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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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樣啦？他們家的房子有沒有被燒掉？他們有沒有逃到梅肯去？&rdquo
&ldquo北佬沒到過塔爾頓家。
他們家跟我們一樣，不在大路邊。
可是北佬到卡爾佛特家去過，搶走了所有的牲口和雞鴨，還把他家的黑奴統統帶走了&mdash&mdash&rdquo薩莉說。
老祖母打斷了她的話。
&ldquo咳！他們還給那些黑姑娘許願，答應給她們穿綢衣裳，戴金耳環&mdash&mdash那就是他們幹的好事。
凱思琳·卡爾佛特還說看見有些北佬把黑傻瓜放在馬鞍後面騎走的。
好吧，他們将來無非養下一批雜種的混血兒，我看北佬也不見得能讓黑人的血統變得更好。
&rdquo &ldquo哦，方丹媽媽！&rdquo &ldquo不要擺出那副受驚的樣子，簡。
我們都是結過婚的人，不是嗎？再說，天曉得，這種黑白混血兒我們以前也不是沒見過。
&rdquo &ldquo他們為什麼沒把卡爾佛特家的房子燒掉？&rdquo &ldquo那全靠卡爾佛特先生的第二個太太和她那個北佬監工希爾頓，&rdquo老奶奶說，她每回提起他家那位從前的女家庭教師，都要把她叫做&ldquo第二個卡爾佛特太太&rdquo，雖然卡爾佛特先生的第一位太太死了已經有二十年了。
&ldquo我們是堅定不移同情北方政府的，&rdquo老祖母的細長鼻子用鼻音模仿他們的口氣。
&ldquo凱思琳還說他們兩個人賭神罰咒說他們現在全家都是北佬了。
說卡爾佛特先生死在荒郊野外，雷福特死在葛底斯堡，凱德在弗吉尼亞軍隊裡！凱思琳聽了覺得實在屈辱，說甯可房子讓他們燒掉。
她說凱德回來後要是聽說這情況，準會氣破肚皮。
那就是讨個北佬女人做老婆的好處&mdash&mdash那種女人沒有自尊心，不懂體面，就隻知道保全自己。
&hellip&hellip他們為什麼沒有把塔拉燒掉，思嘉？&rdquo 斯佳麗沒有馬上回答，她先停下來想了一想。
她曉得下面一個問題勢必是：&ldquo你家裡人好嗎？你母親好嗎？&rdquo她曉得她不能告訴她們說埃倫死了。
她要是在這幾個富有同情心的女人跟前說起埃倫的死，甚至想起埃倫的死，她自己準會放聲痛哭，哭得死去活來。
但她不能讓自己哭出聲來。
自從回家以後她還沒有真正哭過。
她曉得隻要一打開淚水的閘門，她那勉強支撐着的勇氣就會煙消雲散。
可是，向她周圍的幾位友好的臉孔惶惑地一看，她也明白她若是隐瞞了埃倫的死訊，方丹家的人絕不會寬恕她。
尤其是老祖母，她對縣裡的人都看不大起，可是對埃倫卻最最真心實意地喜歡。
&ldquo怎麼，你說呀，&rdquo老祖母眼睛盯着她說，&ldquo連你也不知道嗎，小姐？&rdquo &ldquo喏，是這樣，我是在打仗告一段落後才回家的，&rdquo她急忙答道，&ldquo那時北佬都已離開。
爸&mdash&mdash爸跟我說&mdash&mdash說是他要北佬不要把房子燒掉，因為蘇埃倫跟卡琳兩人都在害傷寒，病得很重，沒法子移動她們。
&rdquo &ldquo我這是頭一回聽說北佬做好事，&rdquo老祖母說，聽說北佬也有好的地方似乎有點懊惱。
&ldquo兩位姑娘現在怎麼樣啦？&rdquo &ldquo噢，好些，好多了，簡直可以說已經好了，隻是身子很虛弱，&rdquo斯佳麗答道。
她見她所擔心的問題似乎已經到了老奶奶的嘴邊，拼命想找另一個話題。
&ldquo我&mdash&mdash我想跟你們借點兒吃的。
北佬就像蝗蟲一樣，把我們的給全啃光了。
不過，要是你們也不寬裕，不妨跟我直說，那麼&mdash&mdash&rdquo &ldquo你叫波克趕輛大車來，把我們的東西分一半給你們，大米、玉米片、火腿什麼的，還有幾隻雞，&rdquo老奶奶說着，又瞟了斯佳麗一眼。
