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犁庭掃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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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哥,那你封我什麼? 帝君笑道:小弟,我就封你太子禦前走馬。

    以後你這小侄要騎馬,就騎你頭上了,哈哈。

     小王子怔了怔,怒道:大哥,你也太欺負人了!不等他說完,帝君又笑道:笑話笑話,小弟,你也是太子少師,以後就教阿虎槍法。

     小王子這才轉嗔為喜,道:行,我一定全教他。

    我的槍法,嘿嘿,連楚将軍都說好。

     帝君隻是打了個哈哈,多半不信。

    其實他真個沒想到,單以槍法而論,小王子的确已經超越我了。

    帝君将太子放下來,道:阿虎,你先跟小叔叔去玩,我後書房有一套水鐘,你讓小叔叔教你玩。

     小王子一怔,道:什麼水鐘? 那是工部呈上來的,以土木金石制成,是将禦花園縮成兩丈見方,當中引水。

    十二個時辰中,每到整點,都會有木人自動出來報時,平時則由水流帶動,會自行運動。

     這一定是薛文亦想出來的東西了。

    薛文亦号稱妙手,手工之巧,直追當年的大匠魯晰子。

    小王子被一下吊起了好奇心,伸手道:太子,來,我帶你去玩。

     等小王子帶着太子進了書房後廳,帝君忽然正色道:妹夫,現在沒人了,你也好說,為什麼沒按我的話把一對蛇人帶來。

     他眼中射出逼人的寒光,隐約就是當初那個跋扈的文侯。

    我心頭一寒,離座跪下道:陛下,末将該死。

    隻因蛇人實在太強,全都甯死不降,而且,在那裡我沒能再發現有一個母的蛇人。

    說蛇人甯死不降,那隻是推诿之言,要抓兩個俘虜不是辦不到的。

    隻是聽到蛇人中沒有母的,帝君一下皺起了眉,道:這怎麼可能!那許多蛇人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麼? 我道:因為蛇人繁衍,大異尋常。

    末将攻入蛇人巢穴,發現了一件異事。

     帝君提起精神,道:什麼異事? 巢穴中,竟是一台金鐵所制機械在制造蛇人之蛋。

     帝君眼中一片茫然,道:造出來的?真有此事? 末将不敢謊報。

    此事實在太過奇異,末将乍見也不敢相信。

    那巢穴中蛇人之卵不知有幾,蛇人從中孵化而出,源源不斷,故而能不斷兵源。

     帝君臉上已露出喜色,道那你将那台機械帶來了麼? 我頓了頓,先磕了個頭道:末将萬死。

    這機械極為沉重,而且一旦拆開,末将也不知道該如何組裝,何況當時外有共和軍窺測,末将無法瞞過他們耳目。

    權衡之下,末将下令将其炸毀。

     帝君像被針刺了一下,忽地站起來,叫道:炸毀了?渾蛋!他一直對我妹夫妹夫地叫個不停,十分親熱,此時卻是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隻怕怒頭上要殺我也不一定。

    我心知自己的生死已在此頃刻之間,又磕了個頭道:此物狼犺難運,而若将此物留在原處,隻怕共和軍會用此物孵化蛇人,故末将思量再三,還是毀去此物方為上策。

     帝君頹然坐倒,喃喃道:毀了,毀了他忽然眼中寒光一閃,道,共和軍後來怎麼會不下手? 我猶豫了一下道:陛下,此事實全賴共和軍主将丁亨利居間調停。

    丁亨利此人雖然身在共和,但心向帝國,不願與末将兵戎相見,故末将得以全身而返。

    假如說丁亨利不願兩軍無謂交戰,帝君恐怕不會理解。

    假如我與丁亨利易地而處,帝君的第一個命令就會要我趁丁亨利交戰之際攻打。

    現在我說幾句瞎話,帝君反而更能相信,反正丁亨利也不在跟前,不會冒出頭來說他根本沒有心向帝國的意思。

     帝君哼了一聲,道:心向帝國?沒那麼簡單,此人隻怕也有點冬烘而已。

    他歎了口氣,又道,這人也到帝都來了吧? 我道:是。

    此番遠征,若無共和軍提供糧草補給,我軍不可能得勝。

    末将以為,共和軍頗有誠意,不妨與其周旋一番。

     帝君歎了口氣,道:楚将軍,你既然沒把那東西帶來,便隻能如此了。

    周旋一陣,嘿嘿其實甄砺之倒是此道高手。

     我沒有說,那台孵化機體積并不算大,如果拆下來應該不見得太難。

    隻是一旦拆了下來,那麼丁亨利再想回避戰争,伏羲谷外一場惡戰也已難免不了了。

    當時錢文義已然趕到,而丁亨利守住了風刀峽,一旦動手,錢文義部固然可以重創他,但丁亨利如果豁出去的話,他拼着損失半數兵員,也足以将我封死在伏羲谷裡,直到最後兩敗俱傷。

