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謀害同門傷慘變 顧全大局屈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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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與丹丘生相互扶持,情根已是不覺的在她心頭種下。

    在她的心中,這段日子,其實是她一生中過得最美、最甜的日子!但可惜,後來…… 她心裡一酸,望了望近在眼前的丹丘生,丹丘生轉過頭去回避她的目光。

    迎接她的目光卻是雷震子和金逐流在望着她。

     雷震子道:“牟姑娘,後來怎樣?” 牟麗珠仿佛從夢中醒了過來,記起了現在她是和衆人講述真相,隻好抑制激動的心情,把溫馨的舊夢重埋心底,繼續說道:“總算我們命不該絕,過了兩個多月,丹丘生和我都已脫離了危險期,身體也漸漸恢複健康了。

     “但還有一件事情我們必須辦的,怎樣處置我的那份‘嫁妝’? “我知道這份‘嫁妝’其實并不全是我牟家的家産,即使有一部分是我爹爹要留給我的,我也不想再要一文了。

    我決定把那五箱金銀珠寶全部送給義軍。

     “當然我不便出面,丹丘生也不能出面。

    怎樣交出這份财産呢?”最後還是丹丘生想出了法子。

     “他潛入米脂,打聽到一向替義軍和我爹爹聯絡的那個人,半夜他偷偷進入這家人家,留下了一封信。

    ” 說到此處,會場裡忽地有個人站了出來。

     隻聽得這人朗聲說道:“我就是十八年前在米脂替義軍和牟大俠聯絡的那個人。

    如今我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在我家中投下那封匿名信的人是丹丘生。

    ”跟着向衆人講述那封信的内容。

     “那封信上說,義軍寄存在牟家的軍饷放在一個山洞,叫我去取,信上附有詳細的地圖。

    當時我還半信半疑,恐怕是敵人布下的圈套。

    但為了義軍的大事,我隻能冒險去看一看。

    果然在那山洞裡發現了裝滿了金銀珠寶的五個箱子,十八年來,我和義軍的朋友都是感激這位朋友的義舉,一直希望能夠知道他是誰,向他道謝。

    如今方始有這機會。

    ” 當下這人走上台來,向丹丘生和牟麗珠道謝。

     牟麗珠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否則我豈不成了吞沒義軍軍饷的小人了。

    ”那人說道:“可你歸還我們的财物,可遠超過義軍寄存在你家的軍饷啊!” 牟麗珠繼續說逍:“那天晚上,我和丹丘生是躲在山洞附近,待到看見那五箱金銀珠寶确實是給義軍的朋友搬走之後,我們才放心離開的。

    第二天,我也就和丹丘生分手了。

    ” 雷震子贊歎道:“你們兩位真是義人!如今事情都已經弄清楚了。

    還有誰敢誣蔑丹丘生是‘劫财劫色’嗎?” 台下忽然有人發出冷笑,輕聲說道:“此事雖然有人作證,卻也隻是澄清一半吧!”台下之意,‘是劫财’的嫌疑是說清了,但“劫色”的嫌疑還是有的。

    原來這個人是洞冥子的弟子。

    洞冥子在台上不敢出聲,他卻在台下竊窈私議。

     聽見他說這句話的人雖然氣憤,但一想孤男寡女,在山洞同住三個多月,這嫌疑卻也是水洗不清。

    為了顧全牟麗珠的面子,本來想斥罵這個人的人,也隻好不作聲了。

     不過這句話牟麗珠也聽見了,她柳眉一豎,說道:“雷老前輩、金大俠,我想請你們作個見證!” 說話之際,她已把右邊的衣袖撈了起來,隻見雪白的臂膀上一顆鮮紅朱砂印。

     這是标志處女保貞的“守宮砂”,雷震子連忙幫她把衣袖放下,說道:“牟姑娘冰清玉潔,何必理會那些狗嘴裡不長象牙的人!” 金逐流道:“其實何洛早已不能算是牟姑娘的丈夫了,她喜歡嫁給什麼人就可以嫁給什麼人,誰也管不住的!說剛才那句話的人,應該自己慚愧。