&ldquo哦，那太多了！真的，我&mdash&mdash&rdquo &ldquo别說啦，我不要聽。
不然要鄰居幹什麼？&rdquo &ldquo你真好，我沒法&mdash&mdash可是我該走了。
不然家裡人會不放心的。
&rdquo 老祖母忽然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斯佳麗的手臂。
&ldquo你們倆留在這裡，&rdquo她下命令說，同時把斯佳麗推向後廊。
&ldquo我要跟這孩子私下說句話。
斯佳麗，你挽我走下台階。
&rdquo 少奶奶跟薩莉兩人向斯佳麗說了聲再見，答應不久就去看她。
她們覺得很好奇，不曉得老祖母要說些什麼，可是老祖母不主動告訴她們，她們是永遠也别想知道的。
凡是老太太都很難對付，少奶奶在薩莉耳邊嘀咕了幾句，兩人就回去幹針線活了。
斯佳麗站在那兒把手擱在馬籠頭上，心情陰郁。
&ldquo哎，&rdquo老祖母說，眼睛盯着斯佳麗的臉，&ldquo塔拉到底出了什麼事啦？你有什麼事瞞着我？&rdquo 斯佳麗仰視着她那雙銳利的老眼睛，知道現在可以對她實說而自己不至于哭了。
在方丹奶奶跟前，如果不經過她特殊的允許，誰都不能哭的。
&ldquo母親死了。
&rdquo她直截了當地說。
擱在她臂膀上的手抓得緊緊的，抓得她痛起來，那黃眼睛上面起皺的眼皮眨個不停。
&ldquo是北佬殺死的嗎？&rdquo &ldquo是害傷寒死的。
就死在我回家的前一天。
&rdquo &ldquo别去多想了，&rdquo老祖母鐵闆着臉說，斯佳麗看到她喉頭在吞咽着，&ldquo你爸怎麼樣？&rdquo &ldquo爸&mdash&mdash爸有點不太正常。
&rdquo &ldquo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
他是不是病了？&rdquo &ldquo他受刺激&mdash&mdash他很怪&mdash&mdash他不&mdash&mdash&rdquo &ldquo不要跟我說什麼不太正常。
你是不是說他神經錯亂。
&rdquo 她這樣直言不諱地說出了真情，反而使斯佳麗感到寬慰。
這老太太真好，她并沒有在這時刻深表同情，免得斯佳麗痛哭一場。
&ldquo是的，&rdquo她抑郁地說道，&ldquo他現在神志不清。
他老是恍恍惚惚，有時甚至記不起母親已經死了。
哦，老奶奶，看着他一小時又一小時地耐心坐在那裡等她，真叫我心裡難受。
你曉得的，他從前的耐心，比個孩子還不如。
可是有時他要是記起來母親死了，那就更糟。
他常常坐在那裡豎起耳朵聽她的聲音，然後他會突然跳起身來，跌跌撞撞走出屋子到墓地上去。
回來的時候總是淚流滿面，一遍一遍地說：&lsquo凱蒂·斯佳麗，奧哈拉太太死了，你母親死了。
&rsquo好像我是第一次聽到似的，弄得我真想尖聲叫喊起來。
有時候我聽見他半夜三更在喊她的名字，我便起床對他說，她到黑人的小屋裡看病人去了。
那時他就會嘀裡咕噜，說她老是看護别人，累壞了身子。
好不容易才能把他騙回上床，他就像個小孩子。
哦，要是方丹大夫在這裡多好！我曉得他會有辦法給爸治病的。
而且媚蘭也需要個大夫。
她生了孩子以後，一直沒有好好恢複&mdash&mdash&rdquo &ldquo媚利&mdash&mdash生孩子了？她在你們家裡嗎？&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她到你們家幹什麼？為什麼不到梅肯她姑媽和親戚家裡去？她雖然是查爾斯的妹妹，可是我知道你是不怎麼喜歡她的。
好吧，你全都說給我聽吧。
&rdquo &ldquo這說來話長，老奶奶，你要不要進屋去坐下來聽？&rdquo &ldquo我站得住。
&rdquo老祖母簡短地說，&ldquo你若是在那些人跟前談自己的事，她們一定會大嚷大叫的，弄得你心裡不是滋味。
