldquo我想坦率地跟你談談，斯佳麗小姐，&rdquo他扯了扯灰白胡子，開始說道，&ldquo你像是個有見識的年輕女人，所以就不用扭扭捏捏了。
我不想再聽到讓媚利小姐外出的話，我怕她受不了路途的艱辛。
她的情況很困難&mdash&mdash哪怕是在最好的情況下，分娩時很可能都要用産鉗，你曉得她的臀部很窄，所以我不想叫那些無知無識的黑人接生婆對她亂折騰。
像她那樣的女人本不該生孩子，可是&mdash&mdash好吧，你幫皮特小姐把箱子收拾好，讓她到梅肯去。
她在這裡害怕得要命，會把媚利弄得六神無主，這樣反而不好。
還有，小姐，&rdquo他目光犀利地朝她盯着說，&ldquo我也不想聽你說要回家去。
你留在這裡陪媚利小姐，直到孩子生下來。
你不害怕吧？&rdquo &ldquo哦，不怕！&rdquo她口氣堅決，其實說的是假話。
&ldquo你真是個勇敢的姑娘。
你如果需要什麼樣的陪護，米德太太會給你安排。
皮特小姐要是想把傭人都帶走，我會叫老貝齊過來給你做飯的。
時間不會太長。
再過五個星期孩子就該出世了，不過頭胎孩子很難說，大炮又成天轟個不停。
孩子随時都可能來到人世。
&rdquo 就這樣，皮特姑媽哭得像個淚人兒，帶着彼得大叔和廚娘，動身上梅肯去了。
在愛國心的沖動之下，她把馬車和馬都捐獻給了醫院，可是立即又後悔起來，這給她帶來更多的淚水。
現在屋子裡隻剩下斯佳麗、媚蘭、韋德和普裡西，雖然炮聲不斷，卻似乎安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