    ” 牟麗珠冷若冰霜的臉上現出一抹紅霞,心裡想道:“可惜十八年前,我和丹丘生都是沒有這個勇氣。

    ” 往事曆曆,都上心頭。

    最令她難以後懷的是和丹丘生分手的一幕。

     相處了三個多月,他們的身體已經複原了,珠寶也已經交給義軍了,他們是必須分手了!他們默默下山,彼此都是咬着嘴唇,強忍眼淚,沒有說話。

     不知不覺走到山腳,丹丘生終于不能不說一聲“再見”了。

     眼看丹丘生就要離她而去,她是再也不能強忍了! 丹丘生的心情恐怕也是和她一樣,兩人的手忽地不知不覺的緊緊相握。

     牟麗珠忍不住珠淚奪眶而出,哽咽說道:“咱們真的還能再見嗎?” 丹丘生澀聲說道:“我不知道,唉,看來隻有聽命運的安排。

    ” 牟麗珠歎口氣道:“咱們相處這段日子,在我是覺得最苦也最甜的日子,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丹丘生道:“我也不會忘記的。

    隻可惜它是一去永不複返了!” 牟麗珠心痛如絞,不覺倒在丹丘生懷中。

     丹丘生替她抹臉上的淚痕,說道:“牟姑娘,我知道你的心事。

    我并非鐵石心腸,我,我也是一樣不願和你分離的!但可惜命中注定,咱們非得分開不可!除非……” 牟麗珠道:“除非什麼?” 丹丘生搖了搖頭,歎道:“但人言可畏,咱們怎能不避嫌疑?這個‘除非’,其實隻是癡心妄想而已!” 他沒有說明這個“除非”是什麼,但牟麗珠已經懂得了。

    不錯,這件案子外面一定已是議論紛紛,在這樣情形底下,她怎能和丹丘生結為夫婦? 牟麗珠低聲說道:“我可以等待,等到案情大白于天下之日。

    ” 丹丘生苦笑道:“我卻不敢抱着這樣的希望,莫說人家未必會相信咱們的話,我恐怕也不能把真相披露人前,唉,這一天恐怕是永遠也不會來的!” 丹反生料得不錯,他回山之後,便因“謀害同門”的嫌疑而給逐出師門了。

     但他也有料錯了的。

    他以為永遠也不會來的這天終于來了。

    如今,這件案子己是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了。

    不過是不是來得嫌遲了呢。

     她偷眼向丹丘生望去,隻見丹丘生正在低着頭,如有所思。

    隻不知他是否也在想着和自己同樣的心事? 金逐流道:“丹丘兄,後來的事情,應該你來說了。

    你願意把你這十八年來的難言之隐告訴我們。

    ” 丹丘生歎道:“恩師當年最不願見到的事情已經發生,事既如斯,我說也無妨了。

    ”他說了出來,衆人方始知道,他的師父,當年是崆峒的掌門洞妙真人,為什麼甯願委屈愛徒,以緻令他幾乎沉冤莫白的原故。

     案發三個多月之後,“失蹤”的丹丘生方始突然回來,一衆同門,自是難免對他大起懷疑,群情洶湧。

     丹丘生為了顧全師門聲譽,隻好對同門的盤問不發一辭,隻肯單獨告訴師父。

     洞妙真人聽了徒弟的禀告,許久許久都沒說話,最後方始歎了口氣,說道:“徒兒,為師的隻怕委屈你了!” 原來洞妙真人于公子私都有顧慮。

     在“公”的方面,第一、他害怕這件案的真相公開之後,崆峒派的聲譽必将大受影響。

    倘若他的處置稍有不當,隻怕還會引起失志反清的一班俠義道大興問罪之師! 如何處置才是“得當”呢,在别的不怕公開表示反清态度的門派或許比較簡單,在崆峒派卻是極難處置。

    因為崆峒派根本就沒有這樣一條處置叛徒的門規。

     崆峒派的傳統是不問朝政,不介入外界的任何紛争,在清兵入關之後的一百多年,也是堅持既不反清,也不替清廷做事的人曆代祖師,隻是要求弟子專心學武,至于他們的私人交往,和反清的俠義道做朋友也好,和當官的做朋友也好,都是任由他們。

    正是因此,百多年來,崆峒派與兩方都是相安無事。

     洞玄子和海蘭察勾結,謀害了反清的關中大俠牟大俠,這件事依照崆峒派的門規,掌門人可以說他不對,也可以警告他以後不許幫清廷做事。

    但卻不能說他是叛徒。

    而且丹丘生也曾在暗中替義軍做事,嚴格依照門規,他也是要受斥責的。

     洞妙真人本身的态度是比較同情義軍方面,他并不以丹丘生所作為非。

    但要根據本派傳統來定是非,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他還有一層顧慮。

     這第二層顧慮是:假如他要為徒弟伸冤,就必須說明真相。

    然後行使掌門人的權力,違反傳統,自定門規。

    處罰暗中替清廷作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