好，你說吧。
&rdquo 斯佳麗于是從亞特蘭大被圍和媚蘭懷孕的事說起，開始還有點結結巴巴，後來看見那雙敏銳的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她的話便流暢起來，說得既有力，又可怕。
往事又曆曆在目，媚蘭生孩子那一天天氣多麼熱，她們怎樣飽受驚險，怎樣逃出圍城，白瑞德又怎樣把她們扔在半路上不管。
她講起荒野中漆黑的夜晚，敵友莫辨的熊熊營火，清晨陽光下枯焦的煙囪，一路上遍地的人馬屍體，一直談到她怎樣忍饑挨餓，怎樣忐忑地害怕塔拉也變成了一片焦土。
&ldquo我本來以為隻要回到家裡，媽媽就會料理一切，我就可以把重擔卸下來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想我已經經曆了最糟的事，可是等我知道母親死了的時候，我才明白什麼才真正是最糟的事。
&rdquo 她垂下眼睑等待老祖母說話。
可是她卻好一陣子沒有開口，斯佳麗以為她沒有理解自己所陷入的困境。
最後，老人才開口說話了，她的口氣很溫和，斯佳麗從來沒聽見她對人說話這樣溫和過。
&ldquo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面對她所能遇到的最糟的處境，是一樁很不幸的事，因為從此以後，就不再有什麼事能使她真正感到害怕的了。
而一個女人要是對什麼都不害怕，那确實是很不幸的。
你以為我不能理解你剛才說的話，不理解你的經曆？不是那樣，我非常理解。
我在你這樣年紀的時候，經曆過克裡克62暴動，那是緊接着米姆斯要塞大屠殺以後的事，&mdash&mdash是的，&rdquo她說話時，聲音仿佛很遙遠，&ldquo跟你的年紀差不多，因為那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
當時我設法躲進灌木叢裡，躺在地上眼看着我家的房子被燒掉，我的兄弟姐妹被印第安人剝了頭皮。
我躺在那裡，隻有默默禱告火光不要把我藏身的地方暴露出來。
後來他們63又把母親拖出來給殺了，還剝了她的頭皮，那地方離我躺着的
他們家跟我們一樣，不在大路邊。
可是北佬到卡爾佛特家去過，搶走了所有的牲口和雞鴨，還把他家的黑奴統統帶走了&mdash&mdash&rdquo薩莉說。
老祖母打斷了她的話。
&ldquo咳！他們還給那些黑姑娘許願，答應給她們穿綢衣裳，戴金耳環&mdash&mdash那就是他們幹的好事。
凱思琳·卡爾佛特還說看見有些北佬把黑傻瓜放在馬鞍後面騎走的。
好吧，他們将來無非養下一批雜種的混血兒，我看北佬也不見得能讓黑人的血統變得更好。
&rdquo &ldquo哦，方丹媽媽！&rdquo &ldquo不要擺出那副受驚的樣子，簡。
我們都是結過婚的人，不是嗎？再說，天曉得，這種黑白混血兒我們以前也不是沒見過。
&rdquo &ldquo他們為什麼沒把卡爾佛特家的房子燒掉？&rdquo &ldquo那全靠卡爾佛特先生的第二個太太和她那個北佬監工希爾頓，&rdquo老奶奶說，她每回提起他家那位從前的女家庭教師，都要把她叫做&ldquo第二個卡爾佛特太太&rdquo，雖然卡爾佛特先生的第一位太太死了已經有二十年了。
&ldquo我們是堅定不移同情北方政府的，&rdquo老祖母的細長鼻子用鼻音模仿他們的口氣。
&ldquo凱思琳還說他們兩個人賭神罰咒說他們現在全家都是北佬了。
說卡爾佛特先生死在荒郊野外，雷福特死在葛底斯堡，凱德在弗吉尼亞軍隊裡！凱思琳聽了覺得實在屈辱，說甯可房子讓他們燒掉。
她說凱德回來後要是聽說這情況，準會氣破肚皮。
那就是讨個北佬女人做老婆的好處&mdash&mdash那種女人沒有自尊心，不懂體面，就隻知道保全自己。
&hellip&hellip他們為什麼沒有把塔拉燒掉，思嘉？&rdquo 斯佳麗沒有馬上回答，她先停下來想了一想。
