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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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亦咳了幾聲,道:“你們見過我用的鑽頭麼?” 我們都面面相觑,搖了搖頭。

    他在拖床上折下一根小樹枝,道:“我畫給你們看。

    ” 張龍友喜道:“正是正是。

    薛先生,你小心點。

    ”他伸腳在地上撥拉出一小塊空地,道:“在這兒畫吧。

    ” 薛文亦手中的樹枝剛碰到地面,從西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女子的驚呼。

     那是她的聲音! 我的心猛地抽搐起來,不知哪裡來的力量,猛地站起身,手按住了腰間的百辟刀。

    吳萬齡的臉色也是一變,道:“出什麼事了?” 我道:“你在這兒守着,我去看看。

    ” 不等吳萬齡反駁,我已沖了出去。

    此時我隻覺渾身都如火燒,根本沒有一點疲憊之感。

     ※※※ 聲音是從西面傳來的。

    本來吳萬齡和她就在邊上不遠處,可是我沿着路跑出一小段,卻不見半個人影。

     難道我找錯方向了? 仿佛一陣寒意襲來,我突然覺得渾身無力。

    那不僅是因為生病的緣故,我知道,更多是因為我對她的關切。

     樹枝上明顯有折斷過的痕戀,我沿着路又跑出十幾步,心急如焚,忽然,從茂密的樹葉叢中傳來了一陣野獸的吼叫。

     這是鼠虎! 我差點驚叫起來。

    鼠虎是現在最為兇猛的野獸,雖然論兇猛實際比不上真虎,但數量比真虎多得太多,樣子又遠較真虎醜陋,吼聲也象是老鼠的叫聲放大了幾十倍。

    她是碰到了鼠虎了? 鼠虎分布極廣,帝國疆域遼闊,南北東西,幾乎所有地方都有鼠虎分布。

    她一個人碰到鼠虎的話…… 我不敢往下想了,大聲叫道:“喂!你在哪兒?” 嘴裡喊着,心裡忽然有一陣痛楚。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那四個女子都從來沒有跟我們說過她們的名字,我也從來不去問她們。

    也許,在我心底,我是故意用對她們的冷淡來掩飾自己的想法吧。

    我從來都覺得,作為一個軍人,實在不該有什麼兒女私情。

    在攻破高鹫城時,看到那個女子墜城身亡的時候,心底最多也隻是憐憫。

    而白薇在離去時給我的一吻也不過讓我覺得有點異樣而已。

    即使是而對我答應要娶她的蘇紋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種公子哥兒常挂在嘴邊的“愛”。

    可是,對這個我一直不知名姓的女子,從那一天在武侯帳中聽到她彈亂的那聲琵琶起,我就發現自己總是在想念着她。

     刻骨銘心地。

     每次的生死關頭,我想起的也總是她。

     也許,對她,我才有真正的愛情吧? 我狠狠地搖了搖頭。

    額頭火燙,我隻覺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

    我都不知道,如果她出了事,我是不是還會有勇氣活下去。

     我的聲音在樹林裡大概也傳不了多遠,我的嗓門起碼也比雷鼓要輕上兩倍。

    我聽不到她的聲音,也有可能她喊的聲音我聽不清了。

    而這時,那鼠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回,鼠虎的吼聲近了許多。

     沒找錯! 我心頭一陣欣喜,順着聲音的來路,撩開了一叢樹枝,沖上前去。

     前面的樹稀了很多,走過這一段,我已經依稀看到了有一個淡黃色的身影。

    我加緊了步子,猛地沖了過去。

     樹林到了山崖邊突然斷了一截,在這個山崖前空出一塊足有五六丈的空地。

    我一沖出樹林,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她已站到了崖邊,身後一丈許,是一頭很大的鼠虎。

