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杖策相從片言悟主 堅冰待涉一德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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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陽一,傳聞邯鄲追兵,即在後面,大衆又驚慌得很,急趨至滹沱河。

    前驅候吏,還言河水長流,無船可渡,秀再命王霸往視,霸馳至河濱,但見流水潺一潺,寒風獵獵,東西南北,并無一船,不由的嗟歎起來。

    轉思追兵在後,死生總須一渡,不如扯一個謊,叫衆人齊至河邊,再作計較。

    乃趨還白秀道:“河冰方合,正好速渡,”此君也有應變才。

    衆聞言大喜,開步便走。

    說也奇怪,待至大衆臨河,果然冰堅可涉,當即依次渡河,渡到對岸,冰又解散,霸暗暗稱奇,一時也無暇說明。

    莫非人定勝天。

    及抵南宮,兜頭刮起一陣大風,雨随風下,滴瀝不絕,累得大衆衣衫盡濕,冷不可當。

    又是一番苦楚。

    秀見道旁有一空舍,當即下車避入,好在空舍中貯有積薪,複有宿麥,并且廚竈兼全,鄧禹馮異,就做了兩個火夫,一爇火,一抱薪,鍋中煮飯,竈上烘衣。

    秀脫一去外袍,烘了片時,略覺幹燥,麥飯亦已煮熟,便由異盛了一碗,奉與劉秀,尚有餘飯未盡,與衆同食,不夠半飽,但稍稍得過飯瘾,已算幸事。

    此時也不遑尋問主人,由秀登車複走,衆亦随出。

    趨至下博,四面各有歧路,不知所從,俄有白衣老人,踉跄前來,并未問及行蹤,即舉手指示道:“努力努力!此去南行八十裡,就是信都,信都太守,尚為長安守住此城,可以前往。

    ”秀正要向他稱謝,不意白衣老人回頭急走,倏忽不見,大衆不勝驚異,秀亦知白衣老人不是凡品,遂依他指導,徑往信都。

    信都太守任光,表字伯卿,籍隸宛縣,素一性一謹厚,少為縣吏,漢兵至宛,見光衣服鮮明,意欲加害,虧得光祿勳劉賜,替他救免,薦為安集掾,尋拜偏将軍,随秀至昆一陽一,同破王邑王尋,得遷信都太守。

    及王郎僣号,傳檄信都,光不肯服從,獨與都尉李忠,縣令萬修等,協力固守。

    郡掾持檄勸光,光将他斬首示衆,招集一精一兵四千人,為死守計。

    适劉秀狼狽到來,光正慮孤城難全,得秀親至,喜出望外,立即開城迎入,吏民素聞秀仁名,亦皆歡呼萬歲。

    秀略述途中苦況,并言王郎勢大,恐難與敵,意欲還見劉玄,請兵北讨。

    任光見秀兵寥寥,自己亦不過數千部衆,隻有護秀西行的能力,沒有助擊王郎的軍容,心下頗費躊躇,李忠萬修,亦謂不若派兵送秀,以便請兵。

    正遲疑間,忽報和戎太守邳彤來會,光當然出迎,與同見秀。

    彤字偉君,家世信都,曾為莽和成卒正,居下曲一陽一,前次秀徇河北,彤舉城出降,因改名和成為和戎,使彤居守。

    彤感念秀德,故與任光同無貳心。

    兩人皆隸名雲台,故分叙履曆。

    彼此相見益歡,共商行止。

    彤聞秀議定西行,慨然谏阻道:“海内吏民,歌吟思漢,已有數年,所以更始稱尊,天下響應。

    今蔔人王郎,假名乘勢,集衆烏合,雖得牢籠燕趙,究屬根本未固,若明公号召二郡兵民,仗義往讨,何患不克?今欲舍此西歸,非但空失河北,必且驚動關雒,堕威失機,甚非良策!試想明公西去,邯鄲無事,必且繕兵整甲,長驅南來,吏民誰肯千裡送公?統皆系念妻孥,中途逃歸,人心一散,尚可複收麼?”秀恍然道:“偉君所言甚是,我當照行。

    ”遂留住信都,光即行文旁縣,征發兵士,好幾日隻得四千人,秀尚嫌不足,欲向城頭子路及刁子都兩處借兵,當有一人閃出道:“不可不可!”正是: 莫呼将伯求為助,畢竟男兒當自強。

     欲知何人出谏劉秀,待至下回報明。

     鄧禹杖策追秀,相見之下,從容計劃,即進秀以興漢之謀,此為中興名臣所未及。

    故雖智不及良平,勇不及韓彭,而後人推為功臣之冠,良有以也。

    王郎号,劉林助虐,秀狼狽南趨,幾不得免,豆粥麥飯,何等困窮?孟子所謂“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然後動心忍一性一,增益其所不能。

    ”彼劉秀亦猶是耳!必至如滹沱河之不得濟,乃出神力以助之,河冰甫合,複繼以大風雨,此正天之巧為磨煉也!非曆過諸艱,甯能造成真主乎?