她曉得下面一個問題勢必是：&ldquo你家裡人好嗎？你母親好嗎？&rdquo她曉得她不能告訴她們說埃倫死了。
她要是在這幾個富有同情心的女人跟前說起埃倫的死，甚至想起埃倫的死，她自己準會放聲痛哭，哭得死去活來。
但她不能讓自己哭出聲來。
自從回家以後她還沒有真正哭過。
她曉得隻要一打開淚水的閘門，她那勉強支撐着的勇氣就會煙消雲散。
可是，向她周圍的幾位友好的臉孔惶惑地一看，她也明白她若是隐瞞了埃倫的死訊，方丹家的人絕不會寬恕她。
尤其是老祖母，她對縣裡的人都看不大起，可是對埃倫卻最最真心實意地喜歡。
&ldquo怎麼，你說呀，&rdquo老祖母眼睛盯着她說，&ldquo連你也不知道嗎，小姐？&rdquo &ldquo喏，是這樣，我是在打仗告一段落後才回家的，&rdquo她急忙答道，&ldquo那時北佬都已離開。
爸&mdash&mdash爸跟我說&mdash&mdash說是他要北佬不要把房子燒掉，因為蘇埃倫跟卡琳兩人都在害傷寒，病得很重，沒法子移動她們。
&rdquo &ldquo我這是頭一回聽說北佬做好事，&rdquo老祖母說，聽說北佬也有好的地方似乎有點懊惱。
&ldquo兩位姑娘現在怎麼樣啦？&rdquo &ldquo噢，好些，好多了，簡直可以說已經好了，隻是身子很虛弱，&rdquo斯佳麗答道。
她見她所擔心的問題似乎已經到了老奶奶的嘴邊，拼命想找另一個話題。
&ldquo我&mdash&mdash我想跟你們借點兒吃的。
北佬就像蝗蟲一樣，把我們的給全啃光了。
不過，要是你們也不寬裕，不妨跟我直說，那麼&mdash&mdash&rdquo &ldquo你叫波克趕輛大車來，把我們的東西分一半給你們，大米、玉米片、火腿什麼的，還有幾隻雞，&rdquo老奶奶說着，又瞟了斯佳麗一眼。
&ldquo哦，那太多了！真的，我&mdash&mdash&rdquo &ldquo别說啦，我不要聽。
不然要鄰居幹什麼？&rdquo &ldquo你真好，我沒法&mdash&mdash可是我該走了。
不然家裡人會不放心的。
&rdquo 老祖母忽然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斯佳麗的手臂。
&ldquo你們倆留在這裡，&rdquo她下命令說，同時把斯佳麗推向後廊。
&ldquo我要跟這孩子私下說句話。
斯佳麗，你挽我走下台階。
&rdquo 少奶奶跟薩莉兩人向斯佳麗說了聲再見，答應不久就去看她。
她們覺得很好奇，不曉得老祖母要說些什麼，可是老祖母不主動告訴她們，她們是永遠也别想知道的。
凡是老太太都很難對付，少奶奶在薩莉耳邊嘀咕了幾句，兩人就回去幹針線活了。
斯佳麗站在那兒把手擱在馬籠頭上，心情陰郁。
&ldquo哎，&rdquo老祖母說，眼睛盯着斯佳麗的臉，&ldquo塔拉到底出了什麼事啦？你有什麼事瞞着我？&rdquo 斯佳麗仰視着她那雙銳利的老眼睛，知道現在可以對她實說而自己不至于哭了。
在方丹奶奶跟前，如果不經過她特殊的允許，誰都不能哭的。
&ldquo母親死了。
&rdquo她直截了當地說。
擱在她臂膀上的手抓得緊緊的，抓得她痛起來，那黃眼睛上面起皺的眼皮眨個不停。
&ldquo是北佬殺死的嗎？&rdquo &ldquo是害傷寒死的。
就死在我回家的前一天。
&rdquo &ldquo别去多想了，&rdquo老祖母鐵闆着臉說，斯佳麗看到她喉頭在吞咽着，&ldquo你爸怎麼樣？&rdquo &ldquo爸&mdash&mdash爸有點不太正常。
&rdquo &ldquo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
他是不是病了？&rdquo &ldquo他受刺激&mdash&mdash他很怪&mdash&mdash他不&mdash&mdash&rdquo &ldquo不要跟我說什麼不太正常。
你是不是說他神經錯亂。
&rdquo 她這樣直言不諱地說出了真情，反而使斯佳麗感到寬慰。
