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忤内侍朱穆遭囚 就外任陳龜拜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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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诏令侍禦史朱穆,為冀州刺史。

    穆奉命即行,才經渡河,縣令邑長,隻恐穆舉劾隐愆,解印去官,約有四十餘人。

    及穆到郡後,果然糾彈污吏,鐵面無私,有幾個惶急自一殺,有幾個锢死獄中。

    宦官趙忠,喪父歸葬,僭用玉匣,穆因他籍隸安平,屬己管轄,特遣郡吏按驗情實。

    吏畏穆嚴明,不敢違慢,竟發墓剖棺,出一屍一勘視,果有玉匣佩着,乃将趙忠家屬逮捕下獄。

    誰知趙忠不肯認錯,反向桓帝前逞刁,奏稱穆擅發父棺,私系家眷;再加梁冀恨穆進規,也為從旁誣蔑,頓緻桓帝大怒,立遣朝使拘穆入都,交付廷尉,輸作左校。

    左校署名屬将作大匠管理,凡官吏有罪,令入左校工作,亦漢朝刑罰之一種。

    當時激動太學生數千人,共抱不平,推劉陶為領袖,詣阙上書,代訟穆冤,學生幹政自此始。

    略雲: 伏見前冀州刺史朱穆,處公憂國,拜州之日,志清一奸一惡。

    誠以常侍貴一寵一,父兄子弟,布在州郡,競為虎狼,噬食小人,故穆張理天綱,補綴漏目,羅取殘賤,以塞天意。

     由是内官鹹共恚疾,謗讟煩興,讒隙仍作,極其刑譴,輸作左校。

    天下有識,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鲧之戾,若死者有知,則唐帝怒于崇山,重華忿于蒼墓矣!舜葬于蒼梧之野,故曰蒼墓。

    當今中官近習,竊持國一柄一,手握王爵,口一含天憲,運賞則使餓隸富于季孫,呼噏則令伊顔化為桀跖;而穆獨抗然不顧身害,非惡榮而好辱,惡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綱之不振,懼天網之久失,故竭心懷憂,為上深計。

    臣等願黥首系趾,代穆校作,不願使忠臣之抱屈蒙冤也!謹此上聞,無任翹切。

     桓帝得書,方将穆赦出,放歸南一陽一故裡。

    穆即故尚書令朱輝孫,表字公叔,年五歲,便以孝聞,後由孝廉應舉,入為議郎,再遷侍禦史,廉直有聲,嘗作崇厚論以儆世,稱誦一時。

    至是罷歸鄉裡,太學生劉陶等,又奏稱朱穆李膺,履正清平,貞高絕俗,實是中興良佐,國家柱臣,應一召使入朝,夾輔王室,必有效績可征雲雲。

    原來颍川人李膺,為故太尉李修孫,在安帝時,見前回。

    一操一守清廉,與朱穆齊名,也是由孝廉進階,累遷至青州刺史,嗣複轉調漁一陽一蜀郡諸太守,更任烏桓校尉。

    鮮卑屢興兵犯塞,膺率步騎,臨陣出擊,親冒矢石,裹創疊戰,得破強虜萬餘,斬首至二千級,鮮卑始不敢窺邊。

    尋因事免官,退居綸氏縣中,教授生徒,及門常不下千人。

    劉陶等素重膺名,故與朱穆一同舉薦,偏桓帝不肯聽從,遂緻名賢屈抑,沈滞至好幾年。

    惟是君子道消,小人道長,上幹天怒,災異相尋,下叢民怨,盜賊四起。

    陳留賊李堅,自稱皇帝;長平賊陳景,自号黃帝子;南頓賊管伯,自稱真一人;扶風人裴擾,亦自稱皇帝。

    尚幸徒衆烏合,不足有為,一經郡縣發兵圍捕,先後伏誅。

    隻泰山琅琊賊公孫舉東郭窦等,聚衆較多,叛官戕吏,連年不平。

    到了永興三年正月,複改号為永壽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新。

    公孫舉等頑抗如故,還有南匈奴左奧鞬台耆,及且渠伯德,左奧鞬且渠,皆匈奴官名。

    糾合虜騎,入寇美稷,東羌亦舉種相應,虧得安定屬國都尉張奂,東撫北征,收群寇,破奧鞬,降伯德,羌胡始定。

    過了一載,鮮卑都酋檀石槐,率同虜騎三千名,入寇雲中。

    相傳檀石槐生時,很是奇異,父為投鹿侯,嘗從匈奴軍,三年始歸,妻竟生下一子,就是檀石槐。

    投鹿侯向妻诘責,妻謂晝行聞雷,仰視天空,有雹入口,吞而成孕,乃生此男。

    投鹿侯似信非信,決意将嬰兒棄去,因即投擲野中。

    我亦不信,有此異聞。

    妻私語家令,仍然收養。

    年至十四五歲,勇健有智略,别部酋長,抄取檀石槐母家牛羊,檀石槐單騎追擊,所向無前,盡将牛羊奪回,由是各部畏服。

    待至壯年,越加智勇,施法禁,平曲直,莫敢違犯,遂共推為大人。

    檀石槐乃立庭彈汗山,招兵買馬,逐漸強盛。

    及寇掠雲中,警報似雪片一般,傳達京師,桓帝乃再起李膺為度遼将軍,使他防禦鮮卑。

    鮮卑素憚膺威,望風震懾,當将所掠男一女牲畜,盡行棄置,出塞自去。

     膺也不複窮追,安民設障,塞下自安。

     獨公孫舉等一騷一擾青徐,尚未平靖,嬴縣地當要沖,賊蹤出沒,大為民害。

    朝廷聞警,由諸尚書簡選能員,得了一個颍川人韓韶,使為嬴長。

    韶賢名卓著,一經到任,賊皆遠徙,相戒不敢入境;流民萬餘戶,仍得安然還鄉,隻是廬舍已空,一時無從得食,免不得待哺嗷嗷。

    韶即開倉赈饑,主吏謂未得上命,力争不可,韶慨然道:“能起溝壑中人,複得生活,就使因此伏罪,也足含笑九泉了!”為民忘身,是謂好官。

    流民得粟療饑,生全無算,郡守亦素知韶賢,并不加罪。

    時稱颍川四長,一是荀淑,一是陳寔,見前回。

    一是鐘皓,還有一人就是韓韶。

    皓初為本郡功曹,後遷任林慮長,不久即去。

    李膺嘗将皓比諸荀淑,往往語人道:“荀君清識難尚,鐘君至德可師,兩賢原無分軒轾呢!”皓兄子瑾,亦好學慕古,有退讓風。

    瑾母就是膺姑,膺祖修累言瑾有志一操一,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得免刑戮,因複将膺妹配瑾為妻。

    瑾疊被州郡辟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