    以何從景的意思,一定是覺得我絕對不會放棄蛇人繁殖之秘,所以才會讓丁亨利在當時動手吧。

    隻是他沒想到我最終毀去了蛇人的孵化機,再這樣兩敗俱傷就有點不值得了。

    當時共和軍幾乎已将全軍都開到了伏羲谷前,而帝國軍還有水火兩軍以及一些常規軍,總體實力強弱不言而喻。

    所以最終丁亨利笑臉相迎,皆大歡喜,仍是南武公子的意思。

    現在這樣,也是雙方都能接受的唯一結果。

    隻是聽帝君這麼說,我道:陛下,将來該如何應對五羊城提出的要求? 帝君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你起來吧,說說,五羊城戰力如何? 我站起來坐好,道:丁亨利稱得上世之名将。

    以他為首的共和七天将,每個都是不俗之才,大為可畏。

     帝君道:兵來将擋,這倒不用擔心。

    共和叛反,終是逆賊,總有一天要解決他們的。

     他眼裡又閃過了一絲殺氣。

    我越來越覺得他和張龍友兩個就像兩個小号的文侯,心頭不禁有點忐忑,道:陛下,鄧将軍與畢将軍兩人現在如何? 帝君笑了笑,道:不必擔心他們。

    現在他們已經不是甄砺之的人了。

     我怔了怔。

    水火二将是文侯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若非當初文侯想做掉邵風觀,我想邵風觀也不會離心的。

    說他們會背棄文侯,簡直讓我難以相信。

    當初帝君下旨,命我務必要在自新二年十二月底趕回來。

    我緊趕慢趕,總算在十二月二十三日抵達帝都。

    當時覺得他這麼急,多半是擔心水火二将會奉文侯之命反叛,但我們回帝都時,二将都鎮守在外,并沒有什麼異常。

    聽帝君說這水火二将已經不是文侯的人了,我才恍然大悟,但也大感意外。

    文侯在接風宴上如此落寞,最讓他失望的恐怕就是鄧滄瀾和畢炜這水火二将與他決裂吧。

    文侯倚仗的,就是地、水、火、風這帝國最為精銳的四相軍團,但讓他想不到的是,一夜之間四相軍團居然都不再聽他指揮了。

    我與邵風觀原本就已不受文侯信任,但他視水火二将為私人,這兩人居然也會背棄他,對文侯的打擊遠在這兩人的反水這件事本身之上。

    我道:鄧将軍和畢将軍也會不聽文侯的話? 畢胡子有奶便是娘,鄧滄瀾受他裹脅,不得不然。

    何況,帝君浮起了一絲狡黠的笑意,鄧滄瀾滿腦子都想着南宮聞禮的老婆,隻要可娜夫人對他說一句,他全都言聽計從。

     南宮聞禮的妻子名叫可娜,曾經做過郡主和小王子的老師,和南宮聞禮結婚并不太久,南宮聞禮說她隻是萬年縣縣令的女兒,連鄧滄瀾是後起一代名将的佼佼者,與畢炜不同,人也長得清雅潇灑,沒想到居然會喜歡她。

    隻是帝君連這些都知道,我心底不由有些隐隐的不安。

     帝君真的像個小号的文侯,文侯便是這樣,對手下人的喜怒哀樂,生活起居也全都了若指掌。

    假如方才小太子過來也是帝君安排的話 帝君忽地站起來,慢慢道:妹夫,蛇人已滅,百廢待興,接下來你卻任重而道遠啊。

     我也站起來,道:陛下,末将願為國出力,不惜肝腦塗地。

     說不定,真會有這一天吧。

     他喃喃地說着,手背到身後,隻看着窗外的暮色。

    暮色沉沉,夜風凜冽,吹得窗紙也瑟瑟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