這老太太真好，她并沒有在這時刻深表同情，免得斯佳麗痛哭一場。
&ldquo是的，&rdquo她抑郁地說道，&ldquo他現在神志不清。
他老是恍恍惚惚，有時甚至記不起母親已經死了。
哦，老奶奶，看着他一小時又一小時地耐心坐在那裡等她，真叫我心裡難受。
你曉得的，他從前的耐心，比個孩子還不如。
可是有時他要是記起來母親死了，那就更糟。
他常常坐在那裡豎起耳朵聽她的聲音，然後他會突然跳起身來，跌跌撞撞走出屋子到墓地上去。
回來的時候總是淚流滿面，一遍一遍地說：&lsquo凱蒂·斯佳麗，奧哈拉太太死了，你母親死了。
&rsquo好像我是第一次聽到似的，弄得我真想尖聲叫喊起來。
有時候我聽見他半夜三更在喊她的名字，我便起床對他說，她到黑人的小屋裡看病人去了。
那時他就會嘀裡咕噜，說她老是看護别人，累壞了身子。
好不容易才能把他騙回上床，他就像個小孩子。
哦，要是方丹大夫在這裡多好！我曉得他會有辦法給爸治病的。
而且媚蘭也需要個大夫。
她生了孩子以後，一直沒有好好恢複&mdash&mdash&rdquo &ldquo媚利&mdash&mdash生孩子了？她在你們家裡嗎？&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她到你們家幹什麼？為什麼不到梅肯她姑媽和親戚家裡去？她雖然是查爾斯的妹妹，可是我知道你是不怎麼喜歡她的。
好吧，你全都說給我聽吧。
&rdquo &ldquo這說來話長，老奶奶，你要不要進屋去坐下來聽？&rdquo &ldquo我站得住。
&rdquo老祖母簡短地說，&ldquo你若是在那些人跟前談自己的事，她們一定會大嚷大叫的，弄得你心裡不是滋味。
好，你說吧。
&rdquo 斯佳麗于是從亞特蘭大被圍和媚蘭懷孕的事說起，開始還有點結結巴巴，後來看見那雙敏銳的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她的話便流暢起來，說得既有力，又可怕。
往事又曆曆在目，媚蘭生孩子那一天天氣多麼熱，她們怎樣飽受驚險，怎樣逃出圍城，白瑞德又怎樣把她們扔在半路上不管。
她講起荒野中漆黑的夜晚，敵友莫辨的熊熊營火，清晨陽光下枯焦的煙囪，一路上遍地的人馬屍體，一直談到她怎樣忍饑挨餓，怎樣忐忑地害怕塔拉也變成了一片焦土。
&ldquo我本來以為隻要回到家裡，媽媽就會料理一切，我就可以把重擔卸下來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想我已經經曆了最糟的事，可是等我知道母親死了的時候，我才明白什麼才真正是最糟的事。
&rdquo 她垂下眼睑等待老祖母說話。
可是她卻好一陣子沒有開口，斯佳麗以為她沒有理解自己所陷入的困境。
最後，老人才開口說話了，她的口氣很溫和，斯佳麗從來沒聽見她對人說話這樣溫和過。
&ldquo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面對她所能遇到的最糟的處境，是一樁很不幸的事，因為從此以後，就不再有什麼事能使她真正感到害怕的了。
而一個女人要是對什麼都不害怕，那确實是很不幸的。
你以為我不能理解你剛才說的話，不理解你的經曆？不是那樣，我非常理解。
我在你這樣年紀的時候，經曆過克裡克62暴動，那是緊接着米姆斯要塞大屠殺以後的事，&mdash&mdash是的，&rdquo她說話時，聲音仿佛很遙遠，&ldquo跟你的年紀差不多，因為那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
當時我設法躲進灌木叢裡，躺在地上眼看着我家的房子被燒掉，我的兄弟姐妹被印第安人剝了頭皮。
我躺在那裡，隻有默默禱告火光不要把我藏身的地方暴露出來。
後來他們63又把母親拖出來給殺了，還剝了她的頭皮，那地方離我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