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激軍心焚營施巧計 信讒構嚴诏捕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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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提及,謂黃老清虛,好生惡殺,省欲去奢,今陛下厲行誅罰,博采婦女,全與黃老相反,祭祀何益?詞意很是激切,桓帝惟置諸不理。

    楷複上書糾劾宦官,文中有雲:“殷纣好色,妲己是出;葉公好龍,真龍遊廷。

    今黃門常侍,并犯天刑,陛下乃一寵一遇日甚,臣愚以為繼嗣未兆,實坐此弊!”這數語激動一班Yan豎,大起嘩聲。

    桓帝年已逾壯,未得一子,也不免觸起懊惱,即召楷入朝,令尚書問狀。

    楷直答道:“古時本無宦官,自武帝末年,屢遊後宮,始令Yan人侍從,設置官職,這乃先朝弊政,不足為法!”尚書等斥楷違經誣上,應即論罪,竟把楷收送洛一陽一獄中,還是桓帝擱置不提,才免死刑。

    符節令蔡衍,議郎劉瑜,表救成瑨劉瓆,言亦切直,并坐罪免官;瑨與瓆竟搒死獄中,惟岑晊張儉,在逃未獲。

    瑨晊畢命,事由晊儉二人啟釁,乃瑨瓆死,而晊儉逃生,以義相繩,未免負友。

    儉有清名,望門投止,輾轉至東萊,匿李笃家。

    外黃令一毛一欽,聞風往捕,笃與語道:“張儉知名天下,所為無罪,明府素行清正,何忍拘及名士?”欽撫笃背道:“蘧伯玉恥獨為君子,足下如何自專仁義?”笃又答道:“笃雖好義,明府今日,也分得一半了!”欽歎息自去,笃複送儉出塞,方得幸存。

    晊竄往齊魯,親友亦競為收容,惟前新息長賈彪,閉門不納;彪曾有重望,在新息長任内,見貧民多棄子不一育,特嚴令禁止,有犯與殺人同科,數年間戶口蕃庶,民間稱為賈父。

    至不納岑晊一事,為衆所疑,彪喟然道:“《傳》雲:‘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公孝要君緻釁,自贻伊戚,我豈可私相容隐麼?”足令岑晊自愧。

    後來晊走匿江夏山中,得疾乃終。

    一案未了,一案又起,河内有術士張成,頗善占驗,預料朝廷當赦,縱子殺人。

    司隸校尉李膺,收捕成子下獄,越日果有诏大赦,成子應當脫罪,膺獨援殺人抵命的故例,不肯輕恕,竟将成子加誅。

    成嘗挾術幹時,交通宦官,宦官便替成報怨,嗾使成弟子牢修上書,劾膺交結太學遊士,共為部一黨一,诽謗朝廷,敗壞風俗。

    桓帝誤為聽信,嚴旨逮捕一黨一人,班行郡國,布告天下,案經三府。

    當由太尉陳蕃,展覽一黨一人名籍,俱系海内聞人,便皺眉撚須道:“今欲逮捕諸人,統是憂國忠公,馳譽四海的名士;就使子孫有過,尚應十世加宥,況本身未著罪狀,奈何無端收捕呢?”說着,遂将一黨一人名籍卻還,不肯署名。

    桓帝越加動怒,索一性一将司隸校尉李膺,罷官系獄;株連太仆杜密,禦史中丞陳翔,及陳實範滂等,共二百餘人,陸續捕入;或已聞風避匿,經有司懸金購募,務獲到案。

    一黨一人并非大盜,為何這般嚴酷? 杜密颍川人,累遷北郡泰山太守,調任北海相,監視宦官子弟,有惡必懲;及去官還家,每見守令,多所陳托。

    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閉門掃軌,不複見客。

    颍川太守王昱,嘗向密稱美劉勝,說他清高絕俗,密知昱諷己,奮然說道:“劉勝位為大夫,見禮上賓,乃知善不薦,聞惡無言,隐情惜己,自同寒蟬,這乃是當世罪人!密卻舉善糾惡,使明府賞罰得中,令聞休揚,豈非有裨萬一麼?”無道則隐,奈何不知?昱聞言懷慚,待遇加厚。

    嗣入朝為尚書令,遷官太仆,嫉惡甚嚴,與李膺名行相次,時人号為李杜;膺既得罪,密自然不能脫身,與同連坐。

    陳翔系汝南人,官拜議郎,出任揚州刺史,嘗舉發豫章太守王永,私賂中官,吳郡太守徐參,倚兄中常侍徐璜權勢,在職貪穢,永與參因此被黜,宦豎與他結嫌,亦将他列名一黨一案,逮入獄中。

    陳實本與宦官無仇,不過因名盛遭忌,緻被羅織。

    有人勸實逃亡,實歎息道:“我不就獄,衆無所恃?”乃挺身入都,自請囚系。

    範滂本反對儉人,一聞逮捕,便昂然入獄,獄吏謂犯官坐系,應祭臯陶,滂正色道:“臯陶為古時直臣,若知滂無罪,且當代訴天帝;如或不然,祭亦何益?”衆聞滂言,并皆罷祭。

    度遼将軍張奂,已就征為大司農。

    由中郎将皇甫規升任度遼将軍,聞朝廷大興一黨一獄,遍拘名士,自恥不得與列,徑拜表上陳道:“臣前薦大司農張奂,便是附一黨一,又臣輸作左校時,由太學生張鳳等為臣訟冤,便是一黨一人所附;臣應同入一黨一案,受罪坐罰!”桓帝得書,卻擱置一旁,并不批答。

    想是宦豎與規無嫌。

    就中惱了一位大臣,複毅然申奏,力為一黨一人辯誣,正是: 讒口嚣嚣真罔極,忠言谔谔總徒勞。

     欲知何人出為辯誣,容至下回再表。

     國家設兵,原以防盜,盜去不擊,烏用兵為?觀度尚之計激軍心,似以詐謀使人,不足為法,然尚之所用以擊賊者,乃蠻夷雜種耳;平素未曾訓練,第因一時之募集,驅使從戎,若非設法以鼓動之,安能令其再接再厲,搗平賊巢耶?故尚之所為,權道也,非正道也!孔子所謂可與權者,尚其有焉。

    若李膺等雖素懷剛正,而當國家開道之秋,不如潔身遠害,天地閉,賢人隐,古有明言,乃以一時之矯激,禍及海内,甯非愚忠?徐孺子謂大木将颠,非一繩所能維;郭林宗謂天之所廢,不可複支,正洞明權變之言,故卒能超然于一黨一禍之外;劉勝甘作寒蟬,亦此物此志雲爾。

    李杜雖忠,其如未識權宜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