     那頭鼠虎大約不曾見過人吧,小心翼翼地正在向她逼近,而她已站在了山崖前一兩尺的地方,仿佛一陣風都能将她吹下去。

     她身上還穿着那件淡黃的綢衫。

    山風吹過,那件綢衫被吹得貼緊了身體,勾勒出美好的身影。

    在這些天的逃亡生涯中,她一直保持着極好的整潔。

    我一直不敢問她們的來曆,但我也猜得到,她一定出身于一個相當有教養的家庭。

    在和那隻醜陋已極的鼠虎站在一起時,她依然沒有慌亂。

     她沒有回到我們宿營的地方,那是為了把鼠虎引開吧。

     我心頭一陣沖動,猛地抽出百辟刀,喝道:“畜生!過來!” 山崖邊沒什麼樹,我的聲音倒顯得很是響亮。

    那頭鼠虎被我的喊聲一驚,頓住了步子,扭過頭來。

     我将刀緊緊地握着,隻覺掌心的汗水已沁濕了刀柄,使得一柄刀都有些涼涼的。

    我慢慢地走上前,緊緊地盯着那頭鼠虎。

     鼠虎的習性與真虎不同。

    真虎在對獵物發動攻擊時,往往一躍而起将獵物撲住,而鼠虎卻是慢慢欺近,突然間竄上來咬住獵物。

    這頭鼠虎身長比我還要長,如果被它咬住,那恐怕一口便能咬斷我的腿的。

     我慢慢地向前走去,大概因為沒碰到過這樣的獵物,那鼠虎甚至退了退。

     現在,我已靠近它隻有一丈多了。

    我有意慢慢地轉向另一個方向,好将這鼠虎引開,所以,這時正好形成了一條直線,我和她都離那鼠虎一丈左右。

     我不敢再靠近了。

    鼠虎的動作極快,如果是一丈以内,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反應過來,說不定等那鼠虎一口咬住我我才會知道。

     我站住了。

    猛地,我的腳在地上一頓。

     地上本有不少碎石子,我的腳一頓,一塊石子已被我踢了起來,直向那鼠虎飛去。

    那頭鼠虎猛地一閃,石子正好擊中它的頰部。

     石子剛擊中它,我便覺眼前一花,隻聽得她突然間驚叫起來:“小心!” 那頭鼠虎的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

    我猛地向後一跳,已跳後了幾尺,那頭鼠虎的牙咬了個空,簡直是擦着我的褲子過去的,我腿上都感覺得到一股熱氣。

     好險。

     但不容我慶幸,鼠虎又已沖了過來。

    而這時我腳還不曾立穩,便覺身前已是一股腥臭襲來。

     我咬了咬牙,人猛地向前傾去。

    因為本來不曾站穩,人向前一傾,正好倒在鼠虎的背上。

    鼠虎的毛又粗又硬,倒在上面也實在不舒服,但也是這麼一倒,我的腳擡了起來,正好又閃開了鼠虎的一咬。

     雖然又逃過一劫,但我的身體成了橫在鼠虎背上了。

    我心知再不反擊,那真成了鼠虎嘴邊的一塊肉。

    好在雖然險象環生,但我手上還握着百辟刀。

    我揮起一刀,猛地向鼠虎背上砍落,“嚓”一聲,一叢鼠虎的毛被我砍落,刀鋒也吃進了皮肉裡足有半寸。

     百辟刀吹毛斷發,連蛇人的頭也能一刀砍落,但是鼠虎的皮向來以堅實著稱,軍中的軟甲大多便是由鼠虎皮制成,我能砍進皮肉裡有半寸,已算是難能可貴。

    看來,南征十多個月,大小數十戰,我的臂力、刀術都有進步。

    可現在哪裡是開心的時候?那頭鼠虎被我一刀砍傷,登時負痛,大吼了一聲,頭也擡了起來,兩條前爪離開了地面。

     我本來便是象根扁擔一樣擱在鼠虎背上,鼠虎這麼一立起來,身體馬上便要從鼠虎背上滑落。

    我心知一旦落地,這鼠虎負痛之下肯定是一通亂咬,那時我大概連一塊肉都回不了帝都了。

    可現在實在沒有别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